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走的那天对我说

图片发自简书App

哇!小雪怎么这么胖啦!我看着家里这只一动不动的懒猫,内心是崩溃的。

“你要减肥了知道吗!”我举起小雪,一边用力摇一边说。当我放下它的时候,它咻一下钻到了客厅桌子底下,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看着我。猫就很奇怪,好像胖并不会影响它们的敏捷加点。

哎,讲归这样讲,主子还是要伺候的。我走进我的房间,拿出了猫粮,倒在了小雪的小碗里,又开了一瓶矿泉水,倒了一点在它另一个小碗里。根本不用喊,听到声音的小雪,自己就喵喵叫着,往我房间里来了。我就这样从背后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真的直戳萌点,猫奴朋友们肯定都懂的。其实,我家小雪除了胖,还是很美的呀:一身纯白,没有一丝杂毛;碧绿的眼睛;粉粉的鼻子;薄薄的耳朵尖尖地竖着,透过光都能看到里面的毛细血管……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背,它马上拱起了身子,从坐姿变成了四肢站立,尾巴左右甩动着,但是嘴上还是不停地在吃。

过了一会儿,它吃完了,开始舔爪子洗脸,我觉得如果有投票的话,“洗脸”这个选项应该会高票当选猫最可爱的动作之一。洗完脸之后,它就这么原地……睡了……“怪不得你这么胖!”我轻声说。但是看着小雪睡觉的样子,我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戳它圆鼓鼓的大肚子。它慢慢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脸。我特别喜欢看它这个样子,所以戳它肚子是我一直以来的恶趣味。

好了,吸猫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吃晚饭了。于是,我打开外卖订餐软件,开始思考起人生三大难题之一的“今天晚饭吃什么”……你知道……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所以,当我真的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喵~”大概是闻到了晚饭的味道,这只胖猫踱着优雅的步子,从房间里出来,到我的脚边蹭着我的腿。

“你不是刚吃完嘛!”等等……这气味……

也许是养了宠物之后,主人的嗅觉真的会进化吧。我放下了餐具,快步走到了我的房间,果然……一坨……嗯……棕色的,那个……你懂的……

我马上又回到客厅,一把揪起了这只臭猫,按着它的头面向这坨棕色物体:“这是什么!你说呀!怎么又乱拉!我给你买的那么贵的猫砂为什么不用!”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它肥厚的大白屁股,最后,一放开它,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小窦!给我看看你家小雪的照片嘛!”

“好的呀!你看,这是它小时候……这是它大一点的时候……哈哈哈这是它绝育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跟同事们分享着小雪的照片。

“哇,小雪好漂亮啊!跟人亲不亲啊?我家的猫一点都不亲人!叫它从来没反应的。”

“小雪还可以。”我说,“但是经常是要它亲的时候不亲,不要它亲的时候黏人得要死。比如我闲下来,想跟它玩,不睬我。有几次我在家里处理要紧事,反倒跑过来蹭我啊,跳到我腿上啊,烦死了……”

“是的呀,猫就这样的,我家那只也……”

……

“窦小雪!你给我死出来!”累了一天,回到家,迎接我的,又是一坨……而且这次还拉在鞋子上。“窦小雪!人呢!”

它又躲在客厅的桌子下面,我伸出手拉着它的爪子把它拉出来,揪到鞋旁边,按着它的头要打屁股。但这一次,令我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我一巴掌打到它屁股上的时候,小雪的头顶突然冒出来一个……嗯……怎么说呢……就像阿拉丁神灯里那个精灵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猫的形态……我吓了一大跳,马上扔掉了一动不动的小雪,自己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别怕,我是小雪的猫灵。”那个……不明物体,说话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吧,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它这么说,我想的是:如果被这种灵体一样的东西缠上,估计逃也逃不掉,还是,先听它的吧……看到逐渐镇定下来的我,猫灵点了点头,说:“你好,窦先生,我是小雪的猫灵,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听说过喵星吗?”

