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得胜归来,许你十里红妆

一朵花开,一梦今生。

云在天上,你在我的心上。

漠北以北

1.风云再起

贺兰山,寒风刺骨,当时,正值故国晚秋。

隐约间,一片乌云涌来,那是犬羯部族的十五万骑兵。

对面是两万名龙武军,那红色的燕翎和战袍,仿佛天边的红晕。

这是红色和黑色的较量,这是守土有责和掠杀成性的对抗。

少将军骑马上前,他向远方眺望而去,突然,嘴角冷冷一笑,转过身去,对一位老先生说,“阁老,我看这次犬羯来势汹汹,定然是倾巢而出,恐来者不善啊!”

老人虽两鬓斑白,倒有几分仙气,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

“殿下,您何必如此执着,当今圣上病危,朝野上下,为帝位交替而蠢蠢欲动,据探报,有奸人想拥戴世子称帝。”

“世子继位,又当如何?”

“殿下知晓,世子其人,嗜好杀伐且喜怒无常,他若继位,必然胡作非为,届时,我等与殿下身死事小,恐宁远国也会被他带入绝境啊!”南宫阁老语重心长的说。

“我相信父皇,他一定可以撑得住!”少将军长长舒口气,他说,

“阁老一番苦心,长清怎能不知,可是,我身后三十里就是贺兰城,那儿居住着数十万百姓,我若撤离,不出一天,贺兰城就会被犬羯血洗,我龙武军自古就以守土有责为己任,怎么能说走就走?”

“殿下,一国与一城,孰轻孰重,您心里该有杆秤,老先生捋捋胡子,说,“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殿下率龙武军入京,不出三日,便可彻底铲除敌对势力。天下人皆知殿下战功赫赫,爱民如子,到那时,百官定会拥立您承继大统,开创新朝的。”

说着,南宫阁老的语气甚至于有点恳求的意思了。

“阁老不必再劝,长清不能丢下几十万百姓不管,南宫阁老暂且回京去,替我照顾好父皇,咱们后会有期!”

将军挥挥手,声音刚毅有力,不容商量。

南宫阁老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殿下虽则常年征战沙场,为人正派,看他的样子,是要下定决心和贺兰城的数十万百姓共存亡了,对于自己的劝言,他早就应该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阁老走后,将军抚摸了卧在身旁的雪域神兽,一遍又一遍,它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只是,它的左耳少了半截,也无伤大雅,它还是那么美丽。

这家伙足足跋涉了一千多里路才赶到这儿来,它实在太累了,将军也不知道,它在倒地睡去以前,只是一个劲的在低吼着,仿佛要告诉自己什么,可是他不知道。

2.

那是多年以前,原野茫茫,千骑扬尘。

雪域国的使团,正在向着繁华的宁远国进发。

宁远国武力昌盛,其中训练有素的龙武军闻名天下,服夷四方。

宁远国王虽则年迈,但身体依然健硕,他在位数十年的时间里,对内抚恤百姓,对外降伏戎狄,功业不菲,声威赫赫。

三十年来,有过鲜血,也有过泪水,不过,付出终归是有收获的,宁远国由此变得异常强大,数不清的部族都派出使节,千里迢迢奔赴宁远国都,来与宁远国缔结盟约。

那年重阳,前往天狼城朝贺的数十个部族,神秘且强大的雪域国引起了宁远国王的重视。

雪域国的使团最为壮大,最为奢华。

那年,雪域国王携王后和五岁大的女儿一起来到了宁远国,宁远国王亲自接待了雪域王。

梵清山麓的亭台楼阁,典雅庄重。

在此处下榻,让雪域王甚为惬意,一扫旅途之疲惫,两位国王室畅饮美酒,谈笑风生,这是国与国之间深厚的友谊。

席间,雪域王的女儿,小冷月偷溜至后花园玩耍,小公主虽然年龄很小,确是格外的机灵活泼。

她觉得,这片假山林立,绿水环绕的花园,与雪域国王宫的园林一样不乏秀丽。然,不同的是,自家的园林是迷人且温柔的,而这片花园呢,却是多了一点庄严和肃穆的气氛。

游玩间,小冷月抚摸着怀中那个毛茸茸的,和雪一样洁白的小动物,歪着脑袋说道,声音和铜铃一般好听。

“妹妹怎么一个人,难道没人陪你一起玩吗?”

