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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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草村的中部有一座鸡肾岭,山形如同一个鸡肾剖开两半。矮而钝,只有十多米高。岭西数百米开外就是流溪河,岭东数十米开外就是从化出入广州的主路广从路。岭东脚下凌乱散落数十幢居民楼,岭西脚下一直到流溪河边却整齐排列上千幢洋房别墅。那阵势,如同西边威严的千军万马列阵合围而来,把东边的残兵败将逼迫得丢盔弃甲。

赤草村从20年前被逸字头的楼盘开发,到如今20年后所有有生土地又被流字头、荔字头楼盘开发殆尽。最近半年以来,从化楼市过山车般的诡异足以载入地产史册——短短数月,楼市几日一价让购房者为房事操碎了心。开发商座地起价、买家恐慌入市、卖家撕毁合同,一幕幕斗智斗勇的“楼市演义”疯狂上演。

赤草村满足了所有寸金尺土的条件。离城近、逐水背山、交通便利。现在踏足赤草村如同踏入一个望不到头的工地:施工围栏将六车道的广从路分隔成两车道,重型车往来穿梭,重型机械嘶叫轰鸣,十多米高的高架柱如独脚巨人沿望不到头的广从路一路踏来。“地铁就在家门口”的巨幅广告牌挂在路边。

这就是赤草村的现状。但如果你只看到这一方水土的商业价值,未免太肤浅。

赤草村位于城南5公里。圆村、凤凰岗、店头、赤草等四社由北往南依次分布于赤草村4.5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北边的圆村旧村隔广从路对面有一座百米高的大岗岭,山下是圆村新村;中部是鸡肾岭,山下是店头;南边的赤草隔广从路对面有一座数十米高的松山。大岗岭盛产石灰,村民解放前就到山脚挖石灰谋生。解放后,开挖权收归国有。山脚挖出洞,挖出的石灰岩就地烧成石灰。当地人形容石灰洞有“九把梯”那么深,那有几十米深不见底了。

聚居赤草村的各姓都是外来人。来自珠玑巷、广州或从化各地。圆村只有一个刘姓由广州石井岗亭村迁入从化上香家再迁此地;凤凰岗的黄姓由广州的石井、大朗迁居此地,徐姓由珠玑巷迁广州再迁此地;店头的黄姓由珠玑巷迁广州棠溪再迁此地,邝姓源于大江埔;赤草的黄姓由南海迁至从化上香家、锦三再迁此地,李姓由珠玑巷迁梅县、再迁从化锦二、三百洞后迁此地。数百年后的事实证明,各姓先祖迁居的这块狭窄土地是一块文峰斐然之地——这里的圆村是差点“出过状元”的地方!

我在圆村旧围见到82岁的刘炳坤老人时,他正和老伴坐在自家小楼前破竹篾。隔着龙眼树和竹林,门前是一个大鱼塘,它是圆村有河流流经的遗证。一百多年前,从东边流来的锦峒河在圆村绕了一个圈出了西边的流溪河,这成了圆村村名的来历。后来锦峒河被人为凿山拉直,河流直通小海河汇入流溪河,但圆村也留下了三个大鱼塘。刘伯说,解放前这些鱼塘就养鱼了,他还分过鱼。每年开春,鱼塘就发包给村里的能人承包。养的是鲩鱼鳙鱼,喂的是猪屎牛屎。八月开秋,肥鱼上水。承包人结了自己那份,剩下的全村人按人头分享,叫“食鱼额”。

从刘伯家走过几十米,一座“学士宗祠”赫然入目。学士,古代的三品大员,相当于现在的部级干部。以官职命名的从化祠堂很少有,说明后人皆以祖上出过大官而自傲。全村老少都知道他们村有个“学士公”。学士宗祠原为三进,中堂屋脊两端还有恢宏的大鳌鱼,可惜现在除了门脸,三进的祠堂早没踪影。门脸被不伦不类地改造成两层的苏式红砖建筑,曾为五、六十年代的大队部。穿过翻版的拱形红砖门,里面还有一个正版青砖门。门楣用大红纸写了“学士宗祠”四个大字,左右落一副大红对联“调风吹禄阁,春雨润彭城”。门边散落两个明代建筑风格的红砂岩柱础。这里纪念的“学士公”,就是圆村始祖刘褎然。

