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卑微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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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从青丝到白发,许卿至真至爱如初!”

那一年,站在男孩那风刮雨漏的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前,男孩紧紧握住女孩那满是锅灰的脏兮兮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言辞之恳切,让女孩无法生出丝毫抗拒之心。

那一年,女孩提着为男孩家人静心准备的礼物,第一次和男孩回家。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到家,站在那早已看不出砖瓦颜色的乌黑的房中,女孩卷起衣袖,洗碗刷锅,切菜做饭,潮湿的木材冒出滚滚浓烟,在“烟雾缭绕”之中,女孩的眼泪被熏得簌簌往下掉。女孩给自己做了到男孩家的第一顿饭。是夜,捏着薄薄如纸的红包,听着头顶老鼠在欢快地嬉戏吵闹,女孩彻夜未眠。

那一年,男孩奶奶过世,尚未过门的女孩披麻戴孝,认认真真地跪拜在奶奶灵前,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只因奶奶是一手将男孩抚养长大并对他最好的人。葬礼结束后,男孩揉着女孩青紫的膝盖,满是怜惜。他说,宁愿委屈自己,从此也不会再让女孩受委屈。

那一年,寒冬亦暖,在那冬日的暖阳中,女孩以自己的全部身家为嫁妆,自己把自己嫁给了男孩。在那略显寒酸的婚礼上,男孩的父母坐在贵宾席上畅快地喝着喜酒,喜笑颜开。而男孩却在仪式举行到交换戒指的时候被叫去安排琐事招待宾客。孤零零地站在象征喜庆的大红地毯上,女孩的眼中,忽然看不到幸福的光彩。

那一年,是男孩女孩结婚的第一年,在面包与爱情之中,女孩坚定地选择了爱情。

                             (二)

第二年,两地分居。男孩为了自己的前途,毫不犹豫地背着行囊去了远方,留下女孩和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在漫长孤寂艰难的时光中,亦有人戏问是否“悔将夫婿觅封侯”,女孩总是浅笑着坚定摇头,那是男孩自己的选择,那是属于他的人生。

可是男孩和所有的人都忘了,女孩本也有自己的人生。

女孩放弃了自己难得的假期,奔波劳碌,只为看望男孩家中年迈的爷爷;女孩放弃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旅行,只为省钱给男孩的父母多添一件衣服;女孩放弃了自己的兴趣与追求,只为给男孩洗手做羹汤。

女孩为了男孩和他的家人,而放弃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有人说,一个女孩出嫁,从此她便不再是娘家的人,若婆家也不待见她,她便真正是没家的人了。可男孩不知道,在婆家,女孩从来都不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而是彻彻底底的灰姑娘。

男孩女孩结婚第二年,男孩总惦记着回家,却极少回女孩的娘家。

                            (三)

第三年,日子平淡如水、波澜不惊地缓缓前驶,湮没了激情,消散了憧憬。

越来越多的时候,男孩与女孩各自安好,极少的一次通话,都是匆匆挂断。

越来越少的相聚,亦是相顾无言。但在男孩的聊天记录里,却是热闹非凡。只是发给女孩的信息,却日渐稀少。

男孩依旧敦厚老实,对自己的家人孝敬有加,对自己的同事谦恭有礼,对自己的朋友友善大方。但是,他将最坏的脾气给了女孩,不待见的,还有女孩的家人与朋友。

女孩脸上的笑容也依旧,只是别人不知道,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女孩的内心都如那汹涌澎湃的海水,精疲力尽地冲刷着海岸。只是关于幸福的海岸线,永远都在天的另一边。

世人只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忘了前一句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三年未满,爱情已满。


以一时之爱,酿一生之殇。——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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