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了,你还是乖乖

从有记忆的童年的开始,对医院就没有好的回忆,因为每次去医院,不是被扎手指头就是锥屁股,完了之后,妈妈还会提一个口袋走,里面会有好几个纸包,每个纸包里会装有好几颗难以下咽的药,而我知道,那是我回家后必须要吃完的。似乎到了初中,经常跑医院的回忆才逐渐减少。而这样一个讨厌去医院的人,现在却每天与医院作伴。

开始去医院也没有太好的印象,感觉那里最多的就是人了,每个窗口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想要通过大厅不注意就会被撞,空气不流通,充满香烟的味道,人声嘈杂,就如节假日的车站,每个人的表情也似乎不好。虽然辗转换了几个医院,但都大同小异,记忆的画面并不好。慢慢的,在医院里面待久了,去了很多的科室,接触了更多的人,才发现,医院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是一个缩影。里面的人也演绎着不同的故事,表达着不同的感情。

曾经在心内科遇到一对可爱的老人家,即使现在已过去多年,也依然记得老爷爷的那句话:乖乖,你不要动,让医生给你换药。每天的工作都大同小异,只是面对的人不同,在心内科住院的大部分都是些老年人,还都是些老病号。那几个单人间住的老人更是以医院为回家了。其中有一间病房的老奶奶,根据病历的记录,已瘫痪在床多年,而她的气管已经切开几个月了,是在重症监护室带出来的,病情稳定后才转来这个科室没多久的,每天需要换药。今天该我去换药了。推着准备好的治疗车来到病房,看到一个老爷爷正坐在床边大声地读报。看到我的治疗车,老爷爷站起来,收好报纸,对着床上的老奶奶说,乖乖,你不要动哦,让医生给你换药。“乖乖”,我还没反应过来老爷爷的称呼时,本来安静躺着的老奶奶已经有了反应,不能说话的她,用力的出着气,声音从气管切口插着的管子里发出噗噗的声音,似乎情绪有点激动。看来是个不合作的病人啊。待会儿又会被喷得一脸的分泌物吧,还好有口罩与眼镜的保护。站在旁边对老奶奶说一会儿就好了,不会痛的,换药后你会舒服一些。。。。说了老奶奶还是情绪激动,头也不停的左右摆动。我放弃了,站在旁边等着她平静。老爷爷拉着她的手说,乖乖,真的不痛,你不要动,等下完了就给你唱歌。不换药,感染了怎么办,你会更不舒服。。。安慰了一会儿,老奶奶终于安静了下来,肯让我换药了。迅速的换药后交代了老爷爷注意事项后,带着疑惑问了一句老人,老奶奶很喜欢听你唱歌吗?刚才你说要唱歌,她就比较合作了。他说,是啊,她瘫痪在床上这么多年,听习惯了。

后来下班回到寝室给小美美说,我今天在病房遇到一个老爷爷喊老奶奶为乖乖,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乖乖”这个称呼。好可爱。小美美说,如果你出去买衣服什么的,别都会称你“乖乖”,不过,一个老人家被称为乖乖,确实很可爱。后来每次去这个病房,几乎都会看到老爷爷在,不是在给老奶奶翻身,就是在清洁身体,按摩肌肉。偶尔不忙时会好奇的问:都是你在照顾吗?似乎每天你都在。他平淡的说,是啊,她瘫痪10多年了,都是我一手一脚伺候的,屎啊尿啊这些我是洗,这前面请了一段时间的护工,但是没我照顾好,屁股都睡出褥疮了,也没洗干净,看着好造孽。前面她还可以吃的时候,也是我每天做饭端来,现在只能喂糊糊了,也是我在弄。偶尔放假,儿女回来照看半天。

这是迄今为止,自己看到最有爱的老夫妻了。还是老爷爷照顾老奶奶呢。看得更多是老婆子照顾老头子了。当时想,以后老了还有一个人温柔的叫我乖乖,我瘫痪在床多年,你也能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我,不嫌弃我的排泄物,为我把屎把尿,我的心情是怎样呢?

虽然医院给人不认不好的回忆,但是长期待在医院里,看多了别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对人生的感悟多了许多,对生命也多了许多的敬畏。我想用笔记录下一个个生命给我留下的感动。

训练营第二天,就回忆这个一直忘不了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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