文/道道老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变形】

儿子发现我的时候，我刚好被我的经纪人给送回家。正在家里的落地的长条穿衣镜子前顾影自怜。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镜像。浑身皮肤像蛇皮，有着鳞状的纹路。嘴呈三角形，双眼圆圆的，突出于眼眶，像青蛙的眼睛，椭圆形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卷曲着。特别是爪子，呈剪刀状，叉开平铺在地上。

我一边望着镜子，一边想着上幼儿园年龄的儿子看到我会什么反应。

儿子看到我，并没有害怕，这应该得益于以前我们给他买的动物图片，里面有变色龙的照片。儿子很早就认识变色龙，也从妈妈告诉他的情况知道，变色龙吃昆虫，有时饿得厉害也会吃树叶子，不吃人。所以他见了我并没有害怕，而是兴奋地喊，“哇，好大的变色龙啊！”同时弯下腰，审视地看着我。

看了一会儿，他站直身体，转过身来，仰头看向妈妈的时候，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妈妈的脸上笼罩着惨云愁雾，还不停地偷偷抹去眼里涌出的泪水。

儿子皱了皱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有些不解。奇怪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强止住泪水，装出没事的样子，“贝贝，你爸爸变成了变色龙。这只变色龙就是爸爸变成的。以后爸爸就没法上班了，只能天天在家里了。”

儿子听了妈妈的话，并没有显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他只是好奇地问道，“那，以后爸爸可以陪我玩了？”一句话让他的妈妈听了很是哭笑不得，“孩子就是孩子，这时候还关心这个。”然后她蹲下身，看着儿子，说，“我想，可能以后爸爸可以天天陪你玩了。”

儿子听了，脸上显得非常高兴。问，“那我吃了晚饭可以和爸爸玩吗？”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不行，爸爸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做变色龙呢，先让爸爸静一静。”

儿子很不情愿，但看到妈妈态度坚决，很勉强地同意了。

娘儿俩吃过饭，妻子将锅碗洗干净后，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轻声地说，“别担心，有我呢。科学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静下心来。”说着她低下头，吻我的头一下，领着孩子去了卧室。

我很感激妻子的理解。确实，我还没从变成变色龙的惊骇中冷静下来。我的头脑风暴正在激烈上演。我怎么变成了这个？还能不能变回去？妻子和儿子怎么办？我的人生向哪里走？我会不会被妻子抛弃？各种想法像大海的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向我压来，将我裹挟其中，让我窒息。我又像正处于狂风暴雨中的小孩子，举目四望，到处是泥水，狂风夹杂着沙土，劈头盖脸地向我扑来。我在这样的世界中，到处是一片混沌，我有点透不过气。又像沉陷一个巨大的漩涡，我被卷绕其中，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着漩涡卷着我旋转着向下沦陷……

我极力搞懂自己是怎么处于这种情况的。

我曾经是一个演员，有自己的一个经纪人乔治，他是一位略显福态的中年人。找到他的时候，我发下诺言，“乔治，跟我吧。我一定会成为一位好演员，不会让你失望的。”乔治总是尽职尽责地帮着我。我们俩配合很默契，就像久处的老友。

我的演艺遇到了瓶颈。

在一个黑帮窝点，里面的光线半明半暗。他们的头目坐在靠墙的一张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在各个角落，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几个手下，有的在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卷，有两个在窃窃私语，还有一个端着一杯啤酒在细细地品着，好像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佳酿。我一身黑色的衣装，头发蓬乱，闯了进去。一群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一个高尔夫球杆，抡起来冲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人面前，一下子将他打晕。

