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阁的吻

石河子公园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至于为什么会叫“石河子”,我的猜想,大概是这个公园的石头和河水比较多吧,这座城市的母亲河也从这里穿流而过,所以你能想象到这个公园还是蛮大的。很多外地人会把这里当作一个旅游景点来参观,这里的市民更是把这里比作自个家的后花园,谁要是问你去哪儿了,你说刚从后花园回来,对方就知道你是在石河子公园溜达来着。


多气派的后花园啊,石河子的四周是树林围起的“城墙”,东边是柳树林,一到夏天便绿柳成荫,长枝蔓倒垂而下;西边是枣树林,春天里红一个,绿一个,就像朱自清先生写道“都开满了花赶趟,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南边是核桃树林,这一片的树最壮了,初熟的核桃原来还包有厚厚的一层绿壳,不能轻易用手剥,否则满手都会变绿;北边则是一片槐树林,淡黄色的花骨朵一簇簇一排排,离远了看像初雪的白,离近了闻还有迷人的香。


母亲河(对,这条河的名字就叫“母亲”)由南向北经过石河子,宽约50米,常年有人在这里摆摊租船,在公园区域内的河上划一个来回,每人45元,未成年人半价,因为45除以2除不尽,所以就收25元。青青心想,商家其实也不聪明,成人改成50元,不就能多赚一些了,还不会让那些觉得多收了钱的未成年人心里感到委屈。她早就不是未成年人了,可就算现在是未成年人,靠她兜里的收入也坐不起。


今天是她在公园里摆摊的第107天,次要业务是给人拍照,主要业务其实是通过摆摊做活动来吸引用户,从而给自己的照片平台增粉,销售里管这个方法叫地推,是青青从她爸爸那里学来的。因为确实很会拍,一百多天里,大概有近八百人次找过她帮忙拍照,平台上的粉丝数量也已经突破一千大关,可是真正成交的,也就是通过平台买她图片的人几乎为零。她也只能偶尔去拍一些婚礼、会议、剪彩等等活动来转一些快钱。


说实在的,买她图片少真的是有原因的。青青最喜欢拍的就是一些古建筑,比如说这个公园里的书香阁。偶尔也会拍拍城市建筑,她很少拍风景。哪里有那么多人买这样的图片,网上一大堆,就算网上找不到,现在人人都能用手机拍,像素高得不得了,而且真正用到她那样专业技术的照片少之又少。我们都已经习惯凑合,我们也不会分辨好还是不好。


两年前,青青从大学毕业,专业就是摄影摄像。她很喜欢拍照,她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拍出梦的样子。梦的样子?啪的一巴掌,两年前她爸爸打在她的脸上,说她不务正业,女孩子家的不知道羞耻不懂得感恩。莫名其妙。青青毅然决然离开了家里,要混出个样子再回去。


青青很喜欢拍书香阁,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摆摊,她总要给书香阁拍上一组照片,回去修照片时,她还常常盯着它发呆。书香阁确实很美,这是一座高约15米的阁楼,古色古香,它常年关闭门锁,青青也从没有见人从这里进去过,那把旧锁也已经锈得离谱,用钢丝剪肯定能剪开,倒是也没有出过这种事。


偶然她听人说起过,这里藏有很多书。是清朝时期留下的珍宝,很多书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就当文物这样收藏着。可是青青很怀疑,书毕竟是纸做的呀,时间这么久过去,难道不会有虫子吗?难道不需要清扫吗?这样的话,难道真的没人进去吗?


