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一年级老师吗？”
      “是的，您有事吗？”
      “我想让孩子到你们班来读书可以吗？”
      早自习，郑老师站在讲台上，周围孩子排列整齐，等待背书。突然她冲进来，拨开几个孩子，对着老师说道。
      郑老师一愣，望过去。她是一位身材高挑纤细，留着齐耳短发的家长；温和的眼神，静静望着你；浑身散发出一种光辉——母爱的光辉——她肚子微凸，一个小生命在她肚子绽放生命的花朵。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清澈纯净的双眼，鼻涕吊在唇珠。
      “老师，您好！我是杨金的家长，我让她到你们班读书，可以吗？”
      “怎么了？”
      “孩子在幼儿班读书，那老师不对劲儿，所以想送到你们一年级来。”
      “这是一年级下册，送不来。”
      “那个幼儿班老师不会教书，孩子在她那儿待了快一年，一个字都不会写，只会画画。你说读书只会画画怎么行？应该识字、背书，还要学加减法呀！”
      郑老师笑道：“幼儿班的主要教学目标是培养行为习惯，让他们在游戏中学习，现在幼儿班不能学识字的。”
      她突然脸色一变，愤恨地说：“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是幼儿班的王老师和我老公有一腿，我亲眼看见她去过我家。我怀疑——王老师的女儿是我老公的私生子。”
      郑老师大惊失色，望了望周围的孩子，特别是王老师的女儿。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出去说。”
      “怎么不可能，她给我老公打过电话，还去过我家。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她独自念叨了一会儿。
      突然盯住王老师的女儿，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半晌，她说：“原来王老师女儿在你们班上读书呀！”
      郑老师打断她：“在教室里不要乱说，这么多孩子。我们出去说。”
      她跟在郑老师后面，咬牙切齿地念叨：“不仅是她，还有去年那个杨老师，也勾引我老公......”
      郑老师越听越不对劲，瞥了眼教室里等待背书的学生，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在上课，要不等会儿再说。”
      “老师，我孩子可以送到你班上吗？现在就来。”
      “我们是一年级下册，更何况现在下册都期中考了，肯定是不能的。”
      “没关系，让她混一混日子，在幼儿班我不放心。”
      “她多少岁？”
      “五岁。”
      “五岁还没到义务教育入学年龄！”郑老师接着说：“要不您待会儿再来，让我们孩子背完书再说？”
      她点头，说：“那是，您让孩子先背书，打扰您了，真不好意思。”
      她挡在教室门口，怔怔点头，脚步却没有离开的迹象。
      “不好意思，杨金妈妈，我要进去，孩子们要背书。”郑老师无奈地说。
      “对了，老师，我下学期可以送到您班上吗？”
      “我们下学期是二年级。”
      “二年级！怎么会是二年级？”她惊诧万分，“你们不是一年级吗？”
      “一年级之后就是二年级。”
      “哦哦，对了，王老师撒谎，她说校长没在这个学校。撒谎！学校能怎么没校长呢？”
      “我们是村小，校长在中心校。”
      “真的！原来这里是村小！”她一脸不敢相信。
      郑老师忍不住心里想：“你孩子在这里读书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知道这里是村小？”她只得说：“您找校长有什么事吗？”
      “我要找校长告王老师，她勾引我老公，还骗我钱。”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郑老师显然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欲望，又不愿让孩子听到这些言语，后退几步，转身站在了走廊上。
      “去年的杨老师，今年的王老师，都勾引我老公，既然都已经勾引了，我能说什么？可是您也知道，养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她居然敢骗我。”
      郑老师没回答。
      她接着说：“王老师居然说学费退不了，哪有退不了的？我要找你们校长，我要退学费。”
      “这学期都过了一大半，怎么能退学费呢？”
      “老师，我实话告诉您，她就是骗我钱，不想退我学费，可是您知道，养孩子多辛苦，我肚子里这个，要是她不退学费，我不得累死！”
      郑老师越发觉得不对劲，惊疑地问：“学费就几百块，不退能......能累死？”
      “是啊，我要退学费去打胎！”
      郑老师如同遭了一个霹雳，怔忡半天才回过神，说：“退学费打胎？”
      “是啊，王老师不给我退学费，我就去找你们校长，要是还不退钱，我就把我小儿子也送来。”她愤慨地说，然后侧头想了半晌，摸摸身后那小男孩的头说：“送到一年级。”
      “可是......一年级也要交钱！”
      “我早就知道，一年级是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只有几十块的生活费。那王老师是个黑心萝卜干，不退学费，不让我打胎，让几个孩子累死我，然后和我老公在一起。”她咬牙切齿道。
      郑老师走回办公室，问学校老教师：“那幼儿班杨金的家长怎么回事儿？一会儿说王老师勾引她老公，一会儿说要退学费打胎......”
      老教师说：“上次我们去家访，五六个老师一起去，她说所有的女老师都勾引她老公。她以前还站在大街上说，这地方除了她自己外，所有女人都是狐狸精。”
      郑老师惊讶地张开嘴：“怎么会？那她说杨老师？”
      “杨老师打电话通知她老公开家长会，被她知道了，还打电话骂杨老师。”
      “她老公到底多有魅力呀！能迷住所有女人？”
      老教师郑重地说：“她出来两年了——从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