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人才跳舞——《乔乔的异想世界》

乔乔,一个满怀壮志的小小少年,穿戴着整齐的制服,全副武装的迎接着一个新起点——他即将入伍青年团,度过一个特别的训练周末。十岁的他有一个幻想的好朋友——被他称作“救世主”的——希特勒。

宣誓

故事的背景是二战时期的德国,而乔乔是一个被纳粹主义荼毒的小孩子。他生长于这样的环境下,尚未到明辨是非的年纪,却从小接受着种族主义的教育,被洗脑了。尽管他心中也存在着疑惑不解,对于这一切发生的原由,他心中一定经历过许多次——瞬间的迟疑。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犹太人是头上长着犄角的怪人,而像他一样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则是“流淌着玫瑰色血液”的最优等民族。

迟疑

一开始,在如此奇异的社会环境下,他是个很典型的纳粹小孩。但他也在逐渐的成长,他有一个内心充满爱与和平的妈妈,也遇到了藏匿在他们家中的女孩艾尔莎,他从最初否定浪漫事物的存在,到感受爱、学会爱,在这个过程中摒弃掉被自己奉为圭臬的错误观念。

他被妈妈改变着。她是伟大的。当他们在广场上看到被悬挂示众的“异端”时,乔乔不愿去看,别过头去。她静静看着那些为了和平献身的人们,将儿子的头扭过来,让他去注视这一切——看似无害的合理的表面背后——残酷的扭曲的现实。

注视

而当乔乔惊讶的发现家中的墙里竟然藏着一个犹太女孩,并受到了她的威胁时,他对艾尔莎既厌恶又害怕。他们的对话也总是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思想的碰撞。他似乎努力去讨厌她,可是他发现,尽管有着“种族之分“,她也是一个那么美好的人呀。讽刺的是,奉行着种族主义的德国军官来家中搜查犹太人的踪迹时,他们并未察觉出艾尔莎的不同。没来由的仇恨来源于盲目的偏见,然而抛开这些,人与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抛弃

这个脸上写满了稚气的小小少年,脑袋里却装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想法:政治、战争,他对于妈妈所说的浪漫不屑一顾。妈妈说——当爱来临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你会感受到爱的力量,就像肚子里飞满了蝴蝶。艾尔莎说:“你会遇到一个人,会梦想着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感觉。这就是爱。” “荒谬!”他回应着,心中那块冰却好像在渐渐融化。后来他也感受到了——肚子里仿佛装满扑腾着翅膀的蝴蝶,就像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他为艾尔莎改变着自己。从一个系不好自己鞋带的小屁孩,成为一个细心帮别人系鞋带的小少年。他被妈妈影响着,毁容后的乔乔即将第一次迈出家门时,心中带着一丝胆怯,小心翼翼的问她——外面危险吗?妈妈调皮的给他一个wink——极其危险。而在影片结尾处也有所呼应,艾尔莎紧张的询问乔乔相同的问题时,乔乔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学会wink,哈哈)朝她狡黠的笑着说:“极其危险。”随即推开了那扇对少女来说充满了未知的门。


这是一部反战题材的讽刺喜剧,有人说它与题材相似的《美丽人生》和韦斯安德森的儿童片《月升王国》有相通之处,不过《乔乔》自有它打动人的特别之处。对于如此沉重的题材,它集合了很多笑点,却也不乏赚人眼泪的地方。片中的许多角色都耐人寻味。例如看似忠诚于纳粹德国,其实早已看透了这无可挽回的消亡,暗中帮助着乔乔的Captain K;乔乔的伙伴小胖子Yorki,他也是一个在战争中身不由己的无辜孩子,“现在不是当纳粹的好时候!”战争中,他推着一车炮弹对乔乔说。而当他们死里逃生,褪下那身军装的小胖开心的说:“再见乔乔,我要回家亲吻我的母亲啦!”

虽然始终以小孩子的视角去阐述,不似有些战争片那样严肃,鲜明的色彩和颇具喜感的导演本人出演的希特勒增添了欢快氛围,具有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但是后半段也将战争的残酷展露无遗。当小男孩在广场的处刑台看见那双鞋——母亲曾穿着它翩翩起舞。而现在,那个向往着快乐与自由的人却被永远定格于此。当炮火肆掠,轰炸着他的国家,有人做着无谓的抗争——新兵营的小“士兵“们第一次进行着实战,有人慌忙逃窜——却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堙灭,他看见captain K也在战场上,身着一身绚丽的战袍,朝他挑挑眉毛。但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抗争。当他在战火中流离颠沛的无助的人中,怅然着,仓惶躲避着着突如其来的一切时,一切表象都撕开了。他从小伙伴口中得到了真相,对于过往的信仰也轰然倒塌。就像剥开了一颗糖果精致的包装,却猛然发现里面是最致命的毒药。

滚吧希特勒

影片结尾乔乔给希特勒的那记飞踹,代表了他过去被操纵着的错误思想的土崩瓦解。

母亲这个角色在片中起到了一种引导者的作用,她似乎是一股在这怪异世界中的向着善良自由与和平的清流。她教自己的“小纳粹”儿子学会感受爱,也对犹太少女艾尔莎有着怜惜之情。她让她想起自己故去的女儿。艾尔莎问她:“成为大姑娘是什么样子呢?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喝酒吗?”她回答:“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开心的时候喝一点香槟,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可以开车,想赌钱也可以。可以有钻饰了。可以学怎么开枪。可以去摩洛哥旅行,带着你的爱人们,折磨折磨他们。与老虎对视。能放心的交付信任。”艾尔莎脸上流露出期待与向往,却又好像突然被熄灭了:“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怎么知道有的人是可以信任的?”“相信他们就是了。”她神情坚定的回答。

罗茜说:“生活就是一份赠礼,我们要过好每一天。我们应该跳着舞感谢上帝赋予我们生命。”她自顾自的站在台阶上快乐跳起舞来。“我才不跳舞呢,没有工作的人才跳舞。”乔乔不屑一顾。“自由的人才跳舞,它可以让你忘了这一切。”她笑着答道。

当一切尘埃落定,踏出那扇门的艾尔莎终于重获自由。乔乔问她:“我们现在做什么?”他们相视一笑,跳起舞来。David Bowie的Heroes响起。

正如影片结尾,里尔克的诗:

“Let everything happen to you: beauty and terror. Just keep going. No feeling is final.” – Rainer Maria Rike

“没有一种感觉会是最终的感觉,生未息,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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