想那么多也没用,她还是喜欢拿起相机给它拍照。每一天里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光线,书香阁总能给人不同的感觉和温暖。青青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她在的这个城市,很多朋友没能给到她的东西,她竟然在这个小阁楼里遇见。缘分真是难说啊。


后来子衿就常常拿这事跟她开玩笑,噢,对了,子衿是她的合租室友。要说一句,子衿是男的。


他们租在离石河子公园3公里外的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建的破旧小区里,这是一个两室一厅(含厨)一卫的屋子,柜子是上世纪末的,沙发是上世纪末的,橱窗是上世纪末的,只有主人不是上世纪末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看房时,他们第一次打开厨房的碗柜,里面就蹦出了一个蟑螂,吓得青青直直跳了起来,足有两米多高,把子衿和七十年代的房东都吓得够呛。房东解释说,这是好久没住的缘故,有人住了就不会有蟑螂了。他们信了,然后他们输得相当惨烈。事实上,卧室的柜子,阳台的窗户,卫生间死角,无一没有出现过蟑螂和它的亲友,可那时已经付了房租,找一间便宜且尽量在市里的房子真的好难。


隔壁的邻居是一对刚结婚的年轻夫妻,没有买房子,婚后也是租住在这里。他们搬家那天正巧这对夫妻刚下班回来,不仅主动帮他们搬东西,还积极向他们传授捕杀蟑螂秘诀——习惯就好。他们说是除不尽的,这一片都是老房子,而且已经在政府的拆迁规划当中了,也许明年就拆了。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青青和子衿的头上瞬间爆炸,什么玩意儿?明年就拆?房东可没说这个呀?他们才刚刚搬来,本来图便宜想着可以在这里将就好几年。此刻,他们心里想了无数个骂人的成语想来表达这一瞬间的愤怒。有蟑螂也就算了,可是,还没住进去呢,就知道自己住不了多久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破天荒感觉啊。


“没办法,签了合同的,还有押金在里面,能住一年是一年吧,明年再说。”青青这样安慰自己,“拆迁可不是个当机立断的事,总要折腾个好长时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啊,也许明年的这时候就我们就发财了呢。”子衿附和道。


“发个屁,我只求老天爷不要发大水就好,它老人家打个喷嚏就够我们受得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悲观呀。我们来思考一个问题好不好?”子衿却突然来了兴致。

“什么问题?”

“你说,看我这个精气神,瞅我这个尖下巴双眼皮儿,中彩票发财和找个有钱的富婆,哪个成功率更大呢?”


“你脑子里有屎吧?!想什么呢。”

“说呀,给我个方向,我好努力奋斗呀。”

“这样,子衿,你要不考虑一下70后房东?她老人家肯定有钱。”

“你脑子里才有屎,你们全家人脑子里都有屎。”





青青跟子衿真正认识也只有一个月。


那天,青青受自己的一个大学老师邀请去给一个聚会拍照,那个聚会是学校的中文系的毕业聚餐。青青想,才毕业两年就聚会,她也毕业两年了,可是班级的微信群就安静了两年,连举国欢庆的除夕夜,群里都是“默默无闻”的,为什么一毕业大家就怕了呢?怕的是什么呢?她暂时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活动现场,她谁都不认识,除了一个曾经来给他们上过课的教现代文学的老师,过来迷迷糊糊地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你就是那个曾经只想着拍照,不完成我的作业的学生吧?”“什么?见鬼,这都还记得,真是丢脸丢到前线了。”青青心里想。


“我记得你,当时每天上课都拿着这台相机,也不知道你每天在拍些什么,但是最后的考试我可还是给了你及格分。现在的大学生不容易,能有一个这么热切的爱好更不容易啊。”酒真是个好东西,显然,这个老师已经快醉了。青青把他扶到座位上休息。


这时,突然有人拍她肩膀,“哇,真是你啊,”那个人说。青青当然觉得有些纳闷,“你是……”

“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记得你。大二那年我们中文系举办征文大赛的颁奖典礼,是你来给我们拍照的,对吧?我记着呢。”他很坦诚地说出了这件事。


青青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获一等奖的人?是你吗?”