“喵星……是……微博上大家开玩笑说的那个……吗?”我颤颤悠悠地回答。

“其实不是开玩笑的。”猫灵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人类有着很多关于猫的传说,或者说玩笑,其实有很多都是真的。比如喵星,是真实存在的,喵星是所有猫的故乡,也是归属。在很久以前,地球上是没有猫的,因为所有的猫都还住在喵星。但是,喵星人充满着无穷的好奇心,所以,我们的祖先,有很大一部分离开了家乡,在宇宙中探险。其中有一批选择落到了地球,地球上的我们就这样繁衍至今。”

见我没讲话,猫灵继续说:“如果喵星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猫',想要回喵星的话,在猫灵状态下是可以回去的。只是……”它停了一下,“这里需要讲到你们人类关于猫的另一个传言——猫有九条命。这个传言,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是假的。假的部分在于:如果你养的一只猫,死一次就是真的死了,并不会再复活八次。而真的部分在于:猫可以感知自己的死期。在快要死之前大约三天,灵魂会开始跟肉体逐渐分离。于是,猫死后,肉体是死了,但是猫灵还在,一个月之后,就又可以炼成新的肉体,变为小猫重新诞生,而这样的转世,只能进行八次。所以,从这种层面上来说,猫灵确实要经历九次肉体死亡,才是真正地死了。我猜,应该是在我之前就有其他的猫灵对某些人类透露过这些信息,而这些人类去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才会变成玩笑话的吧。”

平日里的我,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如果别人跟我讲这个故事,我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这个……猫灵,就飘在我面前,使我不得不信。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猫在死前三天才会开始分离灵魂,那么……现在你出现了,就代表……”

“没错。”猫灵说,“小雪在三天后就要死了,我这次出现,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并且,这已经是我的第七次转世,在这个肉体死后,我决定要回喵星了。”

“为什么?!”

“为什么?”猫灵略带嘲讽地反问我,“你们还不清楚为什么吗?现在的人类,是怎么对我们的?从楼上扔下去;用高跟鞋踩;放进沸水里煮……还要把这些拍成视频传阅观赏……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安静地陪在人类身边,开开心心地度过相互依偎的时光、平等地与人类做朋友啊!”猫灵越说越激动,“所以,下一次转世是我的最后一次生命,我不想再冒险拿自己的命运去相信人类了,做了八辈子的猫,我已经知道了,人类……不喜欢我……人类……不需要我……”

“我需要你啊!”我喊了出来,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我需要你啊!你下次转世,再来找我!我会对你好啊!”

“不行的。”猫灵低下头,“灵魂只会在肉体死亡前的三天才开始分离,在这之前,灵魂都是沉睡状态,这种状态下的猫,就真的是一只普通的猫。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地球转世,我是不会记得你的。而且……”猫灵抬起头,碧绿的眼睛看着我,“你……喜欢……我吗?”

“当然啊!我当然……”

“真的!”猫灵打断了我,“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喜欢一个想要时拿来,不要时就丢掉的毛绒玩具;不是喜欢一个必须服从命令的室友;不是喜欢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而是……真的!喜欢……真的……需要我吗?”

我说不出话。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称职、优秀的铲屎官啊……我买最好的猫粮、最好的猫砂、最好的猫窝……那为什么,我现在,说不出话呢……

“你回去吧!”沉默许久之后,我终于开口,“确实,我没办法保证你在地球上最后一次转世的命运,所以,回喵星去吧!”我一边哭着一边笑着对着猫灵说。

“谢谢你。”猫灵慢慢地消失了,我看不见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三天后,小雪死了,我再也没有养过其他猫……

——十五年后——

“哇!哪里来的大猫!”

“咪咪~迷路啦?怎么走到我们公司里来了呀?诶!我们把它养起来吧!”

“咦,小窦!它喜欢你诶!”

公司里的同事们逗着这只黑色的老猫,但是他琥珀色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怎么啦?”我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手,然后张开双臂。他好像也理解了,向我走了过来。然后,慢慢躺了下来,肚子向上。

“小窦,你养过这只猫啊?猫很少把肚子露给别人的诶!”

“没有啊,我第一次见……”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这只猫,伸出了手指,戳了戳他的肚皮……

他慢慢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脸……周围的同事们被这一举动萌坏了。他们好像没有听见我对着这只猫,泣不成声地说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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