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之广
作者按:
因操作失误,导致102篇作品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本篇被救出,庆幸有纸底稿,重新发出,算是补救。
起死回生,幸甚至哉!
暮秋,残阳。
一株黄花,茎秆干瘪,伫立原野,于金风中摇曳。
靠上端部位,有较多枝桠,枝桠上连着花梗,花梗顶端就是花托。
花托上长满黑色的种子,密密麻麻,挨挨挤挤。
每一粒种子,其小脑瓜顶上,都戴着一顶乳白色的伞形小帽。这小帽,是由柔软的绒毛编织而成。一根根绒毛,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余晖映照,熠熠生辉;秋风掠过,舞姿翩翩。
倘若种子喻作儿女,那黄花就是双亲。
含辛茹苦的双亲,给每一位已成熟的儿女戴上一顶漂亮的小帽,不,应该是插上了一双腾飞的翅膀。借助这矫健的翅膀,驰骋田野,横跨江河,飞跃高山,选好沃土,落地生根。
种子,是黄花的儿女。我们则是自己双亲的儿女。其实,我们也是种子,是双亲的种子。这种子,是现实生活的你、我、他。
饱满的种子,肩负着传播后代的重任,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青春的我们,怀揣双亲的希望,自己的梦想,顺着社会的潮流,趁着时代的风口,展翅飞翔,远离双亲,奔向远方,在他乡漂泊生存,在异乡安营扎寨。
晚秋的黄花,枯萎凋零,恹恹欲睡。曾几何时,也是一身清翠。春天里,何尝不是生机盎然,花枝招展;夏天里,何尝不是傲然挺立,花团锦簇。现如今,现如今却耗尽了生命,为了儿女。
双亲为了我们,付出的代价难以言表。从襁褓之中,到垂髫之年; 从豆蔻年华,到弱冠之时;从而立之年,甚至到不惑,双亲还在千叮咛,万嘱咐。在他们眼中,你年龄再大,也是孩子。
光阴荏苒,韶华易逝,想当初让我们仰视的那两位朝气蓬勃的偶像,现如今都已变成让我们俯视的两位老态龙钟的老人。银丝如雪,皱纹似壑,双亲已进入人生的暮秋。
是啊,我们都已经长大,双亲能不老吗?
黄花根植于大地,汲取营养,养育了儿女——种子。种子漂泊不定,处处为家,不仅告别了双亲,更是告别了故土。
今天,穿梭于繁华都市的你、我、他,有几个不是告别故土而来的?现如今城市里有多少是真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更何况中国的城镇化建设一直都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着。
在学习、工作或工作中,常常和同学、同事或朋友交流沟通,寒暄闲谈,不管双方普通话多么流利,多么标准,仔细聆听,总能寻找出只言片语的方言。这方言,可能是措辞,也可能是发音。此时,双方忍不住相互打听。
——您老家哪儿?
——山东
——您哪儿?
——四川
我们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我们的家乡都在远方。
何谓老家?
一般是指双亲生育和养育我们的地方。既是故土,更是家乡。
人与人之间成长的环境是不同的,但构成成长的快乐因素却是相同的。
家乡有山吧,可能是峰峦叠嶂的高山,也可能是突兀起伏的丘陵。 有水吧,可能是波涛汹涌的大河,也可能是潺潺流动的小溪。有树吧,可能是郁郁葱葱的榕树,也可能是婀娜多姿的柳树。有家畜吧,喂过猪,或放过羊和牛。有儿时的伙伴吧,一块学习,一块干过一些鸡鸣狗盗的丢人之事......
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已融入我们的血和肉里,是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
城市里的“家”,和家乡相比,是有另外一番味道的,尤其刚入住的那几年。
忙碌于高楼与高楼之间,匆匆于车与车之间,晨曦还未领略,转眼就是华灯初展,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家”,只是肉体的栖息地。可能是短暂的,也可能是长久的。有些人,今天家在羊城,明天家在泉城。如果安家落户,久居一城,对孩子而言,这座城市就是他的家乡了。
种子一旦离开双亲和家乡 ,短短的一生,当然不可能再回去的。
作为人类的我们,有思想,有感情,不仅要回去,而且是常回去。
逢年过节,尤其春节,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哪怕千山万水;不管前面有多么遥远,哪怕万里迢迢;不管时间有多么紧张,哪怕年三十。谁也挡不住我们要回家的路,谁也挡不住我们要和双亲团圆的心。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民族,能像我们这个民族一样,为了团圆,不辞辛苦地奔波。其实,纵观整个中华民族发展史,就是一部合合分分、分分合合的团圆史。谁让我们这个民族经历了五千余年的更嬗兴衰,经历了五千余年的悲欢离合呢。
多数是工作原因,回家乡的次数逐渐减少。倘若双亲再离开人世,则会更少。家乡这一概念,在脑海里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了。
工作越忙,就越没时间,越没时间,就越不想回。久而久之,家乡演变成了故乡。
直到某一天,岁月彻底染白了秀发,人生也进入了暮秋。
经历时间的洗礼,岁月的沧桑,生命的厚重,似乎什么都看透了,但唯有乡愁,日益加重。晚上难寐,常梦见儿时的情景,常梦见双亲的音容笑貌,常梦见故乡的山山水水。
虽然没有日暮乡关的感慨,也没有望极天涯不见家的低吟,更没有断肠在天涯的深度惆怅,但那份情感却始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想回故乡看一看,可心里又有点迷茫。
难道是近乡情怯,儿童不识?
不是;
难道是世交离世,无人叙旧?
不是;
难道是老屋不在,沧海桑田?
不是;
......
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故乡的景色似一壶茶水。景色好比是茶叶,时间就是水,随着时间的冲洗,景色会变得越来越淡。
故乡的情愫像一坛老酒。情愫仿佛是酒,时间就是坛子,随着时间的久远,情愫会变得越来越醇。
故乡啊,我就是您的一粒种子,虽然阔别多年,扎根他乡,可我始终把您安顿在灵魂的最深处,一直小心翼翼地储存着,直至百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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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稿于2019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