“对啊,是我,嘿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不是,我确实忘记了,我是记得你脖子上的这个胎记,当时拍照的时候还想,这个人的胎记长脖子上,真的是……”青青这个大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再看对面,刚刚那面真诚的笑意无比尴尬的杵在这儿,幸好他还有点儿男人味,没有让这个尴尬持续多久,他接着说,“哈哈,你把我记得这么清楚啊,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青青淡淡地一笑,觉得自己超级丢脸,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面的人好像察觉到了这一点,便接着说,“对了,我叫子衿,你叫什么?”

“我叫青青。”

“你骗我呢吧?有人姓青?”

“你才骗我呢吧?有人姓子?”


两个人面对面哈哈大笑。


总之,后来两个人加了微信,交流得比平时多了一些,又都了解到对方正在租房,所以一拍即合就租到了一起。


子衿从上大学时就立志要以写作为生,梦想是在去世前能有一部传世之作,供后人传阅端详。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所以在上学的时候就什么也写,给商场活动写过主持词,给广告公司写过文案,给杂志社投过稿,甚至给某大刊写过长达上万字的批评意见,最后被对方拒收了。气急败坏的他将文章发表在网上,结果是遭到网友的一致批评,两年后的今天再看当时的文章,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年轻气盛。


子衿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父母给他的任务是,抓紧时间参加工作赚钱,每个月拿一些钱帮助哥哥还房贷,还完房贷以后,妹妹上大学也得拿钱。他哥哥没有上过大学,现在在家里附近的小工厂打工,每个月几乎是入不敷出。


在这点上,青青很是佩服子衿。比起自己是个独生女,子衿要困难得多。可转念一想,她也没有在家里养尊处优,过皇帝的生活,她也没打算要靠着家里,再苦再难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合租的生活还算是顺利。


子衿几乎不出门,就闷在家里写稿。青青必须得每天出门,如果有活儿的话,就去拍照,没活儿的话就继续去石河子摆摊。这个月还行,青青接到了六个单子,跟上个月差不多,都是家里有个什么小聚会小仪式之类的活动。还有一个单子是拍一对儿情侣,跟拍一天,人家俩人去到哪里她就拍到哪里,按时间收费,最后还要至少修出50张满意的照片。


量非常大,为了赶进度,不影响第二天摆摊,她经常是熬夜修片。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她就往脑门涂抹风油精,或者干脆去洗一个澡让自己清醒起来。


有一次巨尴尬,青青洗完澡后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带换洗衣服,她想着反正子衿窝在卧室里,兴许已经睡着了,她就决定光着出去。万万没想到的是,子衿这个时候写累了出来倒水喝,怎么就那么寸,正巧撞个正着。要不说青青在公园摆地摊见得世面多,她一点儿都没有怂,大大方方地,慢慢悠悠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旁的子衿眼睛眨都不眨,杯子都差点掉在地下。噢,忘了说了,青青还很“得体”的冲子衿打了个招呼,“倒水啊,不要熬夜啊,早点休息,晚安。”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相比之下,子衿的状况要可怜一些。最近不仅收到了好多退稿,而且把钱寄回家后,剩下的只能喝粥了。青青一直很佩服他,就算自己的生活再难,也要把该往家里打的钱按时打回去,即算如此,也从没有跟家里低过头。


青青一直觉得子衿的梦想一定能够实现,那天,他们在蟑螂最少的客厅(含厨)胡侃,突然青青问道,“你最近在写什么?”子衿回答道,“什么也写,专栏,小说,评论,什么赚钱写什么。”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你不是还写小说嘛。”

“行啊,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随即,青青就坐到了子衿旁边。

“行。”


“你知道石河子公园的书香阁吧?”子衿问道。

“当然,那是我的风水宝地,我的摊儿就在那儿。”

“那你肯定不知道它的故事。”

“它还有故事啊?快说说。”



“书香阁在清朝的时候,是一个官宦人家的藏书楼。当时那家的老爷是这里的主政官,具体什么职位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在这一带他是老大。整个石河子在当时就是他家呀。这个老爷就是酷爱读书,所以建了书香阁来藏书。


