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馆幽话》第一章 前缘

    蓝天绿水,柳荫莺啼,西湖堤上,旅人如织。附近,开着许许多多的临街小铺,花花绿绿的纪念小礼物堆积其中,游人纷杂,热闹非凡。耐人寻味的是,有一间小店,简朴无华的门面,半人高的雕花镂空小门镶嵌其中,店门上书“小馆”二字,笔力苍劲,气势非凡。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如此简单的小店夹杂在内,实在是让人好奇。这里面卖的是什么,做的是哪方面的买卖。像是专门为人们答疑解惑似的,门口挂了个布幡,上书“天机神算,能知古今,专解疑难。”哦,原来是算命的啊。

   推开雕花小门,便能看见店中景象。一张古旧的紫檀木桌摆放在正中央,桌后正对门处,放着一张紫檀圈椅,其旁放着一张黄花梨梅形圆墩,圈椅对面,放置一把黄花梨官帽椅。除此之外,店内只有满墙的木架,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大大小小,竟有上百个之多,但也只摆满一面墙。店内只有俩个人,一个是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约莫而立,长发及腰,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星眸剑眉,俊美非凡,还有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十四岁左右,头上扎着双垂髻,饰以同色绢花,手上戴着金镯,上面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叮叮当当地响。小姑娘长着一张可爱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灵气逼人。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个小店,我会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就是那个小姑娘,从安。那个男人是我的师父,尔岚。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前缘】

   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棵树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记不起自己是谁,只知道我是一只猫。对,我就是一只猫,一只奇怪的猫,因为我的毛是粉色的。多么奇怪的颜色啊!还有,我喜欢吃的不是老鼠,也不是小鱼,而是果子。除此之外,我跟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喜欢醒来时呆的大树,那棵很老很老的槐树。除了出去找吃的填饱肚子之外,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那棵树上。

    有一天夜晚,我坐在树枝上看星星,一个声音问我说:“喂,猫,你怎么老是呆在树上?”我找了找四周,没有什么动物啊,于是随意答道:“我喜欢这棵树。”那个声音突然笑了,树叶哗啦啦地作响。“你真是一只奇怪的猫。”那个声音说。后来,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就来自我屁股底下的树。他说他叫尔岚。以后很长的日子里,他总是在跟我讲天界的日子,就像一个话唠。我想,大概是他自己一个人呆得太久了的缘故。嗯,尔岚是神,掌管草木的神。

   几千年前,玉帝无聊的时候就会跟佛祖打赌,让他郁闷的是,自己总是输多赢少。这次,他们打赌谁能种出最好的忘忧花。因为这个赌约,玉帝小心翼翼地精心侍弄那棵小花,忘忧花也出奇地长得好,玉帝想,自己总算能赢一次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观音邀请玉帝去紫竹林做客,不好推托。正当玉帝割舍不下忘忧花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于是,在玉帝离开的这七天内,尔岚负责照看好忘忧花。安排好了照顾的人,玉帝高高兴兴地去了南海,然而他忘了尔岚嗜酒如命的个性。

   酿酒星君新酿的酒醇香味浓,尔岚忍不住贪杯,睡了七天七夜。可想而知,没人照顾的忘忧花最后萎蔫不振。玉帝兴冲冲地回来,看到这番景象大发雷霆,罚尔岚下界为树三千年,经历雷劫后才能回复真身,在凡间历练四千年,才能重回天界。

    “尔岚,你在这呆了多久了啊?”我坐在树枝上,吃着果子晃着小腿问。尔岚思索了一会儿说:“大概有好多个三千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欸,不是说做树三千年吗?怎么会这么久。”我很不解。“唉,没想到玉帝是那么小气的人,那场雷劫威力太大,我只能撑到第二道。第三道雷把我树身劈焦,我便不能化为人形,只得再等三千年。”语气颇为无奈。“好可怜,摸摸,不哭。”我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摸了摸树干。如果此刻尔岚有眼睛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甩我一个白眼。