小冷月回头一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姿容挺拔的少年,锦衣宝剑,气度不凡。

“我是雪域国的公主,父王和母后正在里面议事。“小冷月反问,”你又是何人嘞,在这里做什么啊?”

“只是练剑而已。”少年收起宝剑,也反问,”这里是本将军的家,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呢?”

淡淡的笑声飘起,少年已经站在了小冷月的面前,他伸出手去抚摸小冷月怀中那个毛茸茸的小白。

少年称赞,“好可爱的小家伙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的这只耳朵。”

冷月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自称末将的英俊白衣少年,感到一丝丝的幽默,雪域国的将军她见过不少,外表都五大三粗,勇猛不凡,哪是这个少年能比的,斯斯文文,便面看起来还文文弱弱,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知意,却不在意,看得出来,他对冷月怀中的小白格外的感兴趣,要伸手来抱,却不想小白发出了低吼声。

少年也就收回了双手,小冷月看着他故作镇定的傻傻神情,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天山雪仅仅相信自己的主人,是不容许陌生人靠近的,何况,它还这么小,怕你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若是我把它放到你的手里,它就不咬人了。”

说着,小冷月已经将天山雪递给了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忐忑的捧住这只小可爱,果然,小白很是温顺。

“哈哈,这么好玩!”少年对小白可谓爱不释手,不由得连连赞叹。

冷月说,“几个月前,父王率军远赴北境视察,在天山以北的山麓发现了它,这只长得既像狐狸又像熊的小白,当时小白受了伤,性命垂危,父王见到它的时候,小白的身旁恰好生长着一朵雪莲花。

父王认为天降神兽和雪莲花于雪域国,真乃天大的吉兆,便把它们一起带回了雪域都城。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看它通体白色,竟然没有一根杂毛,浑身如雪,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天山雪,当时它受了伤,左耳只有半截,好在它此刻恢复了健康,正在长大。”

少年听得小妹口中的天山雪域,还有冰雪迷人的雪莲,虽然自己都不曾见过,但内心深处还是燃起了对于雪域国的向往。

“既然你那么喜欢它,为何不将它放回天山呢,毕竟,那里才是它的家园啊。”

听了这话,小冷月撅起了嘴巴,语气变得冷冰冰的,她说,“为什么呀,我可以给它最好的生活,还有,我们玩的很开心,为何要将它再送到那寒冷的天山去?”

看着小冷月固执的表情,白衣少年归还了天山雪,笑笑说,“妹妹有所不知,正因为喜爱它,才要给它自由啊,你给它的锦衣玉食,它变得很依赖你,但是,雪域才是它的家啊!”

小冷月沉默了,良久,她才喃喃的说道,“可是它还小,等它长大了就把它放回到天山去,让它去过自己的生活。”

说完,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像是办成了一件多大的事一般,仿佛,比两位国王商议的事情还要重要似的。

远远的,两位国王看着开心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两国未来的友谊永固,宁远国王对雪域国王说,“兄台有这么漂亮的女儿,真是让人羡慕啊,将来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看他与本王的小王子相处的不错,今日咱们就做主,给他们提前定这一门亲事,等你的公主成年,本王就安排人来提亲。”

雪域王听闻宁远国王如此说道,也是喜上眉梢,沉默有顷,他语重心长的说,“你家皇子也着实可爱的紧,本王怎能不答应呢,惟愿两国永远不再有战事,共御外敌,再说,我们都已是古稀之年了,你我百年之后,对于这天下大计,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果孩子们能将两国的友谊传承下去,也是再好不过了。”

话已至此,气氛友好且舒适,两国订立了永世修好的盟约,四周笙歌响起,舞女衣袂飘飘。

有了这样一位以将军自诩的小哥,小冷月在几天时间里游玩了宁远国都好多个地方,这座城很大很大,看样子,冷月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不免心里有丝丝遗憾。

那天,小冷月满面忧愁,她对白衣少年说,“小哥,再过一天我就要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来一直来保护我,我走的时候,你能来送送我吗?”

