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要出嫁

妹妹,要幸福

    昨天堂妹结婚,明天妹妹定婚。

    初冬的日子里,空气中从清晨到傍晚都夹杂着阳光沐浴后的温润。

    这是一个浪漫而喜庆的季节,所以昨夜失了眠。想象的是几年前和她们一起走过的童年时光,日子宁静而美好。只是岁月太短,搁浅了极多的温柔,却在一转瞬间,就要送与别人。

    妹妹还是那两个妹妹,一个羞涩内向,一个犀利尖锐。时光转迁,岁月变幻,如今不同的只是一个已为人妻,另一个却也即将为人之妻。

      我们家族女儿居多,四个家庭中六女两男。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奶奶极为重男轻女。很小的时候就常听爷爷对着我们说:刨到女儿坑了。

    那时候听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姐姐还有妹妹总是笑,傻傻的,感觉极有趣也极为好笑。心中还能浮现出一幅惊天动地的画面,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们都在春天的田野里忙着刨坑,一刨刨到了女儿坑。

    我上面有一个堂姐,姐姐比我大四五岁,而我与下面的妹妹们相差的年龄只有两岁,三岁,五岁,七岁等。小时候我也有过一段跟随着姐姐玩乐的美好时光,只是在姐姐渐渐长大,渐渐远离故乡的时候,我被她无情的抛下。

    后来我想了想,与其说是姐姐抛下了我,倒不如说我是被时光给抛下的。只记得那个时候姐姐越来越成熟,而我却依然如此的幼稚。再后来扑我后尘的妹妹们以一种更加幼稚的蹩脚姿势成长了起来,于是我便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些妹妹中的女儿王。

    小时候妹妹一直生活在姥姥家,我则是一个以一个独生子女的身份在父母的娇宠溺爱下成长起来的“娇小姐”。但也正是因为这点,我和那群堂妹们的关系比较要好。而其中天天和我形影不离,感情最好的也就是我的这个刚刚出嫁的比我小三岁的堂妹。

    几乎从我记事起,堂妹就做了我的跟屁虫。因为在我们那个大家族还没有分家的时候,我们大家所居住的房子是后来分了家之后给了三爹那座房。而这个堂妹正是三爹家的闺女。所以出于习惯,即便分了家,我每天还是会常在那几间房屋中进进出出。时间久了,就感觉那家还是自己的家,堂妹自然也是自己的亲妹。

    我已经不是很记得也不能很大胆的承认我小时候到底是有多么的调皮了。但是有几件事却是极其的令我记忆犹新的。这几件事都有我和堂妹的参与,但终其主角却还是堂妹。

    那是小时候的一个明媚的傍晚,我和堂妹及一群小朋友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捉迷藏。奶奶家住在村落的一个大池塘边,屋子和池塘紧紧贴近,所容距离最多也不过能站下一个人。大家都在躲躲藏藏,等到轮到我和堂妹藏起来的时候,我拉着堂妹跑到奶奶家的小屋和池塘交接处的那个小埂埂上。埂埂很窄,一边连着墙,一边连着深深的池塘,看上去有点悬崖峭壁的那个感觉。我和堂妹偷偷的走过去,轻轻的靠着墙,我们站那里躲了好久都没有人找到。

    堂妹可能可能累了也或者是没站好。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几只鱼儿露出头,吹着泡泡。正在走神,忽然听见“扑通”一声,见堂妹掉进了水里。池塘立马荡起一个大大的涟漪,水纹一圈一圈向外扩散。我见堂妹掉进水里吓得六神无主,大声喊叫起来。恰巧奶奶颠着小脚从池塘的对面赶回来,我们大家一起把她捞了上来。

  那天我被好多人大批了一场。堂妹哭,我也哭。堂妹哭可能是源于害怕,我哭一方面也说是源于害怕,另一方面则更多的是源于被批评。事过之后仔细的想一想,自己才真的感觉的后怕,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多么危险的事情呀,假如那天奶奶不是恰巧从对面赶回来,而爷爷又不在家,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一次也是堂妹跟我在一起突然落水的一件小事故。让我这么多年之后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念小学,堂妹小学一年级,我小学三年级。每天上学放学我们都一块。那天中午我和堂妹一起悠哉乐哉的走在田间的小径上,小径上长满了绿茵茵的野草,两旁是农民伯伯刚刚插上的秧苗,秧田里还有好多水。我和堂妹都踩着青草唱着歌,我在前面,堂妹在后面。

