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不论风吹雨淋日日在那 仿佛他一生只做这一件事。
一
老段是我们宿舍楼前卖水果的小贩,肩上担负着调理我们整院学生营养平衡的重任。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2015年的平安夜,那天我去他那给我们班同学买苹果,可能是数量比较多的缘故,此后他每次见我都会冲我笑或者是开口讲话。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买了38个苹果,他每拣一个苹果就会往箱子里放一个,末了,我以为他就会那样把箱子给我让我抱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又一个一个的把苹果放好,又在放好的一层苹果上面放了一个硬纸板,然后在硬纸板上又放了一层苹果,最后把箱子封装好,抬起头,对我说,好了拿回去吧。
当时我觉得十分的愧疚,因为在之前,我是瞧不上他的,一个在学校摆小摊卖水果的中年男人能有什么值得我注意的地方呢?可他做事情是那么的认真,比我这个大学生强的太多。我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心思感到羞愧难当。
二
从那之后,我会在不经意间留意他的小摊,都有哪些水果,都有多少人在。我发现,这个男人,无论风吹雨淋日日在那,好像一生只做这一件事请。
有一次,我做完所有的事情会宿舍的路上,走到宿舍门口时看他在收拾东西,像是准备回家的样子,月光就那样撒在他的身上,徒添的几许悲凉,他那样的专注,像是在整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那会突然特别想和他聊几句。我走到小摊前轻声的问他:“是要准备回家了吗?”生怕自己会将他从那个世界惊醒。他回答我:“是啊,要准备回家了,也没什么人了都。”
平时的时候他总是不太注意自己的着装形象,我记得那天他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当时觉得他年轻了不少。
我随口问了句说,你还挺年轻的吧?
他反问我,你觉得我有多大年龄了?
我说,也就三十岁左右吧。其实我当时觉得他不止三十岁,只是不好意思把别人说的太老。
他说,不到三十岁。
当时我是有些惊讶的,觉得一个不到三十岁,二十多岁的人怎么会日日在学校宿舍楼前摆小摊卖水果?这岂不是太没有追求了。
接着他和我讲了他的往事。
老段十五岁就辍学了,其实是家里供不起他了,他只得选择辍学去挣微薄的工资让自己活下去。对,是活下去,只是活下去,活下去是那么的重要。就像余华笔下的福贵一样,努力的活着。
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活着》
他十七岁的时候,学校盖房子,他就给我们学校盖房子,一天30元钱。那时候,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月领工资时可以给爸妈买点肉吃。生活着就是为了活着,生活太不易,只好认真努力的过活。
好几年后,工资涨到了100元每天,他就拼了命的干活,因为他想娶他心里的那个姑娘。他23岁那年结了婚,没有汽车,没有房子,甚至连婚纱照也没有,可他爱的姑娘也深深的爱着他,他说,这就足够了。生活那么不易,他只想让自己和爱的人开心点。
他家姑娘一岁的时候,他开始在学校附近卖水果,这一卖就是三年。日复一日,日日做这一件事,从一开始的三种水果到现在七八种水果,他说生活不易,我好好做想给老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让一家人能合合乐乐的。
我说,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出去打拼呢?
他说去哪打拼啊,小学都没读完,出去能做什么啊,现实那么残酷,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说,可以去北上广啊,去大城市闯荡,总会有机会的。
他回答:“我们年轻的时候哪知道什么闯荡,好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目标,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更走不了咯,我得给他们温暖,给他们家。而且,我现在白天卖卖水果,晚上陪老婆散散步,晚上和孩子聊聊天,和父母唠唠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我喜欢这样。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呐,得学会放过自己,让自己的心去引导着我们向前。虽然我没念过多少书,但我知道,幸福光有钱是不够的。
三
我不知道是该说老段不幸还是幸运。不幸的是他所出生的年代让他年纪轻轻就吃了那么多的苦。幸运的是,吃过苦的人才更能懂得幸福的味道,才更能放过自己,去追寻生活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