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年轻人

图片发自简书App

有一本书我已看完很久,还在电台为它专门做了一系列共六期节目,期间来来回回读过数遍,但却一直没有为它写一篇读后感。这本书是水木丁的《所有年轻人都将在黎明前死去》,之所以不写是因为我知道一旦要写就难免要写到自己,而这是我在最近一两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刻意避开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从前说了太多关于自己的话,在微博里,在古老时期的人人网里,我曾经太乐于把自己的生活写出去,直到突然有一天对此厌烦了。我想那些能够写出来让大家看的,取悦观者然后再返回来满足我的,其中有多少真实呢?终于我意识到我不想再利用自己对文字的控制能力去做一个抖机灵的人了,这不高级。

说回正题。水木丁的这本书是一本长篇小说,写的是两位女孩子以及她们身边的朋友从大学一直到毕业后的故事,该是大多数人眼中最美好的时光吧,但书里的她们却活得满是辛苦。为爱情苦熬,随处都是难逃的寂寞,自我在觉醒却找不到出路。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但能看得见的是几乎每一个离开学校的人都在怀念它,提到当年一场球赛都能兴奋地述说半天,我甚至一直也因此以为自己是一个特例,特例到我都不敢表达自己对大学生活的感受,只能弱弱地说一句好像都没留下什么印象。直到看了水木丁的这本书,才终于有勇气说这么一句:我不喜欢大学时候的生活,那时我并不快乐。想想又能有什么快乐呢?就像书里的唐立诺一样,我不漂亮,没有男朋友,所谓的人生目标在此之前只有高考一个,而如今一下子就空了。不愿意好好学习,因为不知道都大学了还每天伏案在自习室有什么意义,于是大一的时候宿舍所有人晚上都背着包去自习室时,我就一个人在宿舍呆着,给高中的好朋友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生活中除了空虚和迷茫,几乎都抓不到什么有形的东西。但心里仍然有一股气,这股气总在提醒我自己不该是像现在这样躲在角落不被看见的样子,可现实是又总也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所有年轻人都将在黎明前死去》这本书最后唐立诺是这么描述自己的,她说,“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别人看我总觉得我很骄傲清高,其实我懦弱,胆小,动不动就哭,总觉得自己很有个性,其实随波逐流,总想依赖别人”。真的很难以置信,但里面的每一个词语所刻画的样子,都是我。那样的年纪,如果找不到通往自我的道路,会经常转向哪里呢?当然是爱情。于是书里的唐立诺也谈了一段质量平平但仍耗费了大量精力的爱情,而另一位主人公夏念甚至为了自己的爱情舍掉了生命。爱情是无数女孩子青春时期的最大寄托,我们需要透过恋人的眼睛来看见自己的美,因为我们太自卑了,我们的内心需要爱情的浇灌,如果没有了爱,便要枯萎,而我们又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枯萎呢,所以如果爱情走了,那我也干脆离开吧。所以,年轻时候的爱情是重的,因为它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恨不得要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交由对方来决定,而对方呢,当然是不领情的,他也领不动,于是这样的爱情最终大多惨淡收场,一方逃跑,一方倒下。

当然这本书里所说的“死去”并不是指生命死亡这件事,它在讲的是精神死亡,是指失去了活力的生命状态。我想也许是因为看到太多还没有体会到年轻的乐趣,便急匆匆地步入中年生活的人,水木丁才会如此着急地用“死去”这么严重的字眼吧,她太想要提醒你,生命其实还有很多的可能。不管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不管是单身结婚还是为人父母,都仍然还是可以给自己的生命保留一些创造性,为重复单调的生活打一个小孔,透进来一点光,哪怕只是一点点。

昨天我去画了人生中第一幅油画,当我拿起笔蘸上颜料开始往画布上涂的时候,真的觉得太幸福了,那些色彩是如此之美,而我竟然可以用它们去完成一幅画,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而且,除了画画,还有好多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啊,电台里还有好多好文章没有读,这个月的线下读书会还在准备,要看的书单越来越长,运动和早起计划才刚刚开始,又发现附近一家不错的瑜伽馆要去看看。有时候想,我真的是一个太后知后觉的人吧,活到现在才开始逐渐活出点自己的样子来,但即使是落后了这么多步,我仍然感恩每一点的新的觉知,对自己,和对这个世界。

书里最后唐立诺决定离开从小长大的城市重新生活的时候,跟她的旧时伙伴又这样一段对话:

“你不觉得太晚了,咱们可都已经不年轻了。”

“恰恰相反,我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老了,我刚刚死里逃生,从坟墓里爬出来,我的青春才开始呢。”

       嗯,年轻很好,但谁也别想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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