老爷规定,这个书香阁谁都不允许进,他任命自己的小儿子为书香阁的管家,除了他的小儿子和他,其他人包括太太在内都是不允许进去的。所以里面藏有什么书,在历史上一直都是个谜。后来,那个老爷进京做官,小儿子留在了这里。只是后来,小儿子规定,书香阁每世每代必须由一个本族的人来看管,无论男女,期限是一辈子,直到这个人去世前,传给下一个族人。


有一年,这个位子就传给了家族的一个女儿。她年芳20,亭亭玉立,喜好读书,每天就在书香阁楼下,对,就是你摆摊儿的位置读书。到了冬天,便在书香阁的第一层看天上的飘雪。有一天,她在门口读书时,听到附近有脚步声。怎么可能?这个大院子是没有人能进得来的。开始她以为是阿猫阿狗的声音,便不以为然,后来连续两三天她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还大概都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她就开始怀疑了。


等到这个声音再次出现时,她便随着声音跟了过去,果然是一个人影。她没有打草惊蛇,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她看见,这个人影从书香阁附近一个不为人知的洞口钻了进去。她怀疑到,这个洞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是自己每天读书疏忽了?嗯,有可能。此时,她没有多想,便也钻进了这个洞口,一探究竟。


趁着夜晚的月光,她看到这是个年岁不大的男人,与她差不多,非常熟悉地找到书香阁的楼梯就往上爬,他也小心翼翼,许是怕别人听见给抓了去。看门的女孩儿明显看出不对,原来是来偷书的呀。她就继续跟了上去,想趁他偷书的时候抓个正着。


15米也不低呀,终于爬了上去。她发现这个男人正透过窗户的月光读书,看得非常认真,她差点有些不忍打搅,但是最终她还是大叫了一声:‘住手’,吓得那个男人没坐稳,一下摔倒在地上。她一边跑过去一边说道,‘竟敢跑来这里偷书,胆子不小啊。’男人想跑走,却被她一伸腿绊倒在地上,男人脸朝下,疼得要命,在地上爬不起来。


男人在地上呻吟到,‘我不是来偷书的,真的。’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了,’她站在旁边,用脚踩着那个男人的腿。

‘是真的,我只是来读书的,一本也没有偷过。’


听到这里,她才松开她的脚。然后便开始质问那个男人,‘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书?’那个男人说,‘因为知道这里有好多好书,每天关在这里怪可惜的,自己又爱看书,所以就想办法进来了’。哦?原来是爱书之人?听到这里,她对那个男人的防备心就又弱了一些。她接着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男人真是太老实了,什么都说了,‘我是从河里游进来的,我的水性好,就从院子外面游到了里面。’


好吧,这个确实有点儿难住了她。她水性很差,看来是堵不住了。而且她也觉得,这么多好书放在这里,连阳光都没有见过,真的太可惜了,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爱书之人,一下子把什么都说了,心里竟突然有了一些愧疚。这时,男人打了一个喷嚏,像是生病了,她的歉意就更深了。


然后,她走了过去,双手抬起男人的脸,向着他的唇,轻轻吻了过去,然后说,‘这样可以抵上我的歉意了吧’……”


“等等,打住”,青青对子衿说,“这个故事是真的?”

