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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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 衍

海南,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海是南海。自古是荒远流放之地。早在唐虞三代,它就是“南服荒缴”,在秦代成了“越郡外境”,一直到元、明时期,才渐渐将那些魂梦凄凉沉没在了南海的水底下。听上去是清苦人家的孩子,偏偏生得娴静淳朴,温婉可人,因生在海边,又天然有了水的灵性。

一个晴好的夏日,和亲戚家人相邀着,去海南看海去。

去海南,是父母念叨了数十年的事情。

我们这样的寒素之家,又住在交通较为闭塞的集镇,对父一辈的人来说,是没有办法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

也不像那一年两季迁徙的候鸟,懂得沿着固定的路线云翔于碧落鱼游的天海一色,更像是终日彷徨在山岩峭壁上的无足之鸟,耗尽毕生的艰辛,也飞不出家乡的大山。

说来惭愧,带父母去远行,竟是我工作三年来的头一次。我们亲戚一行老老少少八九人,在南昌昌北机场汇合,一同飞往椰风海韵的秀丽岛屿,开启了一次别样的美妙旅行。

看海焉能不看云?王维《终南别业》诗云:“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正可以写照游时心情。

在飞机上,长辈们如孩童般惦着脚看窗外一团团如棉花般从脚下飘游而过的云朵,那云白得像棉花糖,柔软轻盈,又干净得像孩子的心灵,纯洁无瑕,有时是一小朵一小朵散在那儿的,有时是一路一路铺在一起的,有时啥也不像,就只是苍茫的一片,亦有美感。

于是长辈们兴奋得聊起《西游记》里孙悟空腾云驾雾的典故,“日逐腾云驾雾,遨游四海,行乐千山”,大抵便是这样的。

小的时候,我也爱看云。时常在乡间自由的跑着、笑着、闹着,等停下来的时候,就找一块遮阴的草地,静静地躺着看天,看云,看那些我们看得到的白云苍狗,也看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天空之城。

而眼下,我们又在万米的高空中看下面星星点点的小人儿,看着我们的过去和现在。这些景象,在王维那里,是悠闲;在长辈那里,是奇妙;在我小的时候,是憧憬和向往。

看海,在海南岛是一件简单而浪漫的事情。这些年走遍了祖国的好山好水,也在一些地方看过海,但是唯独没有去过心神向往的海南岛,不免遗憾。这次终于告别了一个人的旅行,在家人和亲戚的陪伴下,来海南旅游,这个缺便滋润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血浓于水。亲情是一种特别的存在,无论隔了多远,总让人心里有个念想。王勃送杜少府时勉励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友人如此,亲人更是如此。来海南,正是来拜访看望定居于此的姑姑一家,而我们,也在表哥表姐的热情款待下,顺利地游了海口、琼海、三亚等地。

在这个本已一无所求的尘世里,感受到有人牵挂,是一种多么幸福的存在。

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家族便与海南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二伯被村里派来海南选种,呆了半年之久。许是在二伯的影响下,姑姑一家一个接着一个,就都慢慢在海南扎了根,打下了殷实的家底,成了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家。

二伯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幽默风趣、与人为善,在村里也颇有些人气,因为他行得直、端得正,说话循着理,做事顺着心。

他会模仿村里的各种有趣的人说话来逗我们乐,偶尔看见我,总不免过来比划着几个有趣的动作,或者开我玩笑,见我傻乐着咯咯发笑就夸我大气。而我,看着他几近全秃的头发,就唱着广告里的歌问他:“你的头发还好吗?”

二伯去世后,我再也没敢和长辈这样说笑过。

海风从四面八方徐徐吹来,我闻着风的味道,不免有些感动,因为没有一个地方比海南更适合凭吊他,也因为恰好在此时、此地、此身,我才能安静的缅怀他。

海南是个让我们流连忘返的地方,它的每一个角落都特别干净,每一条路上都有热带的椰风韵情,美得让人心醉。

据说,从汉到明,被贬到海南的贤相、名臣、学士不胜枚举,文豪苏东坡就是其中一个,为这蛮荒之地开创了灿烂的文明。

还有妈祖文化,在中国沿海城市盛行,不由得感叹造化的神奇。

妈祖庙旁就是天妃庙,都是海神,出海的人都要祈求海神的庇佑。天妃庙里有一副对联:“海韵夜珠光天柱日高生汉色 花香风浪静蜃楼月朗定禅心”,皆是好风景。

那么海呢?也是一样的风景吗?答案是否定的。海有海的魅力,在海口、琼海、三亚,我们都看到了海。大海的辽阔壮观,让人有一种拥抱它的冲动。

伢崽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也停不住脚,在沙滩上玩耍,在浅水区戏水,在海浪边扑腾,好不热闹。

而三亚的海又更不一样,浪潮更加汹涌,一浪接着一浪来,到了海边就成了一个撒娇的姑娘,让人心里直痒痒。三亚在海南是顶有名气的,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只是匆匆到过了亚龙湾、天涯海角,窥一斑而知全豹,果然名不虚传。

传说中的天涯与海角,则是两块朝夕以对、久久对望的石头,好像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故事。可是,世间有什么东西会是永恒的吗?

时间不是,生命不是,感情也不是。

也许,我们早已不期待永恒,过好当下,足矣。就像美好终将如期而至,我们只能拥有着此时此刻,也只能得到上一个站台错失的。

一路说说笑笑,旅途奔波,身体是极累的,精神却是一样的好。

离开海南的那晚,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苍野白茫之间,有个声音若隐若现,极力听去,那人微道:且缓些,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且微笑,去等待和未来相遇。

回家以后,炽热的阳光依旧散发着盛夏的光芒,却无一丝焦躁之感。翻开日记本写下:丁酉年戊申月,与亲同游,是为海角须有时;行千里路途,心如艳阳,是为天涯更有天;折柳以栽梦,是为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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