刘褎然(1232——1279)是广州府番禺慕德里司庵罗人(今广州石井岗亭村),生于宋理宗实庆八年(1232年),于宋度宗咸淳四年(1268年)37岁进士及第,官至太常丞兼翰林院权直学士。据载,刘褎然少年英颖已见端倪,以至同邑大户梁惟中早洞察其是支“潜力股”,称其“是必以学行显”,于是把女儿也嫁给他。外父的眼光果然独到,女婿刘褎然日后真的出人头地。1270年前后,蒙古入关,南宋濒亡,朝官四散逃命,而刘褎然死抵不降。皇帝称赞其“思所以抵厥振起,惟尔庀职穀下与我共守”。1276年,南宋临都临安(今杭州)陷落。1279年,47岁的刘褎然“卒于行在(临安)”。刘褎然死后,被皇帝赐葬于从化水东堡分乳岭(今上城湾畔)。现存有明正德五年(1510年)重修的“宋翰林学士刘公墓”。近年由于城市建设,学士墓迁葬于大岗岭脚并重新立碑。刘褎然生前籍贯是石井岗亭村,只是死后因葬于从化,其后世子孙每年都来拜祭。而真正迁居圆村的是六世祖刘显宗,圆村的刘氏也尊刘褎然为始祖。

刘褎然一脉经过平淡无奇的十代,到十世祖刘格(1519——1577)忽然才情爆发。他于明嘉靖庚子年(1540年)中举,后授六合县令(今江苏南京六合区)。尽管为官在江南富庶之地,但刘格“清廉勤敏,百废俱举”。有徐家恶奴锁禁良民,刘格杖罚他并发配边疆;闾中丞抓获水贼几百人,上疏朝廷皆处死。刘格据理力争,查明几十人是被冤枉的。刘格因此被誉为“强项令”,意为刚直敢为的县令。明隆庆辛未年(1571年),刘格的长子、十一世祖刘克正(1545——1581)中进士。当年他参加殿试,主考官“奇其文,拟魁天下”,不料后来不知何因被点第六名(一说“克正”的名字与当朝内阁首辅张居正“犯讳”)。这位从化历史上“差点的”状元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挤掉。夺魁失利并不妨碍刘克正的才情,他担任了翰林院庶吉士,修编《两朝实录》。后因父丧辞官归故守丧。明万历壬午年(1582年),刘格次子刘克修(1548——1611)中举,官至海州知州(今连云港市海州区)。史载刘克修是“廉介敏练”之人。有一年任上遭遇蝗虫与冰雹灾害,他抗税减赋,让百姓度过难关。刘克修还修编了连云港文学史上最早的诗赋总集《胸海唱和集》。后来刘克修以母亲年老为辞辞官归故。刘格的三子刘克齐(1549——1591)、四子刘克治(1562——1606)、五子刘克平(1565——1601),也是才艺兼修之人。刘克齐考上廪生,刘克治弹得一手好琴,刘克平善画花鸟。统观刘格一家,皆是“为官克己奉公,对内悲孝为怀”的一家人。而刘格为五子具名,毫不掩饰地寄予了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大理想。

“一脉两进士”的刘格家族与“一门三进士”的黎贯家族,都是古代从化家族举仕的典范。虽然有家族为官的裙带,但更多是古代读书人的勤奋。刘格的儿子们虽然大多英年早逝,但却让我更懂得“生命的意义在于长度更在于深度”的道理,更懂得从化这块差点出过“状元”的一方水土不是嘴上说说的“人杰地灵”。认识赤草之前,我也曾肤浅地认为它只是得了附城之利,不能免俗地成为逐利场,但想不到它差点“魁天下”,它究竟还隐藏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村官黄玥的热心张罗下,我在赤草村委大楼的接待室见到了黄伟林老人。他头戴一顶草帽,上身穿一件黑色休闲西装,下身穿一件灰色运动秋裤,不能明状的混搭风扑面吹来。随性的老头今年已94岁高龄,黑瘦,仿佛时间已在他身上风干。黄老人当了几十年老村长,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从他嘴里打听赤草村的来历最合适不过了。

