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历五月，余自由粤二年而归，负阙曳屣，未博仕途之名，贫困交加，心思累累。默声无音数月有奇。失足断臂，丧亲如故。思濒近竭，长亲之敦。年长日久流离，念乡梓辛辞难赋。无为则矣，负债难当。本自稍卑，重困相交。遂心智茫攮，并聚千思万愁。欲意昏哭，或临濒不解。每起强决之意。念溢长夜，实为凡常。
青岚晚霞，暮蕴黑发。平川远现幽淖，晨昏暗鸣蓬蒿。乃异之景。鲜有输舟，溯流浪荡。抑夕辉交残照，急日资恐耽禄。数有闲谈之功，多为实利而忙。微薄晨起，市起喧喧，日至地平，人烟顿消。早起深栖。
舟车劳顿，人疲马乏。眼稀思蒙一日。午次昆城归来。二秋别期，万载之长。虽无沥泪满庞，心下凝丝成孀。非为离聚，而为失亲。北氓乱岗，竟留汝冢。生死笺前，难污一笔。山高峰险。雾雪深葬。云雨菲菲，万年埂塞。念远思长，物近易怆。峙森森莽苍林，拾朋孩无邪光。
一为平生绻缱，二堪命运多舛。朝菌晦朔，惠蛄春秋。英雄气短，冯唐易老。
归赏沿途淡景，雨润万物。提携残堕郁思，微有平息。万岚齐绽，粉缀绿斗。波平碧而细石凸，密林聚而百花济。
与梓之景，几为若一。劳牛田垄，苗穗初成。浊纹涟漪间响，布谷晨夕伴唱。五月之景，倍忙之光。
无事而为，乃登屐自娱。雨期梅成，红彩斐华。每闻君子登高必赋，仰睐天灵地奇，散襟微坐云首，呤段诗数句，残词几阙。为证此行，为韬前贤。呤罢毕遗，由此是之。乃自而返，聚有余粮，渴有深泉，归途之路，腹犹果然。
期遇旧友，相携共游。叹人世坚辛之景，揣世理应机之能。或同出一声，或同发一理。言发乎情，行止乎礼。遂为鲜有伯牙子期之交，反念而行，子期亡故，伯牙摔琴。知己廖廖，红颜难寻。为之深悼，俗闻：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
兴尽微悲，廖发清风。掩眉逐日，昏昏察察。悲喜交加。晚昏归路，翌日各归，独吾一人。
苒苒九月，秋近益惨，雾霖四时而罗，思冻笔头而滞。弯玉割枝，白露、秋分、乞巧、中秋四节摹然暗脱。思聚重漏，露湿滑苔。
夜寂堪悲，雨沙窗楞。黄茅枯檐。晚钟日斜墙角；黯黯炊烟稀袅。蓬乌茕枝，临昏愈促。
冷热难舒，慢染头疾。遇天易之时，鸣痛彻目。念己无下之世，闲淡清脱宁日。以此残废，黄叶卷地，碎风晚疾。为生计而奔波，名途难现而茫茫。人且一世，几番顺落？唯穷且而亦坚，身负己任，趋逐天涯。如此之是尔矣。
2011-9
昆城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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