这时候，那些人们惊醒了，开始重视我，几个手下扔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就听见丁零当啷杯子倒到桌子上的声音，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都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了。最后只剩下他们的头儿一个人，我跳向柜台，他惊恐地要站起来，被我一杆打倒。然后我一手拿高尔夫杆举起双手在空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就听一声，“咔特！”接着导演站起来，生气地冲我吼道，“一个社会的loser，所有的人都离你而去，只剩下你深爱的人不离不弃，却被黑帮头目给害死了。你悲伤，你愤怒，我要奋起反抗……。可你根本表现不出来，你根本不在状态，下去准备准备，改天再来！再不行就换人吧！不能让你一个人影响全家人的档期。”

我感觉很苦恼。举起的武器有气无力，绝望而愤怒的吼叫也没有底气，最近我总是找不到感觉。

乔治关心地劝我，“不要太勉强自己，一个人不可能什么角色都能胜任。不行，咱就撤出来吧？”

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坚定地说，“乔治，我承诺过要做一个好演员，我一定要演好，不能退缩。”然后我急切地问，“乔治，有没有好办法，让我找到感觉？”

我被乔治领到了一个诊所。接待我的大夫身穿白大褂，留着精神的短发，有一缕碎发被抿在耳后。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让我想起了那些埋头搞科研的科学家。她告诉我，科学家从变色龙身上提炼出一种液体，这种液体通过特定的设备，从人的表皮注入，可以迅速地被大脑皮层吸收，让人能够从容自如地显示出各种表情。给演员用是再好不过的材料了。只是这种东西有很大的副作用，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一直没普及。“你这种情况，用这种液体应该效果非常好，如果你不担心副作用的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个外形有点像手枪模型的注射设备做着示范。

我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一支。

又到了开演的时间，我一个人躲在一堵僻静的墙后，四处张望，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悄悄地从包里取出那管液体。我浑身发抖，额头冒出了冷汗，“副作用？会不会最后要发疯？会不会成为半人半兽？会不会死掉？”听到那边导演在不耐烦地嚷嚷，“还没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我双手哆嗦着把那东西举着接近额头皮肤，又害怕地把手放了下来。我喘着粗气，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这时又听导演不屑地说，“那胆小鬼呢？还不快来？！”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将开关一下子按下去。我就觉得四肢不受自己支配，浑身乱动。几秒钟，我像变了一个人，头低垂，双眼闭着，蓬乱的头发将其中一只遮住，一只手在身后拉着一支球杆。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迈着有力的步伐踏过来。

耳听到乔治惊喜的声音，“找到感觉了！”导演倒吸了一口气，“哇！……就是这个样子……”

我拉着球杆，又进入了那间半明半暗的屋子。猛地抬起头，睁开眼，我知道此时我的眼神一定能像一把利剑让人望而生畏。举着球杆，奋力将靠近门边的一个混混打翻。旁边的混混也聚拢过来，躬下腰，警惕地注视着我。有一个悄悄地腿往旁边迈开，想从后面去包抄，有一个已拉开要从正面冲过来的架势。我在他跳起来之前先发制人，将他一杆打倒。接着和其他几个人混战在一起。

我的球杆带着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打得几个人鬼哭狼嚎。很快，那几个人要么倒在地上呻吟，要么抱着腿在哀嚎。这时，那个坐在柜台后，一脸霸气，拿我不当一回事，始终不抬头的人终于惊觉到来者不善了，猛然抬起头。在他还没看清我的时候，我已经跳到柜台上，一杆将他打翻。

复仇成功，我并没有丝毫快乐的样子，而是一手拿着杆，双手同时伸向空中，歇斯底里地发出一阵狂叫，像一只猛兽，发泄着对这不平的世界的控诉。……

这时我听到周围响起久久的鼓掌的声音，只听导演边鼓掌边呐喊，“好！真好！采用！”

这时，乔治跑过来，与我拥抱在一起，他激动地快哭了，“文强，你成功了！”