“当然是我编的。”子衿哈哈大笑。

“好啊,你竟敢骗我。”然后青青抡起两个抱枕就向子衿砸了过去,寸的是,抱枕上有一个蟑螂。吓得子衿这个时候在屋里上蹿下跳,他胆子原来这么小。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的收入都很可观,子衿不仅接到了好几家杂志社的约稿,而且有一家出版社已经开始准备与他签约一本小说,稿费马上就要蹭蹭蹭入账了。青青呢,找她拍照的人虽然还是那几个,但是平台上关注她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之前给人拍照没拿回来的钱也拿回来了。


两个人想着,马上就进入冬天,南方的冬天家里比外面冷多了,所以得置办两个电暖气,两个卧室各放一个,就不在外面放了。两个人还买了烤箱、水净化器,子衿重购了一张书桌,换去了原本那张坑坑洼洼的桌子。青青给自己买了一套早就看好的化妆品。日子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好。


但是好景不长,进入深冬后,似乎该来的都没有来,想要的温暖并没有送到。房间里装了电暖气,可是依旧那么冷,半夜还是能给冻醒。


最难受的是,不光身体上冷,心灵上更是冻得僵硬。


那天,青青回到家后,去子衿房间里闲逛,一推门便看到子衿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吓得青青赶紧把他扶起来,喊了半天终于醒了过来。是饿的,因为子衿张嘴的第一句话便是,“有吃的吗?”青青回到房间,把自己的晚餐——一个肉松面包拿给了他,子衿二话没说,狼吞虎咽地两三口就把面包吃完了,那个样子像是两三天都没有吃饭的感觉。青青又端来一杯水让他喝了,脸色终于泛出了些红色。


这时青青把他搀到了床上,“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有什么重病了呢,都要准备打120了。”青青说,然后坐在了子衿的床边。

子衿傻笑着说,“没事儿,就是没吃饭,饿的。”

“你怎么回事?没钱了是吗?”

“嗨,别说了,上个月的稿费还没有寄过来,可能年底了,他们太忙了吧。”子衿慢吞吞地说,“对了,我刚刚是不是把你的晚饭给吃了?”

“是啊,你以为呢。得,咱俩一起饿着吧。”青青说。


自从上一波红利到来之后,青青就再也没那么幸运了,上个月的收入在付了房租之后就变成负数了,她想着回来后还能和子衿对付一段时间,没想到,子衿比她更惨,而且子衿还得给往家里寄钱。子衿的稿费在寄了钱和付了房租之后,这个月肯定也是负数了。不过有一点,两个人都始终坚守着一条底线——绝不向家里人要钱。


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冬天如此冷。


子衿稍微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好了很多,便说,“这样下去不行啊,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我们得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青青问,“哎,对了,我们要不然把烤箱啊水净化器啊给卖了吧,换几百块钱肯定也是可以的,明天去二手货市场看有没有人收。”

子衿说,“行倒是行,反正我们现在也用不上,可是万一明天卖不出去怎么办?而且,今晚的晚饭也还是没有着落啊。”


咔嚓一个大雷。


“哎,我问你,”子衿好像有了什么想法,“我问你,你衣服多久没洗了?”

这个问题让青青十分莫名其妙,她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心里想着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说,多久没洗了?”子衿有些急切。

“噢,我明白了。”青青起身跑向了洗衣机,子衿紧跟着跑了出去。

两个人把洗衣机里的衣服以及两个卧室的旧衣服全都翻了出来,一股劲儿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开始掏,两遍,二十分钟,一分钱也没用。


咔嚓第二个大雷。


“哎,又有了,”这次是青青,“我问你,你房间多久没打扫了?”

这一次,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各奔自己的房间开始搜,又是二十分钟,一无所获。但是俩人并没有放弃,于是换了策略,分开卧室搜,青青去搜子衿的,子衿去搜青青的。这种不放弃的精神让俩人感动得要命。


十分钟后,只听见子衿“啊”的一声,青青感受到了这股声音的力量,那是希望的声音在召唤她,这个声音不一般,青青想,子衿这一声嚎叫既兴奋又有力量,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多想,她马上起身向自己的卧室奔去。


然后,她看见子衿骄傲的坐在地上,两只手正有意识的藏在后面,“你猜,我找到了什么?”那一瞬间,青青想,肯定是钱啊,救命的钱,生命的河啊。她屈下身子坐在子衿面前,“快快快,拿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灯~灯~灯~灯~,你看”,子衿把刚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床底下发现的一枚亮晶晶的一元硬币小心地拿在手里,此刻,那一元硬币正闪闪发亮。


