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一个老师有多难?——我的专业发展前传

谁没有18岁?(右一)

我从小对钱就不敏感,实在没钱花的时候,就用记账的方式,甚至计算吃馒头的数量,通常也就平安度过了。那时候就意识到,实际上维持生存所需实在不多,我们总觉得没钱,但又总有太多不必要的花销。

但有一些事,我始终耿耿于怀。例如,读书的时候,我必须考第一。不然,心里就总不平静,总琢磨着差距在哪里,然后全副身心都押在这件事上。好在读书生活总是十分单纯,吃饭狼吞虎咽,走路都比一般同学要快,稳稳地居于考试链的顶端。

真正的挑战不是来自于考试,而是来自于教学。因为我从小内向,嘴笨,表达不好对做教师来说是致命的。

1

我知道许多老师稍微瞥一眼教材就去上课了,我至今都做不到。

九四年是我教书的第四年的开端,之前一年小学(中师毕业),两年地理系的专科学习。之后,我被分配到了一所农村初中担任地理教师。其实我想教语文,不过校长不放心一个专业不对口的人来教语文。而对农村初中来说,地理算是个什么学科?之前,学生的平均分也就二三十分左右。而且,谁在乎呢?

我在乎。

当时,我满脑子就是两个问题:

  - 怎么让他们喜欢上我的课,至少不在课堂上睡觉或做其他作业?

  - 怎么让他们用尽可能少的时间,理解并牢固地记住教材中的知识?

实际上两个问题用同一个方法:吃透教材反复读教材,找出零散的知识之间的内在关联,并尝试以最通俗的方式表达出来这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但不知不觉间,教材中的数据在没有刻意背诵的前提下被不知不觉记住了,整个知识网络在我头脑中清晰了,而且生动了。

为了将知识结构化,方便记忆,我又大量地在教学中运用地图。这时候,我在学校没事时练习画地图的经历起了作用,我可以用粉笔在黑板上随意地画中国地图,以及一些洲或国家的地图。主要的山脉,河流,更是小儿科。这样,我就可以一边讲,一边画,同时收割学生崇拜的眼神。作为考试高手,我发明了不少记忆术,一一派上了用场。例如,我曾经在教师培训中演示过,如何让学生在几分钟之内,记住中国各省的名称和位置,并在地图上准确地标出来。

当然,要记住,还必须去理解。例如,季风,洋流,植被,矿藏,城市......一些地理因素都息息相关,这种联系可以通过地图讲得十分清楚,包括进行必要的推测,这也是一个特别有趣的过程。

教了两年地理,从第一年开始,学生的地理平均分就到了七八十分,在「副科」中颇为触目,让校长也颇为欣喜。

然而,我想教语文。

就考省教院中文系(复习40天,入学成绩第一),然后,「侯门一入深似海」。

2


在县中上课,一个学生突然走上来......(后来知道是合影)

九八年教院毕业,应聘到了县中,开始了六年的高中语文老师生涯,这是痛苦的开端。

现在回过头来就明白了,我如果一直教文综学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除了我读书多这一因素外,文综本身具有很强的知识性,易于梳理概括。而且,文综也有文综的趣味,认真准备的话,上课也枯燥不起来。如果是历史和政治,就更不容易上枯燥,尤其对我来说。

但是语文不同。语文和数学都是工具性学科,但数学体系清晰,教什么一目了然。语文的特点,是你可能教了一辈子,还不知道应该教什么,而且教的许多知识,还可能是错的。最终发现,公认的有效的知识,就是「考试大纲」。但是语文是何等宏阔庄严的学科?就教这个,未免太失语文人的尊严了吧?

不管怎么说,生活开始凌乱了。每一周甚至每一天,你可能都要面对不同的课文,而且大半课文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今天是“纪念白求恩”,明天又是“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后天又来一个”六国论“,这到底教什么,怎么教,周围也没有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老教师?每个人都自以为是地只关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

既然没有章法,那就自以为是地教吧。

等等,你怎么讲一篇你内心深处觉得根本不好的文章?

再等等,那古诗我很喜欢啊,但我讲不出我的喜欢啊!

课堂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学生眼神黯淡,无精打采,偶尔还有睡觉的。到底是县中的学生,还是很给老师面子,课堂纪律倒不是个什么问题。

当然,隔壁班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老师,更关心家常里短,美容化妆。听课?相互学习?除了教研,平时那可都是防火防盗防同事,怎么可能向你开放教室?不过,不开放也知道,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惟一重要的,是考试成绩,那是另一个不值得写的故事。

3

其实,没有人关心你。

学校里也有骨干老师,作为县中,还有这个王那个王什么的。这些,都是成绩,资历,口碑和人际关系的混合体。

然而,天天得上班,你喜欢看学生无精打采的样子吗?然后和同事聚在一起,整天就说「这届学生不行」?

这肯定不是我。

必须赢得学生!

我不会叫醒任何一个在我课堂上睡觉的学生,除非因为我的教学,他自己醒来!