  洁白的云朵而飘在我们头顶上,让我感觉的无比的惬意。走着走着,我突然听见后面“咚”的一声。我回头一看堂妹掉进了秧田里。等我把她拉上田埂的时候,她的鞋子和裤子全部湿透了,由于离家比较远,所以也没有回家换。堂妹就穿着湿的鞋子和裤子上了一下午课。 

    回家是我把这告诉妈妈,妈妈狠狠地怪了我一通,埋怨我说:光明大道你不走,带着她走田埂。然而这件事,堂妹却没有与她妈妈讲,那时真是让我既感动,又感激。

    另外一次也是上小学的时候。那天堂妹放学和我一起回家。那个时候正赶上我们家旁边的小河上大桥动工,所以顺带这也修建了一条很高很高的柏油大路。高高的柏油路要和大桥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需要推积很多的沙子。那些沙子堆的好高,大约有六七米的样子。而那些高高的沙子堆就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玩乐的最好场地。

  那天放学回家我带着堂妹没有按时回去,而是跟着村子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爬上了高高的沙子堆,然后从高处往下跑,那种刺激而又疯狂的游戏像极了现在坐摩天轮时的感觉。我从高处朝下跑,堂妹跟在我身后也跟着从高处朝下跑。可堂妹总是没有我幸运,她在飞速狂跑的过程中鞋子陷进了沙堆里。而且跑的接到地面的时候刹不住了车,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脸也磕在一块小石头上,右眼睛和鼻梁之间被石头划破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最后埋在沙中的鞋子也没找到。我看着脸上流着血的堂妹,吓得魂飞魄散。一方面怕三娘怪我,一方面怕堂妹毁容。还好堂妹也没哭,最后赤着脚,捂着脸回了家。

    那一夜我都没怎么过好,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担心着堂妹回家后的情况。她妈妈会怎么怪她?是不是恨透了我?以后还会让她和我一起玩吗?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我家院子里等她,每天早上中午都是她背着个小书包过来找我。而第二天也不例外,她又准时到了。我看见她很关心地问她昨天夜里回去什么情况?有没有挨她妈妈的怪?她说昨天夜里回家时她妈妈在厨房做饭,她直接钻到被窝睡了。她妈妈没有发现,第二天发现了就问了问,并没有怪她。

    我高兴的拉着她往学校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我更深一步的感觉我这个妹妹实在太可爱了。但试想那一天如果那块石头划破的不是眼睛与鼻梁之间,而是正好扎到了眼睛,那个后果将会是多么的严重?想想也是一件令人十分后怕的事情。

    平时堂妹总是很甜的叫我姐。其它的几个堂妹有的直接喊我的小名,而她却从没那样喊过我。一直都是姐姐的叫个不停。

  有一天我对她说:妹,其实你应该给我叫堂姐。她笑了,很可爱的问到:糖姐,为什么要叫糖姐?是甜的吗?我也跟着她笑。

    后来也不想进一步的解释,就对她说:嗯,是甜的。我也该给你叫糖妹,你也是甜的。我们都很开心的笑了。

    有时我们俩一起走在路上,我的鞋带开了。堂妹看见就说:姐,你的鞋带开了。我说我不想系。堂妹会说;那我给你系。我说真的假的。堂妹就真的弯下要给我的鞋带系上。就因为这一件事,我就会记得很深很深,甚至是一辈子。

  那些让我感动的小细节,还有堂妹对我的爱,以及我对堂妹的照顾不周所导致的点点滴滴的小愧疚都从未在岁月的洗刷中被冲淡。在我的脑海里却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我的亲妹妹从小则一直是在外婆家居住着的。直到我上了小学五年级,她上了小学三年级,她才真正的回家。

    只记得妹妹小时候学习不好,常常逃课。有时妈妈去学校找她,老师告诉妈妈她没来上课。妈妈就会跑去姥姥家,姥姥也不知道她没有上课,于是就满村子的找。幸运的时候能问到一个见了她踪影的小孩子,人家会告诉妈妈她和谁一起在田野里玩耍。妈妈,姥姥她们就会往村外的田野里去找。漫无人烟的绿野地里,一眼就能看见穿着花衣服的妹妹。妈妈把妹妹带回姥姥家,拿着树鞭子狠狠抽打她。姥姥和姥爷则在一旁护着不让打。妈妈恨得无话可说。