黄老人说,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清晨,赤草村对面的松山忽然跑出一匹白马,跑到村子的茂密草丛中吃草。赤,无从考究是吃(谐音)还是红色的意思,但“草”一定是草——白马沐雨,赤草的名字就在这梦幻般的场景中安上了。“我的老屋子还在呢”老人说,“那你带我去看看”,我已迫不及待。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一片近千平米坐南向北的古民居群出现眼前。这是赤草村现存唯一的古民居群,已有百年历史。这里有两列一巷6座青砖瓦房,每座体量都很大。北向第一座就是黄老人的祖屋,面阔十多米,正门是两米高花岗岩门框。进门是一个天井,天井两侧各有一个廊房,各有侧门进出。过了天井是正厅,是家庭成员聚会的地方。古民居群的西侧,是赤草村李姓开基祖李楚岸的祠堂“楚岸李公祠”。与学士公祠一样,只剩下门脸,后面三进没了踪影,只墙基依稀可见。正门花岗岩门柱与门廊之间砌了黄泥砖和河卵石墙。

赤草村留存的老房子不多,留下的诸如祠堂的也毁坏殆尽。老人解释说,老房子大多毁于八十年前的战火。距此三公里就是当年狮岭炮楼,日寇据此作为扼守广州北上韶关的咽喉。房屋拆毁后的樑木砖石多用作修筑碉堡、桥梁等工事。除了毁于兵祸,还有水淹。在一百多年前,流溪河在文峰塔三江汇聚后,变得更加汹涌,下游第一个到达点就是赤草一带。这里距流溪河直线距离不足500米,经常成为洪泛区。史载,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发生大水灾,流溪河水位80米,两岸成泽国;民国四年(1915年)5月,发生百年不遇的“乙卯大水灾”,沿河地势低的水淹檐,地势高的水进屋,死亡上百人。一直到解放前的四十年间,1934年、1937年、1947年,流溪河又发生几次较大水患。“楚岸李公祠”的台阶离地面有半米高,正门砌了黄泥河卵石墙;而在古民居群最南面的民宅青砖外墙,覆有30公分厚两米高的河卵石外墙,这些都是当年加固外墙抵御洪水的证据。而这里有些老房子高得“异于常屋”,更是“活证据”。

李苗森老人现在就居住在6米高的老宅,这是他的太爷李灵云留下的祖屋。李太爷在建宅时预知此地水患凶险,所以阁楼就建有三层,一旦水来时,作储物避人之所。李灵云是清咸丰年间举人,曾带兵剿匪。家实殷厚,一座大宅建有三座三厅12房。现今基本毁坏,只剩李苗森老人居住的一座。老人今年92岁高龄,鼻大耳厚,面目慈祥。走进他家灯光昏暗的老宅,见到一面墙壁挂了几副木锯、刨子和数不清的装着药材的小塑料袋。原来老人年轻时是个木匠,做木盘木桶蜂箱,精工便桶。旧时人们“放小”时在屋内解决,一来方便,二来留肥。便桶由木块条拼接,外用铁箍固定,精密到滴尿不渗,手艺可见一斑。每逢太平圩日,李苗森一挑十桶,走上十里路赶墟。后来他又自学成医,专攻妇科和跌打,是附近有名的“土医生”。

告别了李老人,黄老人特意领着我去了他们的祖祠——“日新书舍”,这是纪念他们黄姓开基祖黄日新的地方。一世祖宣德公从南海迁居城郊上香家村,至两百多年前,十三世祖黄日新从江埔锦三香溪迁居赤草。日新公育有三子兆麟、兆儒、兆佩,唯有长子单传槐灿。这支三代单传的独苗却开枝散叶,迄今又传十代数百人。黄氏祖祠严格意义上说并不像一座祠堂,要不是门楣有“日新书舍”四个字,它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座瓦房。书舍白灰刷墙,铁门深锁。门前拆剩一堆瓦砾,估计又有屋主准备拆旧建新。而书舍四周,早被居民楼淹没包围。当中有一幢三层的小橙楼,要不是门口挂了个“赤草老电影博物馆”的牌子,它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幢居民楼。

挂牌的小橙楼显示主人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它的主人叫黄树辉,是从化老一代电影放映员。老黄刚过花甲之年,精瘦,话快,喜欢戴一顶鸭舌帽。老黄戴帽的时候,像一个老艺术家;脱帽的时候,就是一个农村老头。在上世纪90年代电视机普及之前,看电影是国人晚上不可多得的娱乐。尤其在农村,电影不是想看就看,有时要等春节、上丁、中秋这些重大节日才有的看。放电影那个晚上,全村老少出动,看一场电影如同过一个节。黄树辉是当年的“节日”制造者之一,无数放映员当中的普通一员。他一直奔走放映路上,从未离开,他甚至成为电影的“化身”——全村老少都知道他们村有个“电影辉”。只要见到他扛着“家伙”,小孩们都会奔走相告:“电影辉来啦,电影辉来啦,有电影看啦!”

