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葬礼，我看见了原形毕露的“妖魔鬼怪”（下）

有些人的贪婪和恶劣平时都隐藏在虚伪的面皮之下，一旦有机可乘便会现出原形。在这些人眼里，没有所谓的亲情，唯有利益是至上的

3、礼谱上的“缺点”和多出来的几十只鸡鸭

村里无论红白喜事，来人来礼都会登记在礼谱上。

婚嫁、寿宴等为红喜事，丧事为白喜事。

当然不同于红喜的欢庆，白喜的礼谱上的更多的是亲朋相邻的一份安慰。

爷爷膝下四子，老大有两个女儿，老二一个儿子，老三离异无子，老四也是两个女儿，除了老四的小女儿还在上学，其余几个小辈皆是已经参加工作。

按照习俗，普通邻居一户一礼，而直系亲属，儿子儿媳一份礼金，孙子辈的除了仍在学校的，其余无论大小皆独自出一份礼金。

然而，礼谱上除开亲戚相邻外的直系亲属，却只有四个儿子以及我跟我姐两个孙女的名字。

上多上少无所谓，但给不给是一种态度！

对此，我们也只能嘀咕几句，毕竟也没有那条规矩说一定要都给。

不愿随礼还勉强能接受，让人气愤的是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趁机捞钱，更可气的是捞的还是自己人的钱。

四叔负责采购，除了他家不能生产的，其余物品，只要是他家有的，无论地上跑的，土里种的，均以市面上最高的价格购进。

问题是提供的这些物品的质量还参差不齐。

比如说，奶奶家平日里鸡蛋也攒了不少，基本够作宴席的菜品，但四叔却非要坚持购进自家的鸡蛋。

可等四叔鸡蛋送来之后，上百鸡蛋有近一半都是蛋黄散掉了的鸡蛋。

掌勺的厨子差点撂挑子走人。帮厨的几个邻居也是纷纷变了脸色。

这乡里乡亲的，主家竟是要给大伙儿吃坏了的鸡蛋么？

奶奶知道后，也不说什么，默默的让厨子换上了她刚攒的新鲜鸡蛋。这才算了事。

比如说，宴席要用的家禽，鸡鸭鹅，菜品数量本事厨师根据人数预算，基本上大差不离。

可四叔在送家禽的时候却坚持要多准备一些，这一多就是好几十只，并且已经宰杀拔毛，且不说这些家禽都是按着市面最高的价格计算的，这几十只奶奶一个人就是顿顿吃，以她现在适量，也得吃个大半年才能吃完。

为此，我妈忍不住嘟囔了几句，结果被四叔听见了，四叔当着相邻的面就瞪着眼睛怼了我妈一顿，我本想回敬我四叔几句，却被我妈拉住了。

好吧，我毕竟是一个小辈。

不过趁着自家老父亲过世，捞钱进腰包，公开怼自家兄嫂，这样的嘴脸，如果他不是我四叔我可能更容易接受些，呵，‘亲人’！

4、上山的“拦路虎”

爷爷上山的日子，是在过世后的第四天早上。

道长说的，此日宜破土、安葬。

一大早上天还未亮，几十个外村的抬山佬（方言，抬棺材的人，以下皆称呼抬山佬。）就入了家门，乒铃乓啷的一阵仪式，爷爷的千年屋被盖上纸扎的仙鹤棺罩、连同着花圈、灵屋等一起被抬到了马路边。

小辈们在马路边，燃起一堆火等候着天亮，抬山佬们则回去主家吃饭。

等到天一大亮，铜钹与鞭炮齐鸣，儿孙们在前面披麻戴孝手持竹节三跪九叩，几十个抬山佬们则在后头抬着千年屋。

农村尚土葬，因此火化的极少。

且千年屋都是自家山林里专门留出来的树木，每一根都是经过了好几十年的成长才最后被选材作为千年屋的材料，这样的千年屋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厚且重。

所以抬山佬的数量也是以路程的长远和登攀难言而定，一般都需要20-30个左右的抬山佬。

一路走，一路叩拜，不多时便走完了水泥路，我们前脚刚爬上山跪下准备叩拜，后边乒铃乓啷的铜钹声却骤然停下。

抬头望去，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立在我们刚走过的菜园旁，双臂张开，像一只老母鸡一般，将身后长势稀疏的菜园子死死护住。

“不准从这过！你们几多人肯定会踩到我的菜！”

“你行个方便，圣席老大人今天上山，耽误不得。”

“我不管，我辛辛苦苦种的菜，谁都不能菜，要踩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说着张开双臂的中年男人一咬牙一跺脚的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也不在管刚刚说话的村长。(村长是同姓的族叔，也在送葬的队伍里。）

“你这泼皮，竟是耍起无赖了。哼！”

村长见这人刷起无赖，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气，看向我爸几兄弟，“桂成，你是老大，你说怎么办？”

一边是耍无赖站着山路的黑脸汉子，一边是即将精疲力竭的抬山佬们。

如果这般耗着，很快抬山佬们就将不堪重负，只怕到时候爷爷的千年屋就会砸到地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爸跟几个叔伯简单商量后，准备兵行险着，从菜园这边的陡坡上爬上来。

抬山佬们也各个个都是血性的汉子，见到这拦路的黑脸汉子这般行径，当我爸提出要爬坡而上的时候，他们丝毫没有犹豫，喊着号子说上就上。

我爸和几个叔伯更是立即加入了抬山佬的队伍，毕竟多个人多份保障。

脚下是上行的陡坡，肩上是沉重的千年屋，每一个人都十分心焦。

我紧紧的攥住手里的竹节，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艰难上行的千年屋，心里默念着‘加油，加油，加油.....’。

然而，陡坡实在不好爬，上到一半的时候，抬山佬们已经个个额头上都是密密层层的汗珠，每一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走错一步，导致千年屋落地。（老家的人深信，如果上山的时候，千年屋不小心落地，会对抬山佬以及主家本人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甚至于会关乎到未来几年的运程。）

........

终于，爬上了陡坡，这时队伍才得以继续前行。

5、我说

什么样的人会在亲人生病的时候逃避责任？

什么样的人会在亲人过世的时候忙着谋取利益？

又是什么样的人会为难送葬的乡邻？

这个社会有不少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孝顺长辈，什么是和睦乡邻。有太多的人将个人的利益凌驾于他人之上，视亲情、友情为无物。

我不得不承认，爷爷的这场葬礼让我切身感受到了人性的阴暗面。

有些人的贪婪和恶劣平时隐藏在虚伪的面皮之下，一旦有机可乘便会暴露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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