巨大的成功与巨大的喜悦，伴随着对那种液体巨大的依赖，成了我的发展方向。我一时声名鹊起，成了仅次于著名演员丁力的名演员。然而，由于不断地使用这种液体，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副作用。我演过的情节像车轱辘一样不停地在我脑子里闪回，我为此睡不着觉，精神不振，食欲也开始下降。乔治和大夫都劝我不要再使用这种化学物质。乔治肯切地说，“文强，你已经可以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和丁力演对手戏的时刻到了，由于强烈的求胜欲望，我还是注射了这种液体。不光注射了，而且为了保证胜利，我注射了双倍的液体。终于，我的风头盖过了丁力，连他也虚心地跟我握手，承认我的演技太厉害了，他自愧不如。

可是，这次我再也抗不住那副作用了。大家散场后，和乔治仅走出几步远，我就浑身发抖，像抽风一样。不能再挪动半步，然后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

我猜想无数遍的副作用，没想到是这样。

经过一夜无眠，我冷静多了。

儿子对我有的只是好奇，开始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我，摸摸头，摸摸身体，拽一拽尾巴，甚至悄然用手指戳一戳眼睛。这时我当然会闭上眼睛，并本能地躲开。妻子在家里时，总是忙着做饭，洗衣，收拾屋子。一切依旧井井有条。

这些让我意识到，以前我在儿子生活中的缺失，我变成变色龙也好，还是变成别的什么动物对他还不是一样？我在他的生活中，只是“爸爸”这个代名词而已。

记得以前，有一次在家看到我，儿子怯生生地说，“爸爸，陪我玩吧？”其时我正为演好一个江湖有争议的人物而努力寻找感觉，拧着眉，我不耐烦地用手推搡他，一边说，“去去！找妈妈去，没看我忙着吗？”儿子吓得从此再不敢找我了。

妻子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当初我就是看上了她这一点，才将她追到手的。婚后她确实如我观察的，对我很体贴，这让我多次想起来还暗暗庆幸当初自己眼力不错。

为了拍戏，我总是很忙。有时为了拍好一部戏，我几个月很少回家。常常，老婆和孩子都睡了，我才回家。回家以后，也是累得倒头就睡，早上又早早地去拍戏了。我很少有时间和妻子沟通，家里的事儿也很少过问，更不用说操心了。我一直认为这事对妻子来说很容易，她能轻易摆平。

当然，我也很少管孩子，平时儿子的衣食住行都是妻子在照顾。妻子有时想让我帮忙，一看我心心念念在研习剧本的样子，也就闭了嘴，自己想办法去了。

记得一次儿子发烧得厉害，妻子给我打电话。我接电话后不耐烦地说，“我脱不开身，要不你找贝贝的爷爷和奶奶帮帮忙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等她的反应。

现在我才记起来，儿子都上幼儿园这么长时间了，我连幼儿园在哪里都不知道，儿子的老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我根本就没有概念。家长会都是妻子去参加，我一次都没去过。

我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拍戏。渐渐地，妻子和儿子与我拉开了距离。儿子回家就是找妈妈，不会问，“爸爸在哪里？”也成了习惯，我还乐得省心。拍戏成了我生活的重心，家庭只是摆设。

我成了甩手掌柜。现在丈夫成了变色龙，她根本不像一些女人，感觉像天塌下来。她会难过，却不会手足无措。这叫什么家庭？我转动着眼睛，用不那么灵活的大脑想了半天，记起了这个词，“丧偶式家庭”。我这样的男人变成现在这样，自作自受，被甩了也是应当的吧？

可惜，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成了变色龙后，只能整天在家里了，才发现妻子是如此的忙碌，就像一个永不停转的陀螺。每天早上五点半她就起床了。先忙着做饭，因为她常常说早上要吃好。她很认真地做着早饭。等饭做好了，又忙着叫孩子起床、吃饭、刷牙，她也凑合着吃两口。接着送孩子上幼儿园。到幼儿园放下孩子，就得急急去上班。