1975年,20岁的小黄初出道,当上了神岗公社放映员。公社派任务记工分,除了免费下乡放电影,还有收费照全家福。四十年前放电影,全副行头都是自行车驮了去。一根担竿穿了书尾架,一边搁放映机,一边搁影片盘子和广播大喇叭,银幕、电线装一布袋搁中间——当年就是两个轮子上的“流动电影院”。两根长竹竿架起大白幕,电影机在十多米开外架起。没等“家伙”完全架好,村民已自带椅凳进场——他们通常不会等到日落,这就是俗话说的“担凳仔,霸头位”。大人们的闲聊声、磕瓜声,小孩们的追逐声、打闹声混成一片,待到电影机两个大盘子“喀喀喀”的转动起来,一束小飞虫簇拥着的白光打在大白幕时,嘈吵的声音神奇的一下肃静了。人们所有的眼睛紧张的盯着白幕,除了老黄的——他的眼睛紧张的盯在电影机上。那时影片质量差,卡片、断片是时有的事。假若到情节最激烈处,人们的嘘声、骂声旋即响起。“还有调皮仔撒沙的呢!”老黄叹气苦笑。这时,老黄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片子接上。从战争片《地道战》到红色片《洪湖赤卫队》到爱情片《刘三姐》到样板片《智取威虎山》到外国片《桥》到武打片《少林寺》,这些陪伴当年的调皮仔如今都成为中青年的老电影,尽管拍得粗糙、看得毛糙,却成为当年人们的“小确幸”。老黄们如同不倦的画匠,为农村人黑白的精神世界涂上色彩。放电影,不但让老黄糊了口,甚至因电影结缘。“我的老婆还是放电影讨回来的啊!”老黄掩嘴一笑。

距赤草村3公里有个锦三村,当年老黄的老祖宗就是从这里迁到赤草的。老黄还是小黄那时到锦三村放电影,生产队长老何就招呼他到家里吃饭。老何的闺女小何比小黄小两岁,爱看电影。每到放电影,也不用“担凳仔,霸头位”,总能寻到最好的位置。后来,小黄在锦三村走电影走得最频;再后来,小何成了小黄的媳妇。1983年,老黄成为从化最早搞单干的放映员,放电影成为一门生意。小电影机换大机,两轮的摩托换四轮的农夫车,还多了一个小15岁的搭档何灿明。1994年,老黄生意做更大了。他在老家用石棉瓦盖了一间90平米的“赤草放映院”,有120个座位。那时刚好碰上房地产开发,2元一张票,这里成为精力旺盛收入低下的民工们最爱去的地方。“那时放性教育片是最卖座的!”老黄狡黠一笑。片子叫《结婚以后》,青年们以为是精力旺盛的一个“泄口”,不料是讲述新婚学校的故事;还有朝鲜悲情催泪片《卖花姑娘》,5元一张票附送纸巾一包,老黄承诺“不哭不要钱”。结果青年们在这找到“泄口”哭得一塌糊涂,老黄小卖部的纸巾销量直线上升。

6年后,老影院结业了。2年前,电影院彻底消失,老黄拆掉了它在原址新建小橙楼。但他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宝贝”——十多台大大小小放映机、数百盘影片盘子、大喇叭、收音机却有了更好的归宿——如今它们静静躺在二层小楼,老黄偶尔也为参观者放放老电影。今年春,在从化旅游达人、同样喜爱戴鸭舌帽的小赖哥的张罗下,小橙楼挂了牌,这里成为“永不落幕”的老影院。

年轻一代再不会看老电影了,但并不代表它们从此消亡;如同赤草村颓败的老房子不能再住人了,但并不代表它们从此消亡——老电影和老房子所失去的一切,变成了今天一种挥之不去、值得缅怀的旧时光。我在想,赤草村何尝不是一场老电影?

赤草故地承载太多的历史印记,就算这里剩下一砖半瓦,也不会被开发商圈去。

                        2017.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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