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开花的树




乍暖还寒时候,在一片萧瑟的树木之间,白玉兰凛然绽放了。

周围的落叶乔木还没有长出叶子,枝干上仍是光溜溜的。玉兰树却冒出了一支支短箭似的花骨朵,蓄势待发;春天明媚的阳光一照,不几日,便是满树晶莹似雪的花儿。一片片花瓣向着天际,悄无声息,冷静克制却又温柔坚定。

年少时候曾经心里悄悄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可能是因为人们总是对于自己没有的特质比较向往,敏感拘谨的我,总是喜欢和开朗跳脱的女孩子一起玩,喜欢的男孩子也是那种带着些满不在乎气质的。他喜欢热闹,现在看来有些浮夸,不总是那么一本正经。我看着他骑着破单车从高高的坡上冲下来,蓝色的牛仔衣被风鼓起来,离我那么近,却又很快呼啸而过。

上大课的时候,有时他会坐在我的附近,和周边的女生谈笑风生,我装作漠然的样子,对他爱理不理。当他离开时,却忍不住悄悄瞟一眼。是的,我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我怕他发现我的心思,更怕我和他熟悉之后,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守着心里的秘密,充满惆怅,无法言表,只好躲进图书馆。直到那年寒假过后,开学前一天下午,我从图书馆出来,忽然发现图书馆门口那一棵棵开满花的玉兰树,那一树洁白的花朵,让我想起了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看着这棵开花的树,我内心充满甜蜜的忧伤,几欲潸然泪下。是的,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我只是欣赏交会时那偶尔投过来的一点点光辉,最终我们只能是檫肩而过,彼此越走越远。

白玉兰的花期并不长。不消几番风雨,那些白色的花瓣就悄然散落一地,如同我的叹息。玉兰花谢之后,树枝上就慢慢开始长出叶子了,没过多久,便枝繁叶茂,和其他茁壮成长的树并没有不同。

我们的毕业季也很快到来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大家都用写毕业留言本的方式来留念和祝福。他给我的留言是: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但你太被动了。愿你勇敢一点,在工作岗位上积极绽放你的光彩。而我给他的留言,除了祝愿“前程似锦”之外,别无他话。

工作以后,或许是换了个环境,我不再胆怯,在工作上生活上不再羞于去争取,通过努力,很快我也独当一面,成为后来人口中的”前辈“了。我也成家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

只是我依然不喜欢热闹,不喜欢那些开得过于热烈的花。每年的玉兰花开放时,我从它身边经过,总是忍不住驻足,就像与久逢的旧友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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