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转向》是教育博士、青岛中学校长汪正贵老师的一部专著。和它结缘其实始于书名,以为它是有关学校管理的论著,结果读完了才发觉是汪校长关于教育的一些思考。
读完这本书,内心一直有些撕裂感,感到痛而无奈。想到了儿子备考的一些经历,成绩卡在一个点上便不再提升,任后来怎么努力也不见改变,最终他认为是小初高阶段的底子不扎实所致。对此,我不置可否。但,当下我们与发达地区教育的差距,却是可见一斑的。
假期去学校转转,偶得机会和门房值班的师傅闲聊,得知他家里的二十亩地,十亩租给了老板,另有十亩地自种。当我问他:嫂子一个人能忙得过来不,他笑呵呵的说:“现在种地方便得很,就拿浇水来说,地里都安装了滴管装置,只要拧开水龙头,水就来了,既节水又方便。”而我的脑海里,关于浇水的记忆还是打坝、巡渠、看水这些场景,岂不知现在的农村早已变成另一副模样了。
我们正处在一个高速发展、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唯有变化是永恒不变的,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确定性。作为教育者,我们必须思考:教育应从何处出发?将去向何处?学校如何顺应这一变化?其实,不管时代如何变化,教育的本质都不会改变,那就是培养人,我们要培养适应时代发展的具备关键能力和必备品格的人。那么,我们如何走向哪里?
汪老师在书中写到的关于教育的很多思考对于当下的我们来说弥足珍贵:
1.教育要从教走向学。杜威说:“教育并不是一件‘告诉’和被告知的事情,而是一个主动和建设性的过程,这个原理几乎在理论上无人不承认,而在实践中又无人不违反。”教学不是教师灌输和传授知识的过程,而是学生主动建构知识的过程。从教走向学,是指向更复杂的认知过程,即深度学习的过程,同时也是指向更高阶的知识维度,即能力和素养的维度,它必须通过学生的实践活动、发生知识迁移才能完成。从教走向学,使课堂变为学堂,学生从被动接受知识变为主动建构知识,但这并不意味着教师角色的弱化,教师从原来教学的主导变为学生学习活动的设计者和学习活动的评价者。
从教走向学,是从学生学习的角度做出的转变,也是和新课程的理念相契合的,但是真正彻底转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毕竟,目前,以教为主导的课堂,效率是可控的,进度是可控的,课堂是教师可以把握的。但,我们似乎都忘了:教了并不等于学了,教多并不等于学会。要记住:教永远是为学服务的。
2.学校要从评价走向诊断。在学校管理中,评价是非常重要的管理手段,教师评价学生、家长评价老师、学校评价老师。这样做的目的常常是鉴别、区分和证明,同时,结果往往有着“高利害的应用”,好与坏、优与劣都和业绩、荣誉、经济利益相挂钩。导致我们最后往往都忘了评价的真正目的,而拼命追逐利益本身,诱发人性中的恶。好的评价应该走向诊断。诊断的主要目的是发现问题和自我改进,结果往往只反馈给被诊断本人,就如一面镜子,让被诊断者更清晰的看到自己。要做好诊断,一定要正确定位被诊断的要素,有时候,易于评价的要素往往不是值得评价的东西。一定要诊断我们重视的东西,重视无形的东西,如师生关系、组织氛围、班级文化等,最后学校诊断必须基于自我改进,目的是改进是非证明,所以不可直接和物质利挂钩。
3.学校教育要从类别化走向个别化。“面向全体学生的全面发展”一直是我们教育人的不懈追求,但是,缺少了个体的发展,群体发展无从谈起。只有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发展,才有可能真正做到面向全体,进而促进每个学生的全面发展。为了精准施策,我们常常习惯性的把学生分成一类一类,针对一类学生制定成长计划。实际上,这一类学生依然是一个群体,就算成长计划再周密科学,依然无法对应到某一个人。这一个一个的个体消失在了“一类”这个集体中,也使得学生的自我身份完全丧失。如果教育能够转向个别化,关注每一个学生,着眼于每一个学生,帮助每个学生发现自己、唤醒自己,学生才能最终成为更好的自己。
4.学校要走向全纳教育。目前,学校的生源普遍差距很大,面对这样的现状,学校应如何应对?我们要承认这种差异客观存在,要在课程设置和开发上做文章,以分层、分类的学校课程,以丰富性、可选择的学校课程来满足不同能力水平孩子的发展需求,以教学的个别化来促进全体孩子的全面发展。这就是全纳教育。
这就是汪老师所讲的教育。
而,当我们谈到教育的时候,我们在谈什么?我们谈的是学校、班级和教师排名,我们谈的是下一次如何赶超那些成绩高过我们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人,我们谈的是课程如何开足开启,我们谈的是如何让刚刚露出辍学苗头的孩子继续学业......
两相比较,我们教育的落后可见一斑。撕裂的同时,我们不禁要问自己:如果除了这些,作为教育人,我们还能谈些什么?
当经由我们培养出的孩子,坐在大学学堂里,和那些教育发达省份走出的孩子比肩而战的时候,当我们的孩子知识能力捉襟见肘的时候,他们才能明白这份撕裂感,多么痛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