少年点了点头,答应了,小冷月微微笑了,那是多天以来,长时间的微笑。

白衣少年思索片刻,努力克制着自己伤心的表情,他将一把精致的随身短刀交给了冷月,拍拍胸脯说,“这把宝刀送给你,你拿着防身吧,将来有一天,如果雪域国遭遇危险,本将军就会率领龙武军来拯救你们。”

不知怎的,一见到这位白衣少年以将军自诩,小冷月就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好不开心。

但是,再好的朋友也有离别的时刻,抱着天山雪的小冷月将头伸出车窗,天山雪也在可劲儿的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舍,冷月公主看着那个孤单单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

3.雪域劫掠

十几年来,犬羯最痛恨的,莫过于雪域国拜服于宁远国,还号召四方诸侯拥立宁远国王称帝。

那以后,各大诸侯将军队主力部署在了北地,从此,农耕文明的北境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使得犬羯无机可乘,只能举族向漠北以北迁徙。

可是,十几年之后,犬羯部族竟然出了一个战神一般的人物,他嗜血成性,杀伐成瘾,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魔头。

他的名字就叫迭突,是犬羯军队的统帅。

那场战争,史称“雪域劫掠”,可以说,迭突着实赌了一把,只可惜,老天瞎了眼,迭突竟然赌赢了。

那一年的一天,天空阴沉,迭突亲率十万犬羯骑兵主力,绕开中原王朝北方重兵驻扎的军事据点,置身后的狼烟烽火而不管不顾,冒着被中原王朝数十万大军全歼的风险,奇袭雪域都城。

雪域都城,这座原本繁华的都市,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被付之一炬,方圆百里,烟火滚滚,死伤者不计其数,王室成员被屠戮殆尽,百姓流离失所,天怒人怨。

当时,将军统帅着训练有素的宁远锐士,可让他感到无比羞耻和气愤的是,宁远锐士竟然被一两万犬羯老弱病残吸引到了几百里开外,离雪域国越来越远。

迭突是个用兵天才,而他呢,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当得知自己中了迭突的疑兵之计,还有雪域被灭国,王室被清洗的消息之后,将军怒不可遏,那天,他第一次开了杀戒。

将军下令将被俘的上万名犬羯降兵斩尽杀绝,之后,他带领龙武军长驱两千里,赶到雪域国之时,那儿早已是一片废墟,流血成海,惨不忍睹。

那一天,是冷月公主远嫁宁远国的前一个月。

将士们记得,他们的将军,这位帝国的皇子,第一次情绪失控了,将军说,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少时的一句承诺,若雪域国遭遇危险,我定率宁远锐士前来相救。谁知造化弄人,十六年过去了,雪域国真的遭遇了大难,可他的宁远锐士又在哪儿呢?兵士们找遍方圆千里,也不见冷月公主的影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将军最怕的,就是那一个“死”字。

胡天八月的漠北,疾风劲草,天气苦寒。

将军身后这河山,长城巍峨蜿蜒,大河走笔龙蛇,那塞北秋风烈马,江南春雨杏花。

这河山,值得将士们用一腔热血来守护。

一觉醒过来的天山雪,看见前方几百米外那密密麻麻的犬羯骑兵之后,发出了怒吼声,它的眼睛红得仿佛灯笼一般,或许,它已经见过犬羯的残暴,但是,在这个阴云密布的傍晚,大战一触即发,所有的一切,在今夜,都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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