然后就是下班前接孩子放学，做饭，洗碗，给孩子洗衣服，收拾屋子。在孩子睡下后还要自己充电，妻子也是不甘落后的人。每天我都发现妻子风风火火，像火烧屁股。而这些，也是我应该和她一起承担的。一天，灯管坏了，妻子竟然自己买来新的。借个梯子，自己爬上去换了。我把妻子养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要我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现在又多了一项，还得照顾我的吃食和生活，养一个变色龙，是有很多讲究的。我这种情况，妻子不可能让我一个到处去捕捉昆虫吃，她每天还要去买变色龙吃的东西，而且还要新鲜的。然后，她按照书上说的，弄好了给我吃。不外乎一些草蜢、蚕虫、蟑螂、面包虫等虫类。以前想想都恶心，现在身体的结构，让我只能吃这些东西。有时妻子也会给弄些菜叶子，洗干净。这些东西吃起来感觉还比较美味。

我看着妻子为了照顾家，最近都瘦了。这让我感觉很心疼。

一个好处就是，妻子有时忙得实在转不过来，就会说儿子，“去跟爸爸玩玩吧。”其实，不用妻子说，儿子也喜欢跟我玩了，我渐渐成了他的玩伴。我现在只有在儿子上学、妻子上班后，有时间反思自己的过往，他们回家后，我就放下一切杂念，尽力陪儿子玩耍。

妻子也会在有空的时候，领着我和儿子来到小区散步。我发现自己走路怎么也走不快。对了，自己已经是变色龙了。我记得以前看过资料，变色龙最快也一分钟才走六米，据说乌龟一分钟都能走六米，也就是说，我现在走路都赶不上乌龟快了。

走在路上，也没有人对一个变色龙好奇。人类开始遛猫时，就标志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宠物开始多样化了。这年头，什么动物都可以成为宠物。有养蟒蛇的，甚至有养狮子当宠物的，一个变色龙也就不稀罕了。

我总是将叉开的爪指放平了，才能向前走，然后再放平了，再迈步，怎么可能走得快。

妻子和儿子都不嫌我走得慢。妻子会站住与熟人聊天，儿子会往前跑去，然后再跑回来等我。

我虽然走得慢，但是眼睛却转得不慢。变色龙的每只眼睛都能旋转三百六十度，而且两只眼睛可向不同的方向分别转动。左眼南北方向转动的同时，右眼可以东西方向转动。远远地，我的广角镜眼睛发现了一只长相比较凶的大狗。担心它会伤到儿子，我着急地喊，“赶紧躲开这只狗！”却只听到自己发出的是“嘶，嘶”的声音，这种声音人是听不到的。我急了，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变成了红、黄等鲜艳夺目的彩色。那狗儿却听到了嘶嘶声，又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彩色的怪物吓到了，哀叫着跑了。

儿子很高兴，“哇，竟然能变这么鲜艳的颜色！”看狗跑远了，我才放下心来，这时我发现身体又变回到普通的颜色。

回到家里，儿子跟妈妈说，“爸爸真厉害，竟然能一下子变出彩色皮肤呢。”妻子抚摸着儿子的头，“那是爸爸急着要保护你而变的，你知道吗？爸爸不论有没有空陪伴你，他都是爱你的，都想保护你的安全。”

儿子搂住了我的脖子，我也很高兴，这表示儿子还是喜欢我。看妻子的表现，也没有嫌弃我？这让我隐约感觉，变成变色龙，也许对我来说，是一个契机。

望着儿子快乐的表情，我意识到，这么大的孩子，其实需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爱与陪伴。虽然有爱，我却从没找机会表现出来，陪伴更是没有。我欠儿子的太多了。

想到这些，我就静下心来，跟儿子玩耍。我心里想，自己也算是对儿子一种变相的补偿吧。至于妻子那里，也许只能来世再补偿了。

有时儿子会说，“爸爸，你爬树。”我就给儿子示范变色龙爬树。我的五个“手指“，前肢的前三指和后两指，后肢的一、二指和后三指分别分成了相对的两组。不论是前肢还是后肢，方向相反的两组”手指“抓握起树枝来都既灵巧又稳当。我顺着树干，很容易的就爬上去。想想以前，我爬树可是相当费劲呢。而且在树上，我还可以变成树干的颜色。儿子觉得这个很好玩。

