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仰望蓝天?
老父亲喜欢放风筝,据说这是治疗颈椎病的良方,他的整天读书写字的儿子,颈椎难免有点小问题,于是学来父亲放风筝的手艺。
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仰望蓝天。
北方秋日多风,恰是放风筝最佳时节,未名园广场上空漂浮着各色风筝。母亲去世早,小女两岁那年,小芬姐从故乡赶来,做保姆给我带孩子,风筝便是那年买来,一只巨大的黄色企鹅,需得大风时方能飞到天上。转眼八年过去,小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风筝企鹅却不见生长,依旧每年春秋季读书闲暇时候,把一家人的欢笑梦想带到天上。
风着实很大,300米丝线告罄后,巨大的企鹅在遥远半空惊险翻滚,似乎像挣脱地球引力。放风筝只是形式,让肢体充分运动放松才是目的,但风力过大,变为一场人与自然的力量博弈时,便失去了原本趣味。
心境如同天境,湛蓝且寂静。
累了,于是收线,回家。
风筝收了,心思的线却被读书悬在空中。《大国巨匠与家国情怀》的课程已定,面对新课题却找不到突破,思绪宛如风筝在半空翻滚。
饿了便吃,累了便睡,想不明白便放下。妻在办公室加班,独自胡乱吃了些剩饭便睡下,醒来时天已沉沉黑透,洗了手脸坐下读书,遥想孔子。
在中国历史中有这么一个人,一生忍辱负重,却一生坚持内心真理不改其志,虽四处碰壁,却永不言弃。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成长,他最终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千古圣人,成为万世师表。他就是孔子,他的第一个关键词,应该是理想。
查阅《古代汉语词典》,匠人一词经过几次演变,最早特指木工,后来泛指有某种专业手艺的技术工人,再后来指在某一方面造诣高深的人。
匠人是社会大分工的产物,当人类财富实现剩余时,社会随之产生分化,一部人为拥有地位权力的贵族,他们掌握生产资料,无需劳动而获得财富;另一部分人是为贵族服务的手工业者,没有土地和生产资料,依靠出卖劳动力来获取生存所需。
究其起点,匠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或许仅高于奴隶。
地位不高,但并不妨碍每个人都拥有理想。匠人,自然有匠人的理想。没有理想,匠人永远是昏暗作坊里替人做工的奴隶,一旦拥有的理想,匠人的人生开始不同,理想赋予了粗笨的工作以崇高的意义。同时,理想赋予了平凡的人生以美好的意义。
匠人千千万万,能成为巨匠的人少之又少,之所以能成为巨匠,不在于掌中有手艺,而在于心中有理想。
第二个关键词,理想来源何处?
回过头来再说孔子。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鲁国贵族孟僖子临终前对他的儿子孟懿子说(孟懿子这个人在《论语》中刚出现过,曾经向孔子请教孝道问题),孔子是圣人之后,他的祖上“弗父何”本来可以做国君,却让位给了厉公。
看到这里我猛然一惊,孔子竟然是商朝帝王的后代。
花无百日红,等到他的父亲叔梁纥这一代,孔家已经沦落为鲁国普通的士人,最低一等的贵族,没有土地和奴隶,必须到贵族家里服务来换取俸禄维持生活。
更惨的在后面,孔子降生后,被父亲的正妻逐出家门,连最低一等的贵族身份也面临被剥夺,和母亲孤儿寡母流落街头。
在人生绝境中,理想出现了。
最简单朴素的理想,就是摆脱当下困苦的现状,夺回做人的体面和尊严。
从孔子到匠人,似乎窥见一点逻辑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