每天五点半起床,十二点以前不睡觉。

教材肯定得熟,熟透了,熟到经常可以无意识地大段大段地背诵。但这次只熟读教材肯定是不行的,围绕着教材,还得有大量的阅读和准备。例如,相关的诗文,提前准备好,做到上课可以随口引用。(那时候没有课程意识)

举几个例子。

我要讲一个文言虚词,就下笨功夫,将初高中教材中所有的文言文全部放到一个字文档中,然后利用查找功能,把所有出现这个词语的句子都找出来,对它的意义进行分类,将例句放在后面。如果遇到常见字,例如「而」之类,也照样梳理出来,然后常见义项只选择代表性例句。现在回头来看,这已经近乎大数据思维了。然而这样一梳理,不管学生咋样,我首先知识清晰了。而且重要的例句也不会有遗漏,可以随手拈来。

自己订了一些杂志,类似“文史知识”,“名作欣赏”之类。只要里面出现对课文的鉴赏,就录下来以备查询。上课前,按图索骥,先读若干解读文章,反复揣摩,然后再形成自己的思路。解读文章中写得精彩的地方,经常大段大段地抄录在教案本中,字写得很小,密密麻麻(我的教案,经常是要把要说的话都写下来)。后来又购买“文史知识”二十年光盘,并神奇地突破了技术限制,制作成可以检索的文字版。要讲哪首诗歌或古文,直接搜索资源,十分有限。

不仅如此,有点名声的作家,在备课前,一定要研究传记。鲁迅的研究资源,无论国内国外,凡是能够买到的都买到了,书就有半人高,经常往西安跑,到汉唐书屋,以及新华书店搜集鲁迅研究资料。结果,读到了许多新见,例如,关于鲁迅「现代性」的论述,就是以前未接触到的。

经过这样的刻苦努力,课堂变化很快。因为我会旁征博引,又发现了教材及教参的许多错误,而且不断地抛出许多新鲜的观点,再刻意地与学生的生活,生命建立关联,课堂就逐渐生动起来。

与此同时,我也在努力地发挥自己写作的特长。在最初的作文尝试失败后,我加强了随笔写作,开始「师生共写随笔」(那时候还没听说过新教育)。这件事对学生的写作水平帮助很大,但这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开始更好地与学生建立联系。我经常说,我最好的文字,是写在学生的随笔本上的。当时30岁左右,正是最好的年龄,也是精神最饱满的时光。

4


拍这张照片时,我还没离开县中

这六年中,还有一些重要的突破,值得一提。

我率先突破的,是鲁迅作品。作为愤青,鲁迅的作品肯定比较对我的胃口,我也比较擅长思想类文本的分析。现在回头来看,当年的分析,跟现在根本无法比,现在会自觉地运用思想工具,当年更偏于激情,以激情来整合别人的观点和自己的兴发感动。因为教参分析比较单一,我往往会引入更多维度和层次,让鲁迅不至于脸谱化,概念化,尤其是意识形态化。

然而,我十分喜爱诗词,却不用讲诗词,很苦恼。买了一堆类似“唐诗鉴赏辞典”之类的东西,再加上“文史知识”之类,也不管用。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位朋友那里偶然地看到一本旧书,读了一部分,就再也放不下了。借走,就赖着不还了,一直拖了好几年才还给人家。

这本书,叫《唐宋词十七讲》。因为这本书,我第一次听说叶嘉莹这个人。

我读过许多名家谈诗词,讲得都似乎很好,但总觉得缺少一点什么。到叶嘉莹这里豁然开朗!诗词要讲好,必须进入诗人词人的生命,并与自己的生命相互打通。我开始反复读这本书,琢磨叶嘉莹讲词的「套路」。在课堂上,我开始讲叶嘉莹讲过的词,几乎完全照搬叶嘉莹的讲法,但是效果出奇地好。久之,开始脱胎而出,拿到任何一首诗词,就知道如何教了。

后来,又突破了古文,避开了翻译和讲字词的传统套路,而从文章学入手。

六年的变化,在当时看来是缓慢的,似乎每天都处于各种焦虑之中,不断地汲取,尝试,无数次地失败。有时候准备得好好的,花了大量时间,课却上得很无趣。有时候又似乎突然来了灵感,课堂上一下子活起来了。更多的时候,是这个班没上好,但在另一个班,效果却截然不同。

不过回头来看,六年,从普通班到重点班,到实验班,最后到青云班和火箭班,学生越来越优秀,也推动着我,一步步地迈上了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

5


我的损友们

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实不然。

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有学生喜欢你,甚至疯狂地喜欢你。为了了解所有学生对我的看法,我甚至开始每年做问卷调查。但哪怕在问卷中,被许多学生誉为他们遇到过的最好的语文老师,仍然无法平息我的焦虑。

我遇到了长期以来一个十分核心的问题:我该如何让自己满意?

什么叫「让自己满意」?

说得清楚一些,你要让学生满意,你只需要比其他老师做得更好一些就行了。但是,让自己满意,就非常困难。

为什么自己会不满意?

