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苏】梦横塘

作者：凝琰

凝琰，【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一名爬墙却又长情的作者。【梦横塘】系她在琅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现已在lof，晋江，微博等多地连载，欢迎同好关注。

第三十一章、惊欠仍贪梦中身

纸莎草。

徐州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蔺晨不再提下一站的路程，他看得出梅长苏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这段行程，已然接近终点。

不知什么时候，梅长苏开始关注起纸莎草来了。他并没有说要这个有什么用，蔺晨却总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甚至睡不安稳，诊脉也没什么大问题。梅长苏不说，他也就没问，想说，自然不会隐瞒。

梅长苏从雨夜中惊醒，秋季的雨水浸透着湿冷在窗缝里见缝插针，阴冷的雨水一层层漫开寒凉的水汽，天空黑云翻墨，雨云如山。窗子遮挡了大部分雨水的声音，还听的到更漏的滴答，和西楼少妇寒砧捣衣的节奏。

梦里还是梅岭，还是战火连天，大火吞天沃日，烧焦的黑灰四处飘散着，那是血火处的交锋，是他这一生都难以摆脱噩梦。

他蜷起身子，把自己重新裹进被子里，被子里还带着还未褪去的体温。他像溺水一样大口呼吸着，似乎这样就能把梦中的一切全都忘掉。

他怕这是真的，可这一切不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么？

直到蔺晨的胳膊柔柔地揽过他的身子，他才感觉自己在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真的冷。

然后他听到自己说，阿晨，我们回家吧。

对上蔺晨的眼睛，连话都有些颤抖。蔺晨眼中波澜不兴，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蔺晨在等，等自己把话说完。

他现在离家很近了。

他的家在金陵，那是他曾经的家。有桃花马千金裘的母亲，有纵横疆场无往不利的父亲，有让世人敬仰的哥哥，有跟他爬树抓猴下河摸鱼的景琰，还有……

还有舅舅，他抱过自己，带着自己骑马，放风筝，手把手地教自己写字，画画，自己曾经骑在他脖子上就为了摘树上一枝梅花。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夜是最容易引发思绪的时刻，没有人会明白另一个人的心能够承载多少忧虑和愁思。月亮是冷的，它不带感情地俯瞰着这世间，却也像是那云龙山的大佛一样高高在上，连所谓的慈悲，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焦点的眼神罢了。

似乎是有些冷了，他紧紧抓住蔺晨的手不愿放开，带着自己所有的情感张开口，却被喉咙的干涩哽咽了一下。

他说阿晨，我想回家，我们……回琅琊山吧。

没有回答。

蔺晨是不会用语言回答的人，他只是一把搂住梅长苏，肌肉分明的胳膊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和霸道，不容拒绝地抱紧他，柔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梅长苏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蔺晨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好。我们明天就走，回琅琊阁去。”

高升再来到这个客栈的时候，当初破了这个案子的那两个年轻人已经走了，只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辞行的宫羽，少女临行前微微颔首，道了个万福便走出门去。高升有些失望，一转头正看到门外正有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而那年轻人手里漫不经心拿着的，正是一片纸莎草！

见宫羽上了那年轻人的车，高升连忙追上去，却见那年轻人一打马走了，只远远地听到宫羽一声“多谢朱公子陪同，宫羽感激不尽。”

许是夜间睡的不好，梅长苏第二天便发起低烧来。马儿带着串铃在大道上跑着，声音随着阳光洒了一路，直到在河边停下来。蔺晨才扶着梅长苏下了车，在溪边的草地上坐下来。

此时已然深秋，高大的乔木落下橙色的叶片，有更深色的叶脉在落叶上爬满深红浅红的脉络，黑色的叶柄干燥下来，随着脚步落下而发出不清晰的碎裂。

梅长苏捡起一片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叶子，似乎是潮湿的，落到溪水上，被沿着溪边生长的苔藓阻隔着。在衣袖里擦去水渍，他摊开书页夹了进去。

有细碎的阳光从天穹落下来，秋季特有的金色阳光被纵横交错的高大树干所切割。天空是纯净的蓝，空气却随着呼吸而散出一团团白雾。

蔺晨靠着他坐下，揽着他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长苏，你……还未加冠是么？”

梅长苏一怔，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纸页被阳光照的发白，有些晃眼。

“我爹前几天回了琅琊山，你自从下了山第一次回去。我跟我爹交代了一下，他倒是没说什么，只问我，你今年二十岁，是不是十六岁束发之后，还未加冠。”

梅长苏摇摇头，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当时……当时景禹哥哥说，等我和景琰二十岁的时候，他亲自给我们主持。”

蔺晨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我爹准备请黎老为上宾，同时为你主持加冠。”

黎老。

只是听这个称呼，就足以让梅长苏震惊，抬头正看到蔺晨含笑的眼眸，鼻子有些泛酸，却咬着下唇强忍着，声音有些颤抖，“那……黎老，我……”

蔺晨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爹的意思，黎老对你很是欣赏，也愿意收你为关门弟子，正好赶上你加冠礼——多大人了，哭什么？”

摸了摸自己的脸，梅长苏才发觉一片冰凉的水渍。蔺晨拿起汗巾沾了些溪水，细细替他擦了一把，“黎老这人可怪，听说我师父大名以后，死活不肯再收我做学生，我师弟师妹是我师父的孩子，他倒是不嫌弃——你也是，不过想想，关门弟子是江左盟宗主，黎老这徒弟收的，很有脸面啊。”

梅长苏忍不住浅浅一笑，蔺晨摸摸他的脸，“现在快入冬了，你赶紧好好养病。”

“你陪我么？”梅长苏忽然问道。蔺晨一怔，大笑起来，“我当然陪你，不光我，朱砂庆林也得来。”

朱砂，庆林，梅长苏经常从蔺晨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不等他问，蔺晨依然笑意不减，“昨天给你送一堆纸莎草的那哥们就是朱砂，你可好，抓着人家问个没完。倒是挺顺手，支使人家给你送宫羽回江左盟去了。”

“原来他就是朱砂？”梅长苏笑了一声，“他说，他是你琅琊山的人，少阁主吩咐来的。”

“呸呸呸，他明剑山庄朱家我可惹不起！”蔺晨一脸嫌弃，“这家伙一准儿看上那宫羽丫头了！”

“朱砂是明剑山庄的少爷，本来与我琅琊阁就是有生意来往的，后来我爹见他跟我玩的不错，加上他也觉得好玩，干脆就收了做学徒。”

“难怪了，”梅长苏静静一笑，“我说他怎么那么爽快，直接给我一句‘少爷吩咐，万死不辞’。这么说他算是你师兄弟？”

蔺晨慢悠悠驾着车，踏上归途后心情不再急迫不再伤感，林间的小路碾压着枯黄的叶子，很快便留下几道不明显的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