      姥姥和姥爷对对妹妹的宠爱和娇惯那是出了名的。平时老爷从集市上买回很多好吃的放在家里,姥姥从来都不舍得吃,而是全部都留着给妹妹吃。姥姥家的床上都堆满了好吃的。因为妹妹是什么时候想吃什么东西随便都可以拿。即便是半夜里醒来要吃的,姥姥都会给她。这种强烈的溺爱直接性的养成了妹妹的不良嗜好。于是变得比一般的女孩都要胖很多。

    暑假的时候妹妹在姥姥家那边没孩子玩的时候就会跟着她们村里的放牛娃一起去田野里放牛。姥姥家没有养牛。但妹妹为了能和别人一起玩耍竟然傻傻的跟着人家从早上待到中午,吃过晚饭再从中午待到天黑。一个夏天下来妹妹就晒的黑乎乎的。姥姥和姥爷就那样宠惯着她。给她喂养的又黑又胖。那时候的她还不分丑和美,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玩的不亦乐乎。妈妈也从多次说过她,甚至打过她,但似乎都不管用。

    那时候妈妈给我们买衣服的时候,通常都是一样的衣服买两件。颜色不一样,而我则会选择一见我最喜欢的颜色,而把剩下的不好看的给留她。当然每一次我们俩同时看上了一件东西,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最后是我让着她。然后她的到了之后,我会再用比较柔软的方法把她所得到的东西给骗过来,或者让她自己乖乖的和我调换。

    在我长大的时候,我妈妈常常会端详着我的脸,有时用手摸摸,十分感慨地说:人家小闺女脸上都那么的光滑,看你脸上的痕痕印印都是当年你妹妹抓的。我听完后就会自己跑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自己的脸。看看那些在岁月中留下的痕迹,心里气的痒痒。但有时却又对小时候的时光充满了无限的想象。妈妈说小时候每次到姥姥家我们俩都会打架。妹妹最好用爪子抓我,而且还光抓脸,又是抓的鲜血直流。

    妈妈说的这些事情我已经不是能记得很清楚了。但从她上了小学三年级回家居住的时光里所发生的事情我还是能记得极清的。只记得那时我们会经常打架。有时只是为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我们竟然为了两只蝉而大打出手。那时候,夏天我们那些孩子们喜欢在地下挖蝉,有时夜里在树上抓。我们两个各人抓各人的,都把抓好的蝉放在各自所准备的瓶子里。而且蝉的数目还是我们自己数好的。那一天妹妹说她的蝉少了两个,还非要说是我拿走了。我和她争辩说不是我拿的,她不信。我则感觉她冤枉我了。然后我们就打打了起来。因为一件小事,我们可以打得相对仇深似海的仇人。但我们一般是不会记仇的,亲人想要真正的变成仇人,在我看来就像是要把水和火合为一家,在我的世界中当然是不可能。

    后来妹妹在家的日子,因为以前学习不好,落下很多功课。每个周末或假期,我都会给她补习功课。这也渐渐加深了我和妹妹之间的感情。

    然而,我念高二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次大变故。渐渐跟上步伐的妹妹最终还是在那个凄冷的秋天被迫辍学。然后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对妹妹说过一句抱歉或感谢的话。尽管这些话语在我心底已深深的隐藏了许多年。

    在外求学许多年,我与远在异乡的妹妹们也已很久没有见面。如今那些幼稚女娃们都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散落在各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因为工作忙,平时没事也不是经常联系,但却不知最快听到她们的消息竟然都是将要结婚。这便是让我兴奋,然而也极其感慨的一件事。

    初冬的寒风在夜间吹的呼呼作响,堂妹和妹妹的新郎我都未见。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中,我仿佛看到了两个青涩稚嫩的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向成熟而美丽的新娘的情景。这景致是如此的美,像两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悄悄绽开,然后在绚丽的阳光下最终开出艳美的花蕾一般,惹人怜爱。

                                                                                文章写于2012年12月19日


作者简介:江筱筱

一个多愁善感的八零后姑娘,真诚善良,情感丰富,温暖如月,恬静如水,喜绘画,痴文字,略懂医学和教育。

12年开始混迹与榕树下文学网站,在田园文学社做编辑,14年转战江山文学网站,在边锋社团任编辑。代表作中篇小说《婚礼》,散文《光阴里的修行》均被刊登云南墨江《回归》杂志。

这一生钟爱文字、图书、绘画、写作。向往山水间、花草中、田园里的生活,爱生活的小女子,愿执笔带你走进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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