我还和儿子玩捉迷藏。我隐在一丛灌木后面，身体的颜色也变成绿色，儿子找不到我，他转到我这边来时，我再挪一下地方，最后他要急哭了，我才出来，找他就容易多了。这种简单的游戏，儿子却乐此不疲，我也陪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地玩，反正现在我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而且在家里，也可以捉迷藏。变色龙最容易的就是变色，我藏在哪里，就变成哪里的颜色。这一点，也让儿子乐趣多多。

一天，我们三个在公园玩时，儿子倒退着走路，不小心掉到湖里，我出溜一下，游过去，把他驮在背上游了出来。我可以看到儿子的表情，那是一种对我的完全的信赖。他没想到，变色龙也会游泳吧。大概儿子会以为爸爸有点神通广大吧，在玩的方面。

儿子玩累了，我就会陪着儿子看动画片。我们家常有这样的画面：电视上正在播猫鼠动画，只见那老鼠无比的灵敏，猫总是捉不到它。一个小孩子坐在沙发上，旁边地板上卧着一只大变色龙。他们一起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这不是科幻里才有的镜头吗？却正在我们家上演。

儿子天天从幼儿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爸爸，跟爸爸玩。现在我每天总能听到这句话，“爸爸在哪里？”直到看到我，他才放心。儿子现在也每天都笑嘻嘻地，小家伙心情不错嘛。以前妈妈那么忙碌，也不像我现在这么有空陪他玩吧？这样每天放学后大部分时间都是我陪伴着他，这时妻子可以有功夫干别的事。变相地，也减轻了妻子的负担呢，妻子可以有更多自己的空闲了，她开玩笑地说，“你变成变色龙看来也不是个坏事嘛！”我看到妻子和儿子高兴，我的心情也轻松起来，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

和妻子与儿子天天在一起，生活轻松，忘却工作的烦恼与压力，我的心情变得简单而快乐。

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人。我抑制住要叫出来的狂喜，从衣柜里找出一身衣服穿上，然后来到卧室，看着妻子和儿子。

妻子睁眼看到我，高兴地跳起来拥抱我。儿子被妈妈的叫声弄醒了，看到我脸上却现出难过的神情。妈妈低下头来，一只手轻抚着儿子的脸，“你怎么了，看到爸爸又变回人不高兴吗？”

儿子满脸担忧，“爸爸又能上班了，以后又不能陪我玩了吧？”

我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儿子，放心吧，以后爸爸不会像以前一样了，会常常来陪你玩的。”回头又深情地看着妻子，“以前我委屈你了，以后我也要帮你做家务的。”然后我将她娘儿俩紧紧拥抱住。

心里想的是，谢谢你们，是你们教会了我，对待亲人要爱护，有耐心，要陪伴。对待家庭要有责任心，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我和乔治又去找了大夫，她认真帮我做了检查，说我身体一切健康，很正常。

她告诉我，其实副作用也没大到要变形了。只是因为你太强烈的欲望，产生了心理暗示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后来，你不再有那么大的欲望，看开了。心里也放松下来，副作用自然消失，就变回来了。

原来是欲望惹的祸。对我也不算是一个坏事。让我意识自己身上缺失的东西，看到亲人和家庭的重要，让我回归家庭。正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吧。

但要让我再来一次，打死也不想了。所以以后对待工作，我也会尽最大努力，至于结果嘛，那就尽人意，听天命吧。这样一放松下来，我发现，进入角色反而没那么难了，这也算歪打正着吧。

也幸亏这次奇遇，让我现在感觉比较快乐。要不，像以前那样，对我，想快乐，我感觉难。

我看向天空，太阳出来了，天空碧蓝如洗。又是一个好天气，我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我看着天空，眯起眼，露出发自内心的快乐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