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呢喃
我是个平庸且见识短浅的画家，偶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会画画了。准确来说我是画不出画来了。
那天，拿起削尖的铅笔，准备在素描纸上画下，我眼前的树林。
我预计从四面八方在我的作品中，开掘这片森林，远景近景，左面右面，俯视仰视等等。
这将大大缩短我寻找题材的奔波，减轻我旅途的疲惫，那些由徒步带来的茫然，我将一并不用理会，想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拿画笔的手虽然还稳，但笔端接触画纸的时候，手就不由自己控制了，线条歪歪扭扭起来。
初时，我不以为意，以为手抖了，只是连续毁了第九张纸后，我就不淡定了，要知道这九张纸如果各自成画，将足撑得起一个小型的展览，以我固定的资源，自是不愁销路，手上稍有些闲钱的政客和商人，总爱摆些放在家里，或做了谈资，或成了简单的陈设。
于我而言，不过是价高价低的分别，总不至于没了收入，但现在我失去了这几张纸，无疑是对我井井有条的生活造成了天大的损失。
气愤之于，我只好重新规划落笔的角度，构图框架，当然都是白费了力气。
我再也画不出一副画了。
这是我尝试过无数次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我确实画不出画了，原来签了约的公司要么不停催促，要么就是发来了解约函。
就这样。
我暴怒起来，砸了画室里所有的画架，撕了所有的图纸。
我的功名和技艺，像是偶然得到的，如今又偶然离去，留下颓然不知所措的我，在原地思考我每走过的每一步小心翼翼的计量。
学什么样的笔法，模仿什么样的风格，怎么落笔，怎样阿谀逢迎地混迹在富商巨贾中间，为我的拙劣的画作，穿上和我同样的华袍。
忘了说，我其实只会防画。
从不曾创作。
也或许二十年前我也画过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如今倒也看不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