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画面很美的四不相

最能概括电影《姜子牙》的,大概是里面的神兽“四不相”吧,毕竟这个电影感觉就是商业片和文艺片杂糅,但又偏偏哪边都没立住的感觉,看完电影,除了感慨画面很么,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是个啥?

其实,如果排除前期期待过高带来的落差感,《姜子牙》是一部及格了的电影,从姜子牙封神大战结束的十年之后讲起,狐妖与人类宿命锁的纠葛,救苍生还是救一人电车困境以及政治上的讽刺,都是不错的。

尤其,动画的视觉效果特别加分,画面很美且有韵味,单纯的视觉效果也算是值回票价!

但是,故事没有讲好是这部电影的硬伤。尤其是很多人冲着《哪吒》而去看这部电影,短板就更加突出。这和《姜子牙》中缺少搞笑成分其实没多大关系,我相信大多数人也并不期待让姜子牙变成《哪吒》中太乙那种跳脱的风格,那真的是想想都打寒颤。

《哪吒》的成功,不仅是那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爹教会他的道理。《哪吒》中的人物每一个拎出来都立得住,人性、天命、反抗交织,最后成为一个完美的闭环,电影的改编,哪吒经历了完整的历程,反抗才有深度。

而《姜子牙》中的人物则片面了很多,无论是申公豹、元始天尊甚至是小九,都基本工具人,人物之间的联系过于薄弱,冲突过分直白,观众的情绪带不进去,主题就显得很空。

称赞这部电影的,多从电影的立意出发,认为不喜欢这部电影的观众就是只喜欢《哪吒》的幽默,不懂得思考深沉宏大的主题。但如果一部电影没能通过情节将它的立意和思考阐释清楚,而是全靠观众脑补,靠观众填坑来阐发深刻,那实在也是没必要拍一部电影。

我个人看电影时关注的主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救一人还是救苍生的电车困境,一个是对什么是“神”的讨论,当然,这里的“神”可以解释为很多内容。

这的确是两个深刻的问题,但并不是新鲜的问题,《姜子牙》不是第一个讨论这个问题的,所以主题的深刻并不值得吹嘘,反而令人遗憾,因为两个问题,电影都没讲清楚,反而让深刻的立意显示出了主创团队的思考不深,功力不足。

首先关于救一人还是救苍生的问题,和著名的“电车困境”相类似。传统上说,应该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部分人,也就是电影中元始天尊一直说的为了苍生,一个神要斩恶也要斩善。但之所以是著名的困境就在于,该怎样定义,又该由谁来定义“少数人”,而全然无辜的少数人又凭什么要被牺牲,集体真的就高于个人吗?因此当姜子牙在狐妖体内看到无辜元神时会迟疑,会在北海枯坐十年,发出一人不救如何救苍生的质疑。

这其实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否则也不需要争论这么多年;但同时,这又是一个只要可以自圆其说就能得分的问题,因为每一种回答都有道理。可惜,《姜子牙》没有讲出这个道理。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虽然画面上的姜子牙从意气风发的中年变成头发花白的大叔,在变成满头银发的老者,似乎经历了两段成长,从坚信元始天尊的封神功臣,到质疑天道、反思人性,再到毁灭天梯,做自己心中的神。

然而,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姜子牙的内心其实并没有任何成长,他仍旧执着于眼前的一人,到最后也没有想清楚这个困境。姜子牙当然可以在最后选择舍苍生救一人,但前提是他必须理解舍一人救苍生的意义所在,而做出的选择才可以被称之为选择。

而电影中的似乎姜子牙自始至终没能理解元始天尊所代表的观点,他执着于眼前一人的生死,电影创作者也没有真正将苍生的生死放在其面前,和很多热血中二作品一样,苍生只是需要被拯救的背景板。

或者说,电影其实刻意模糊了一人与苍生的对立。电影展现的是封神之战后人间的凋零破败,无法回乡的战士遍布沙漠的尸骸,而小九同样是无辜的牺牲品,风铃骨响,以慰亡魂那里甚至出现了小九的娃娃。起码在观众的情感上,一人与苍生之间没有对立,也就不存在选择和挣扎。

然而,电影既然已经碰了这个问题,就不该采取回避的暧昧态度,以一个简单的谎言作结。

电影将元始天尊设定成一个类似反派的人物,让九尾出面讲述这一场阴谋。整个狐族和小九一样成了牺牲品,而被宿命锁锁住的九尾和小九则代表着狐族和人类都是牺牲品,道德困境彻底于此消失,滑过救一人还是救苍生的问题,转化为什么是神的问题。

电影对于元始天尊的处理,的确是有一种讽刺的意味,是对苍生是否真的需要被安排,被拯救这一问题的质疑。姜子牙斩断天梯的做法也不乏抗争精神,但元始天尊这个人物展开的内容实在太少,九尾的一番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天尊究竟代表一个彻底的反派还是电车困境的另一种选择?

另外,最后的结局简直莫名其妙,由横空出世的师祖出手惩罚了元始天尊?那姜子牙的意义在哪?姜子牙到底悟出了什么?关于什么是神的讨论,真的全靠联想啊。

不知道是不是电影为了过审砍掉很多内容,因为《姜子牙》给我一种强烈的虎头蛇尾的感觉,前期铺开的内容很多,也的确是有深度、有挑战性的问题,但仓促的结尾让前面所有的铺开都圆不回来了。

很多影评对姜子牙的主题评价很高,认为其有胆识,有深度,但更多的是观众根据前期线索铺垫做出的联想和深挖,而不是电影本身依靠情节表达的。作为一部电影来说,姜子牙本身没有把这个故事讲清楚,仓促凌乱的结尾让前期的宏大深沉之变成了冗长无聊,没有进行深度阐释的问题,让主题从深刻变成了空洞,挺浪费,挺可惜的。

最后说两句闲话,四不相虽然真的很可爱,但好像也真的没啥必要,九尾要是以美女而不是大狐狸的面貌出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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