   时光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山上的草木枯了又绿,绿了又枯,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这天,我照样坐在树枝上吃我最爱的果子,就听见尔岚说:“猫,雷劫今晚就来,你躲到远点的地方去吧。”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还是挺珍惜我这条命的。

   夜晚,大风忽至,吹来厚厚的乌云,遮盖住月光。云层中隐隐有电光闪过,渐渐飘至大树上方,并不断堆积,散发着恐怖的能量。周围的生灵经受不住,纷纷逃跑,我强压住逃跑的冲动,躲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后,怯怯地观望。突然,一道粗壮的闪电直直劈向大树,树身顿时笼罩在电光之下。闪电噼里啪啦地作响,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我看见树叶都在电光的作用下化为灰烬。第一道雷劫过去,尔岚还能稳稳撑住。还没等喘口气,第二道雷劫已经悄然而至。比之前还要粗壮的闪电劈下,大树树枝尽数失去生机,唯余树干。这只是第二道雷劫,还有最后一道。在石头背后的我暗暗为尔岚捏把汗。耳边隆隆的雷声忽然停了,我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雷在云层中积蓄能量。天地变色,狂风呼啸。一道三倍粗于之前的闪电快速的劈下,完了,尔岚肯定抵挡不住这道雷劫。想到尔岚还要再花三千年的时间等待,还有他无意间流露出来对自由的渴望,我决定了。

   纵身一跃,我从未想过自己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刚好挡在尔岚前面,接受了那道雷劫。只感觉狂暴的雷电进入我的身体,整个身体就像火烤一样炙热,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意识渐渐模糊……别了,尔岚。

    “醒醒。”有人在叫我?我慢慢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地狱的鬼怎么会这么好看?他说:“没想到你是九尾灵猫啊!”我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我坐起了身子,用手摸了摸头。等等,手?!我看着这双白皙柔嫩的手,还有穿着粉裙的身体,不禁愣了。“怎么,傻啦,笨猫。”那男人无奈地看着我。听着这称呼,我瞪大了眼,他是尔岚?!“你化成人形啦!我没死!”这世界令人震惊的事太多了,我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有你给我挡这一下,不化成人形才怪。让你躲远点,你倒好,直接给我挡雷劫,要不是你有九条小命,早就灰飞烟灭啦。”尔岚用力地捏着我的脸,凶神恶煞地说。脸上的痛感唤回我的理智,我费力地把脸从某人手上夺回来,揉了揉说:“你之前说的九尾灵猫是什么?”“一种有九条命的猫。不过你给我挡雷劫,去了一条命,所以你现在是八尾灵猫了,”管他什么八尾九尾,只要尔岚能获得自由,就行了,我冲着尔岚甜甜地笑着。尔岚被我看得心里一寒,顿了一会继续说:“我化为人形便恢复了法力。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顺便也帮你化形。现在,我要下山游历了,你要跟着我吗?”我想着自己没什么留恋的事物,便答应他下山,之后,我对他的称呼由尔岚,变成了师父。当然,这是被逼迫的结果。因为我没有名字,尔岚想了想说:“从心而安。你就叫从安吧。”所以,我正式有了一个名字,从安。从此,一神一猫的身影出现在偌大的人世间。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茫然地问师父:“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师父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为师也不知道。”没办法,我们一神一猫只能在人世间游荡。

   终于,我们来到了这个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的地方。师父终于忍不住没酒喝的折磨,决定赚些银两买酒。可是,要怎么赚钱呢?我疑惑地看向师父。师父被我看得有些尴尬,呵呵地笑着移开视线看向四周。一棵树下算命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自己是神仙啊,可知前世今生,做算命保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这个伟大的天神就在湖边的一棵树下席地而坐,变出个招牌,做起了算命先生。不久后,我们盘下了路边的一间小店,由我取名,师傅挥毫,给这间小店安上招牌---小馆。由于师傅的嗜酒,来小馆的顾客所需要支付的报酬便是美酒。当然,我的零食也是额外费用,不过这点我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反正,我们的小馆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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