咔嚓第三个大雷。


“一元钱?没了?你别骗我啊?真没了?”青青傻了。

“没了,这也是成功啊大姐。”子衿倒是仍然满怀希望。

“你脑子是不是有屎啊?一元钱能干啥呀?”青青像是被骗了,起身趴到了床上。

“你别灰心嘛,起码咱能买一个包子了呢。是不是?”子衿也站了起来,坐到青青的床上,“买了包子,你一半我一半,然后明天咱俩再去卖烤箱,你说呢?这也是今晚的胜利呀。”


青青还是趴着没说话,子衿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故事也解饿。”青青这时来了兴趣。子衿趴到了青青身边,“那我讲了啊。”


“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一个男孩儿,非常的聪明能干,被当作全村的希望。可是有一年,他的父亲突然因病去世,小男孩儿的母亲就开始独自抚养他。母亲每天上山干活非常辛苦,小男孩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绝对不让母亲再这么辛苦了。


“但是没多久,这个不幸再一次降临在这个家庭。母亲因为太过操劳也病倒了。母亲的时间不多了,小男孩儿有一个愿望,就想让母亲在临死前看到自己二十年后成功的样子,这样就算母亲突然离开了,他也不会有遗憾。于是小男孩儿准备启程去城里。因为在城里的某个富商那里有一扇门,通过这扇门可以穿越到二十年后。小孩儿准备去拍摄下自己二十年后的样子拿回来给母亲看。


“小山村通向城里只有一趟公交,于是,小男孩儿便……”


青青说,“你怎么又不讲了?”子衿突然边笑边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们有饭吃了。”“什么呀?你快说呀?”青青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公交卡,我公交卡里还有余额,押金还有三百,都可以退。哈哈哈……”子衿对青青说。“对呀,我也有公交卡,这样咱俩加起来就有六百块钱了,够吃一个月了,”青青说。


两个人开心的一塌糊涂,但是已经没有体力再站起来蹦跶了。


“不对,”青青突然愣住了,“脑子又进屎了。”

“什么不对啊?”子衿问。

“哎呀,你傻呀,现在都几点了,公交公司早下班了。”


咔嚓第四个大雷。


“故事刚刚讲到哪儿了?”青青问子衿。


子衿继续讲,“小男孩儿坐公交车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城里,他逢人就打听那个富商是谁,穿越门在哪里。终于在天黑前,小男孩儿找到了那个富商,他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给了富商,还讲了自己为什么来的目的,富商点了点头,就允许小男孩儿进去了。


他成功的穿越到了二十年后。在二十年后的街上,小男孩儿找到了那个自己,不对?怎么还穿着一样的衣服?难道这二十年都没有换过衣服吗?不会是自己没有成功吧?怎么向病榻前的母亲交代啊!但是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母亲带着伤痛离开,他拿着富商给他的相机,随机冲着街上的一个看似有钱的人拍了一张照,准备回去告诉母亲这就是自己。


小男孩儿出来了,没想到回到家后母亲已经去世了。他十分痛苦,但冷静一想,不能让那个富商白白拿了自己的东西,于是他准备去找富商。可是富商告诉他,这就是商业,有来有往,没有退路。”


“等等,你说什么?”这次是青青。子衿说,“小男孩儿没有成功啊。”

“不对,前一句。”

“这就是商业?”

“对。”

“什么啊?你一惊一乍的。”


青青说,“我想起来我刚刚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家珠宝店在做活动,情侣二人接吻比赛,接吻时间最长的那一对儿会有大奖,除了会送珠宝,而且还有奖金。”

“真的假的?”子衿一开始没有相信。

“当然,要不要去试试,现在去还来得及?”

“咱俩?”

