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深海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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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这是第几次和我妈因为他争吵。
“他连车和房子都没有，你能图他啥！”
“有他对我好就够了！你怎么这么物质啊！”
“对你好能当饭吃吗？以后他对你不好了，你还能有啥？”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非他不嫁。”
“你今天出了家门，就别再给我回来！”
“不回就不回！”
我刚毕业走出校园，面临找工作，我妈想把我留在老家。
未来的路她都替我铺好了：考个小县城的公务员，找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相亲认识个有车有房条件不错踏实靠谱的男人，结婚生子，过安稳的日子。
我说，我不想过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我想出去打拼。
实则是想和他在一起。就是我不说，我爸妈也知道。我一直觉得，爸妈不理解我，也曾和他们坐下来谈过。
或许放在相亲市场上，我一定会选择条件优越的男孩子，但我和他彼此陪伴六年了。
这六年，从热恋到平淡再到磨合，都一路经历过来了，是从校服到婚纱的那种爱情，是用整个青春换来的正果。好不容易刚熬过异地恋，怎能说放就放。
争吵再三无果，我不想继续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面对爸妈的唠叨，不顾他们反对，一气之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执意来到他在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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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坚定选择的人。
我们高二因为彼此喜欢在一起，大学两个人阴差阳错去了不同的城市读书，但每个节假日我们都会在彼此的城市团聚。我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我们的感情一直非常要好。虽然也会争吵，但从不隔夜。
每次见面的新鲜感，说不完的话，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与磨合中，让我更加确信我们是天作之合，是会陪伴彼此走到最后的人。
这样的人，我怎会因为父母的一句话，就轻易松开他的手。
这次，我为爱奔赴，我们转变了新的生活模式，开始同居。
有人说，婚前一定要试着同居一段日子，检验一下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否经得起平淡里的一地鸡毛，这正是婚后生活的简单写照。
我倒是从没担心过。我觉得爱是一种特别有力量的东西，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什么矛盾和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确实，他并没有让我失望，始终对我很好。
他会做我的小保姆，家务活一手包揽，甚至替我洗我姨妈期的贴身衣物。做我的大厨，我想吃什么他就变着样做给我。做我的保镖，甚至在工作日溜出来，陪着我找工作。
到了第三个月，我还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不是太累就是待遇不好，他也会安慰我说没有关系，慢慢找。
那段日子，我们都是在省着钱过生活。他还觉得我跟着他受苦了，向我表示道歉。我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只要他在身边就够啦，而且怪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只能他一个人的工资两个人花。
很快，交房租的日子到了，生活陷入了更窘迫的境地，我随便找了份低薪工作。偶尔也会羡慕别人优越的生活，但是一想到他对我那么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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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我想早一点和他结婚的想法一直都有，但他始终没有提过。我每次无意中和他提起从校服到婚纱时，他都刻意转移话题。
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还能等得起，等我们多攒攒钱再谈未来，到时候也好证明给我爸妈看。
有一天，他突然提出要和我商量一件事，说现在流行不办婚礼，我们也不办了好不好。
他觉得办场婚礼，人累得精疲力尽不说，还特别浪费钱，说想把钱攒下来买房子。到时候请大家简单吃吃饭，把份子钱收一收就可以了。
我一开始还是有点不甘心的，毕竟婚礼对于女生来说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事情。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谈及关于结婚的话题。
后来，我很快就想通并说服了自己。
婚礼反正是办给别人看的，而我们六年多的感情，其实也无需用这种形式来刻意制造仪式感，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攒钱。
于是我答应了他，婚礼不办了，婚纱照也不拍了，我们就简单领个证，一起攒钱，买个大房子，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那天晚上，在生活拮据的夹缝里，他破天荒请我吃了顿大餐，我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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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我俩同居后的第一次争吵，还是因为钱。
出账单那天，我让他把电费交一下。他让我交吧，说当月的工资都借给他弟弟了。
我顿时很生气。我们的生活本来就很拮据了，每天都是精打细算买东西，他往外借钱，也没和我商量，究竟借了多少，我也一无所知。
没想到他先和我吵了起来，说借给亲弟弟还不是理所应当？
我说，可是钱是我们一起攒的将来用来买房的。这还没攒多少呢，就借出去了。再说，就是借，好歹让我知情吧。
他急了，冲着我一顿乱吼，“你一天就知道钱钱钱，掉钱眼里了？都是一家人，你让我面子往哪放。”
我差点被气晕过去，我的妥协与退让，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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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间久了，他疲惫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接送我上下班，不再每天都给我做饭。反而倒逼我学会了自己骑车回家，自己拿起锅铲做饭。
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两个人过日子嘛，得两个人一起张罗。
但不能忍受的是，从交电费那天开始，我们两个总是因为一点事就吵架，接二连三的争吵打破了我们感情的平静。同居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吵的架比前面那六年加起来都多。
有天我加班到很晚，出来刚好赶上暴雨。我在街头打电话给他，他以“下这么大雨，我总不能骑着电动车去接你”为由，让我一个人打车回家。
我只好一个人回家。
刚到家，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来得及发泄，他就开口说，他爸妈要过来住几天。我环顾了整个房间，一室两厅一卫，“不是，咱们出租屋就这么大点，他们来了，咱们住哪？”
他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回应我，“咱住客厅呗，还能住哪。我爸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不能委屈他们。”
“那你考虑过我吗？我还没见过你爸妈，房子这么小，我们还没见过面……”
他打断我的话，说他爸妈不知道我们同居。还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说到底你不就嫌弃我家穷吗？当初是你要来我这住的，你不想住你可以走啊。别把你大小姐脾气带我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隐忍了很久的话，突然爆发。
我也急了，“对，我就是嫌你穷，才陪了你这么多年！我啥都不在乎了，我在这陪着你，不就是为了一起攒够钱买房，顺利结婚，好给我爸妈个交代么！”
他继续怼我，“结不成就不结呗，本来我就没这打算，还不是你天天嚷嚷着张罗这事？要结，也不是不行，过几年你没人要了，她恨不得倒贴钱求我娶你呢！”
那一刻，好似五雷轰顶。情绪不够稳定的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着，而吵起来两个人谁都不愿意退让，只有争锋相对。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当初背叛了一切，也要奋不顾身在一起的男人，七年半啊，原来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从没有把我当成过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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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我收拾好行李箱，等雨停了，抹着眼泪狼狈地将行李拖出门来。满脑子都是我妈的话，直到现在撞了南墙，我才真正醒悟过来。
“别嫌妈妈唠叨，哪个男人不对老婆好？那只是择偶的基本条件。”
“对你好能当饭吃吗？以后他对你不好了，你还能有啥？”
“你今天出了家门，就别再给我回来！”
……
在下过雨的深夜，潮湿的街头，我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时，他的电话再次打来，“别老耍小脾气了，你前面六年不这样！我爸妈五点就到站了，快回来打扫房间。”
原来，这个电话的用意是让我回去当保洁。
他六年前也不这样！
我在四下里无人的街头嚎啕大哭。我终于明白，看清一个人，不是看他能对你有多好，而是看他能对你有多不好。
哭完，又开始笑自己有多傻。
婚姻不是爱情，图什么都不能图他对自己好。人心昼夜转，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对你好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好想我爸我妈，我好想回家。可是嘴硬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