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支烟

墨小凝

铁道旁的老树已经发芽,盘旋的乌鸦也不再喑哑,只有那呼啸而过的隆隆声驶过了整个盛夏。                                                                                                                              ——题记

手中红白相间的烟盒在晨露的捶打下软软的贴着身体,把玩着那年你送给我的黑色火机点燃了飘荡在灵魂上空的蜉蝣,想着与你相守的那一整段爱情,我的泪慢慢划过脸颊。

第一支烟,点燃了你离去时眼角的泪痕。那时,风在使劲的刮着,街道旁的杨树也哗哗作响。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怔怔的望着,仿佛那一刻世界都变成了虚无,只有你,像一盏明灯指引着我走向远方,走向那个与你相悖的方向。

第二支烟,我回到了房间,看着墙壁上你留下的刮痕,想起了这是你傍晚玩耍时留下的回忆。指肚从上到下摸索,墙上的每一丝脉络都如针芒扎进我的心房。我看着天花板,眼角早已被不争气的泪水掩盖。整个房间除了我鬼魂似的哭泣,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第三支烟,夜已经深了,起床倒了一杯白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你遗留下的发卡。这只红色的发卡是第一次相识时我送给你的礼物,现在它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躺在冰冷的茶几上,连一丝你的温度都没有留下。

第四支烟,我已经恢复了清醒,蹲坐在墙角喝着刚刚倒来的白水忽然明白了世间所有的人都有他自己的轨迹,我们还只是一个凡人,决定不了太多的东西。

第五支烟,窗外的风声变得小了,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正坐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夜发呆,看着身边熟悉的物什,回忆着曾经拥有的美好。手中的烟灰早已落在了床上,我没有像往日那样着急的举动,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这灰白的烟灰在屋内飘荡。

第六支烟,我已经没有了再抽下去的欲望,我的喉咙开始干涩,我的手指也在慢慢的被烟雾熏黄,可我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排解,只能坐着,就这样坐着,等烟燃尽。

第七支烟,已经深夜三点钟了,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偶尔传来生情侣的谩骂在我听来竟是那么的优雅动听,我多想你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大声的对我喊叫,说着我抽的烟又呛着你了。

到了第八支烟,我已经没有力气抽了,泪水打湿了烟杆,我用力的用嘴唇嘬着,可烟雾一直没有出现。我揉碎了烟把它放在手心,用鼻尖轻触这让人陶醉的味道,可这终究抵不上你出浴时的发香啊!

第九支烟,烟灰缸已经快盛不下了,空旷的屋内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我试着起身,却发现眼镜已经被泪水弄花,周围只有黑暗环绕。

第十支烟,我试着躺下,猛然间瞥见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你的身影,我知道你已经走了,已经在另一片星空睡下,而我却只能看着枕头静静的发呆,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第十一支烟,外面已经有人在忙碌了,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六点了。

第十一支烟,阳光已经穿过阳台进来了,我看到盛满烟蒂的烟灰缸,泪水又涌了出来。你真的走了,走了!

第十二支烟,我感觉到自己嗓子已经沙哑。我试着对着空气说话,声音在房间内来回碰撞,直直的砸进我的耳膜,我猜想我已经不是我了。

第十三支烟,我接了一个电话,朋友问我在干吗,我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在思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放下电话,想要走进卫生间洗漱,我的双腿在不停的打颤连站都站不稳了。

第十四支烟,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我只模模糊糊的记得,眼镜已经擦洗干净,头发也洗了几遍,但是牙齿却没有刷。因为我知道,我的悲伤还没有结束,我还有六支烟的时间来回忆你。

第十五支烟,早晨的公园里都是大爷大妈。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我竟难受的不能自抑,站着站着就成泪人了。我找到了一处僻静之处,这里挨着一个小湖。湖面平静如镜,只有几片飘落的树叶在不安分的搅弄着一池清水。

第十六支烟,我走到了我们经常散步的地方,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想要从中找到你的气息,却只有满嘴的烟臭味在口腔回荡。

第十七支烟,我感觉有点饿了,肚子早已咕咕的叫个不停,我找到一家饭店就进去了。点了你最爱吃的辣椒,坐在位子上边吃边哭,你知道我是最怕一个人吃饭的,也最怕吃辣。

第十八支烟,烟盒已经瘪了,我抖了一下发现你离开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可我却始终还环绕在你的周围,也许只有几里。

中午了,我吃过饭就往家回,路上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与我说话。我像是进入了一个孤岛,只有自己不像个活物,在急匆匆的掩饰自己的忧伤。弹走了第十九支烟的时候,我已经在开房间的门了。

屋内的陈设依旧,坐在床上,点燃了最后一支烟回忆我们有过的曾经。我想起了春天里你迎着风跑时的优雅,想起了夏日你汗流浃背时的狼狈,想起了秋天你被冻得瑟瑟发抖靠在我怀里的温度,更想起了冬季你坐在床头对着我不停地撒娇。

我整理了屋内的陈设,把它归置成你没有见过的模样,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在梦里,我点燃了第二十一支烟,烟雾随着风缓缓飘走,我看见你站在远处铁道旁的枯树下向我挥手,天空上飞过的乌鸦像失了声一样没有了难听的啼叫,我紧紧的抱着你,泪水随着你的肩膀留进你心脏的位置,我想这一次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终究离开了我,在我最爱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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