“废话。”

“不合适吧,咱俩又不是情侣。”

“你还吃不吃饭了?”





活动是晚上8点开始,现在也刚7点,坐公交需要半个小时,时间完全来得及。他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门,青青特备叮嘱子衿尽量穿得像情侣一些,然后先下楼去等子衿。


大街上,虽然天气很冷,但也没有阻挡人们日夜狂欢的热情,大家依旧徜徉在生的喜悦中。路上来回疾驰的私家车川流不息。好像有人在求婚,包下了市里最大的商业广告屏,上面写着“小倩,我爱你,嫁给我好吗?”青青心里想,“嫁个鬼,有钱了不起啊。”然后默默盯着那块儿屏幕好久好久。子衿换好衣服下来了,他们很幸运,这一趟公交车上有两个座位,可以坐着到活动现场,省些体力待会儿比赛用。


公交车上十分安静,只能听见汽车的行驶声,人们安静地坐着,与车外的环境正好相反。青青来了困意,想睡一会儿,子衿说,“不行,别睡了,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你得指路啊。”

“好吧,哎,对了上次书香阁的故事你还没有给我讲完,继续讲呗。”

“行。”


“后来呢,那个男人每天都要到这里来看书,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也不给女孩儿添麻烦,他还是照旧从河里游进去,然后抖落掉身上的水,再爬到阁楼上去读书。


有一天,女孩儿就对他说:‘要不然,你拿一些书回去看吧,不要每天游进来了,怪危险的。’

可是男人却说:‘那怎么能行,我要是把书拿出去,一旦被发现,你就会受到你们家族的惩罚,我不能让你承担这个风险。’

‘可是让你每天游来游去,我也很担心啊。’女孩儿说。

男人说,‘如果可以每天都可以得到你的吻,我什么都不怕。’


女孩儿羞怯地笑了,然后慢慢走到男孩儿面前,轻轻地吻了男人的唇。”


“啊?这就吻上去了?”青青突然插话。

子衿板起脸说道,“大姐,别这么扫兴,能不能专心听故事啊。”

“哦哦哦,对不起,不好意思,你接着讲。”


“冬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冷,水面竟渐渐浮起了一层薄冰,男人照旧每天游泳进来,女孩儿每天都会准备好一件厚棉袄,等男人来了之后帮他披上。男人在阁楼上读书的时候,女孩儿就在旁边候着。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男人,似乎哪个她都不想错过。


果然有一天,男人在读书的时候打起了喷嚏,可是急坏了一旁的女孩儿,她急忙又去找来一件棉袄给男人披上,男人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喷嚏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青青,你要是那个女孩儿你会怎么办?”意料之外的子衿突然问青青。

青青一下子没缓过神来,随便说道,“我要是那个女孩儿,我就跟他说先别来了,等春天到了再说吧。”

“噗嗤,真有你的,毫无创新的写法。”子衿不屑一顾。

“切,那你说,后来呢?”


“见男人身体在发抖,女孩儿这时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男人顿时有些懵圈,可他毕竟有病在身,难以动弹。这时,女孩儿走到男人面前,抻开裹着男人的棉袄走了进去,然后紧紧抱住男人,两件厚厚的棉袄把两个人紧紧裹在一起。


女孩儿说,‘这样你会好一些吗?’”


“噗嗤,”这回是青青,“敢再狗血一些吗?”

“你好歹也是艺术工作者,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子衿说道。

“算了,不说了,咱们到了,准备下车。”


此时,他们面前已经站了好多人,没想到来参加比赛的人会这么多,他们趁着还有一些体力赶紧挤了进去报名,万幸,在比赛开始之前都能报名。商家可真是有人性,子衿看到一张宣传海报上写着:“接吻比个赛,期待你快来,礼品不嫌多,只是比时长;如果是情侣,地久天更长,若非不得已,吻后不迷茫。”让子衿哭笑不得。


这时,青青突然掐了子衿一下,本来没有什么精气神的子衿突然嚎叫一嗓,把旁边的人吓得一激灵。青青指示子衿抬头看上面的横幅,大大的红底黄字写着,“冠军1对,奖金5000元,赠纯金项链一条;亚军2对,奖金各3000元,赠纯银项链一条;季军三对,奖金各1000元。


青青开始给子衿打气,“如果我们拿到5000元的奖金,我们怎么花?”