因为有些课上得好,有些课上得不好,很难完全地稳定地发挥。而且,经常是,学生可能满意了,但自己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地抵达一个文本的深度,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怎么说呢?每一件事,无论是一个文本,还是一个事务,都有着最适合自己的完成方式。对自己满意,就是以文本或事件自身的逻辑来完成它。后来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如其所是」。

但这在当时,太难了!可以说,大多数的时候,我对自己都是不满意的,真正能让自己满意的时刻,总是极少的时刻。这就带来了一种隐秘的痛苦。但是,我自己又无法突破自己。

于是,当我进入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期时,我离开了县中。

原因很简单,我希望令自己满意,我希望能够探索到每一件工作背后的奥秘。

于是,我去了成都。从此,生活重新开始了——

在成都一年半,我的专业收益,比前十年的总和还要多,并且,伴随着深刻的痛苦。

之后,与干国祥、马玲成立新教育研究中心。

可以说,从这一阶段开始,我真正地进入了专业发展期。本文所写的,可以称之为「专业发展前传」,它描述的是,一个新教师,如何在环境中努力地挣扎,尝试突破自身。

之后,我开始——

进入到课程论与教学论领域;

开始研究人是如何学习的,或者说,进入认知心理学和脑科学等领域;

开始在更开阔的背景下理解教育;

从语文教学来说,开始接触《人间词话》、《文心雕龙》,开始接触现象学和解释学,接触康德美学与海德格尔美学;

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量翻阅资料,而是直接面对文本本身;

开始涉足学校管理;

开始在更广阔的领域里思考教育问题,涉足数学,以及教育所可能涉及到的一切门类……

这一时期,从二零零四年开始,一直延续至今。

6


专业期,共读不辍

最近十多年的专业修炼,与我在漫长岁月中一个人孤独的摸索全然不同。它是一群人在行走,是一群人在不同的处境中执着地走,并且逐渐形成了信念,是一群人在以专业的方式行走。

而最终,专业赋予人以自由。

例如,我不用再去海量地翻阅资源,因为专业赋予我们以审视知识或文本的框架。拿到一篇课文,教什么或怎么教,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并且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解读和教学设计,一般听完一节课,过程中就准备好了。

可以说,「前传」中的恐惧,基本上消失了。而专业带来的效率和深度,则是以前难以想象的。尤其对我来说,拥有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在工作面前的自由感。虽说学无止境,但从不自由到自由,分界线还是十分明显的。可惜的是,这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讲台,走上了管理及教师培训的舞台。

相对于「前传」,二零零四年至今的发展,可以算做我的职业生涯的第一季。

我恐惧重复,也觉得第一季的那点收获,似乎不值得一提。那么,第二季,生长点在哪里?或者,仍然是第一季成果的深度耕耘?或者,是写作研究?是深度学习?是管理?我不知道。生命似乎重新进入了一个道家时期,重新开始了漫游……

而这一时期,又有了新的沮丧。

例如,我经常觉得,我所谓的「前传」,实际上是一段长长的弯路。更年轻的教师,可以轻而易举地弯道超车。我一直相信,有一些老师(虽然人数可能不多),有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完成甚至超越我花了二十年走完的路。至少从专业发展的角度来讲,这是可能的。而我关于教师培训的思考,就是经常考虑,如何将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7

在最近一些年涌现出的诸多概念中,有几个概念我认为十分重要:

自组织;

深度学习;

核心素养;

审辩式思维;

认知革命。

我相信,这注定是一个裂变的时代。商业已经风起云涌,教育仍然波澜不惊,概念远大于实际的探索。而这对于教育人,尤其对有志于教育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这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些悖论。

一方面,一个人对专业的理解越透彻,越会意识到每一个生命所蕴含的无限可能。就是说,我相信任何人只要开始学习,而不是一边忙忙碌碌,一边实际上根本不在学习,那么,假以时日,他所能达到的将超出今天的期待。

另一方面,我也意识到,真正的学习者,在任何时代,都是少数。这似乎是一种拣选,总有些人选民般地成为受到召唤并采取行动的人,而更多的人,已经习惯于被沸腾的时代推着往前走。眼前的苟且,或者说鸡零狗碎,很容易遮蔽眼光,进而遮蔽生命之可能性。

于是,我重新评估自己的「前传」。

或许,在「前传」中,真正有价值的不是那些方法,而是那颗不安的心。

成为一个好老师实在太难了!但是,只要我在讲台上一天,我便无法忍受自己的平庸。昨天在微信上,我回复一个老师说:「学生不是准备好了才来听我们上课,而是因为我们才准备好了。」我实际想说的是,在我们没有赢得战斗,获得自由之前,课堂会带给我们许多痛苦。但是,不要轻易地通过修改认知(例如责怪学生)来掩盖或摆脱痛苦。痛苦是有价值的,它会让我们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发展。

是在痛苦中赢得一切,还是在逃避痛苦中麻木下去?我认为这正是卓越与平庸的分界,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写下这篇「前传」,不是一个功成名就者(这一天可能与我无缘)的炫耀,而是一个仍然跋涉在这条艰难险峻的道路上的学习者的回顾,希望给更年轻的学习者以启发。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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