“那今晚必须要好好地大吃一顿,想吃什么点什么,一定不能看价目表,就冲着名字点,吃到天昏地暗为止。”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拿着小龙虾开始吸溜,子衿的口水都已经到了嘴唇。

“哎呀,你恶不恶心。但是我们肯定还得省着来,毕竟这5000元钱我们得撑到你的稿费和我的外快都到账为止。”青青说。


“那是肯定呀,钱不能乱花,但是我觉得吧,还是应该给你买一个礼物,毕竟是你发现的这个活动,否则咱俩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嘿嘿,算你有良心。打算给我买什么呀?”

“嗯,我想,还是以实惠为主。”

“行吧,实惠点儿就实惠点儿,毕竟心意到了。”


“哎,你不是喜欢吃韭菜鸡蛋馅儿包子吗?咱家楼下包子铺我给你买十斤,吃个够怎么样?”

再看青青,瞳孔放大,四肢蓄力,马上就要朝着子衿的胸膛呼啸而来。

“逗你的,逗你的,哈哈,哪能亏得了你呢,这样,纯金项链我就不要了,留给你珍藏好,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这时,青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俩饿鬼已经出现幻觉了,比赛还没开始呢,哎呦我的天哪。”

“哈哈。”子衿想笑得大声一些,可是碍于肚子实在太饿,根本笑不起来了。


随着哨声的响起,计时开始,全场50多对儿马上开始比赛,子衿二话没说就吻了上来,青青也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害羞的意思。人类啊,在饥饿面前再次败下阵来,古人真是有先见,食色性也。


没有两分钟,就已经有十几对的人坚持不住松开了嘴,他们大都是年龄偏大的组合,可能是好久没有过这种激情,再加上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没有坚持下去。


青青悄悄地睁开眼,看眼前的人是什么样子,此时,子衿吻得非常用心,全程闭着眼睛,嘴巴却一动不敢动。青青差点笑了出来,就差一点就要被淘汰了,幸好,子衿提前察觉到了异样,双臂用力把青青往自己胸前一搂,算是弥补上了这个可能出现的漏洞。


此时,子衿十分想告诉青青,在学校里那次征文比赛时,他就记住这个来给他们拍照的姑娘。上次班级聚会,是他通过老师,希望老师帮忙可以找到她来帮他们的拍照。子衿还想告诉青青,这个吻很甜很美好。


十分钟过去了,场上还剩下5对儿。原来接吻也是需要体力的,青青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咕噜的一直响,再加上体力快要耗尽,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睛向子衿求援。子衿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双臂抱得更紧了,吻得也更用力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场上只剩下两对儿,此时是冠亚军之争。


其实他们已经可以松开了,按照以前的生活标准,亚军的3000元也可以让他们生活将近两个月,有了这两个月,以前的欠单也可以拿回来,生活说不定还要比以前好一些。


可此时他们好像谁也不愿轻易松开。这个吻早已脱离了比赛的意义。


他们已经真的在吻了。


比赛结束,他们获得了第一,顺利地拿到了那5000元。





回家路上,他们牵着手开心地蹦蹦跳跳,像极了刚会走路的婴儿,舒爽自在。


青青说,“这个钱容易,下次还来。”

“还来?你脑子里有屎吗?人家才不会傻到天天举办这种活动呢。”

“等下次饿得不行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其他商场呢。”


“回家给我讲个故事吧。”

“行啊,想听什么?”

“那女孩儿真的是自己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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