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英雄，踩云而至。梦中情侣，神马之缘。云天有道，可荡心尘于终虑。苍天有眼，愿开迷茫之彼岸。
01
冯妈，牛爹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夫妻的一对中年夫妻。
别人的盖世英雄是大圣，冯妈的可能是一头牛，对牛弹琴，苦涩自知。
国庆、中秋双节而至，一双儿女也都盼回来了。小家庭欢乐的气氛只停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争吵就无休止的爆发着。
小到冯妈米饭煮硬了，牛爹发脾气摔碗。大到牛爹今年又没挣到钱，冯妈不停数落。眼看儿子要三十了，要房没房，要钱没钱，相亲对象也没个合适的。
老两口生活在一起三十来年了，风风雨雨。要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牛爹早年在南方建筑工地上砸钢筋，高强体力劳动，加上南方的高温天气，患有三高的牛爹，渐渐消耗掉强壮的身体，整日呕吐不止，吃不下饭，回到小村，瘦的不成人样。冯妈，到处托人求医问药，每天熬药，监督服用。经过两三年的精心照顾，牛爹十多年没有犯过老毛病，三高照常吃肉，不吃欠得慌。
冯妈近一年身体大不如从前，牛爹就把田地租了出去，尤其今年冯妈查出癌症后，牛爹更是崩溃到哭到几度昏厥。
可是，他们还是每天争吵，无休止，儿女都怕回家。
牛爹说，她恨我。哪怕进了棺材，恨一分也不会减少。
冯妈说，我恨他。从结婚到现在，大男子主义的他，从不踏进厨房半步。累了，饿了，干等也不做饭。清闲的时候，坐着看一上午电视也不肯帮我哪怕添把柴火。心里有话闷着也不肯和我说，大小事从来不和我商量自己做主。
儿女们心疼母亲。请求牛爹对生病的母亲好一些，心疼一些，多说好听的话，事事顺着她，哄着开心。余下的生命尽量叫冯妈开心度过。
一开始的两三个月，牛爹真的是小心翼翼，处处依着冯妈。
手术后的冯妈，不仅没有乖乖养病。反而一反常态，一会儿去插秧，一会儿去割草，一会儿去捉龙虾......
牛爹劝也劝了，哄也哄了，子女们也跟着劝，效果差强人意，最后一直决定随她去吧，她开心就好。
冯妈还是不开心。
问她问什么。她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所有的源头都是没有钱。她担心自己走后，儿子娶不到媳妇，担心闺女出嫁的嫁妆，担心牛爹养老。
问牛爹这三十年开心吗，后悔吗。开心过，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都是命。
那为什么不继续哄着她依着她。越哄越顺着她，越不成样子。现在每天和你吵，你不吵都不行，不吵也不开心，吵完更生气。
她的病是好不了了，可能她知道了，就拼尽全身的精力，用最坏的方式叫牛爹记住她。
冯妈做姑娘的时候，上门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貌美、肤白、水灵灵的大眼睛，家境贫寒，父母希望她能通过婚姻脱离穷苦。冯妈唯独看中了牛爹。牛爹人老实，头脑聪明，肯吃苦，最重要的是看上他有文化，其实初中毕业，没事喜欢写写打油诗。充其量是现在的文艺青年。五官清秀，但他个头矮小，家一贫如洗，媒人帮提了好多次亲，一听说他，立马拒绝，人矮，家太穷了。
问冯妈后悔吗。不后悔，这是命。再给一次选择机会还是选牛爹。只是希望能被温柔对待，掏心窝子说说话。
爱的语言有千言万语，对一头牛，你该用什么方式呢。温柔的、缠绵的可能都不及咆哮吧。
但愿，苍天有眼，拨开云雾，互吐心声。
余生请多关照，相互扶持。
02
小牛，是牛爹的儿子，也是小时候的玩伴。
他发微信给我 ，他想远离家乡，问我国外生活好讨吗。最坏哪怕去南方，总之越远越好。
问他为什么。他说，俩老人总是争吵，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家的温暖，不知道父母疼爱的味道。
小的时候看爷爷打奶奶，大了看到爸爸打妈妈。他不想再延续这样的生活，所以一直拒绝家里所有的相亲对象。
我只能回答，在哪里都有烦恼，去哪里你都要从头开始。现在我给你了你建议，但是以后你自己会看到走过的路。你不像我，嫁出去就好了。你始终要叶落归根，走的再远，父母有个大小病，你还是要第一时间赶回去的。
小牛说，父母总逼他结婚，不停的给他介绍对象。五年前，他才失恋那会儿，差一点就和父母介绍的一个初中没毕业的村里姑娘结婚了。他当时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对爱死心了，跟谁结婚无所谓，父母要抱孙子，那就随他们心愿吧。
可是后来没有成。姑娘的父母逼的太紧了，姑娘也没什么主见。才见一面就要彩礼，要结婚。在某天醉酒清醒后，小牛痛骂自己，忘不了过去，也开启不了新的生活，更不能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他曾提过他的初恋。大学里的恋情，在他最帅最青春的年华了，遇到了眼中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姑娘虹。
上学的时候，家里太穷，五百多生活费，在武汉那样的大城市，不够别人买一套衣服。小牛却要用它过活一个月。有了女朋友，他不停的做兼职，路边发传单、肯德基端盘子、大型活动现场保安、家教、实习的时候水工地。那段日子很苦，但是心很甜蜜不觉得苦。挣来的钱舍不得给自己添件新衣服，给女朋友买水果、衣服、护肤品、带去吃好吃的、换手机等。
所有父亲没有给母亲的温柔，他都努力给予虹。他觉得此生要摆脱父辈争吵的婚姻，所以格外用心。
姑娘是武汉周边郊区的，父母的要求结婚必须在武汉有房有车。
小牛和虹一开始还抗衡。三年的校园生活，无忧无虑，心心相惜。可是一年的出租屋生活，挤公交，交房租，买菜做饭。爱情在这些细到再也不能细的小事上，总会耗损起初的浪漫和激情。
姑娘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闹情绪。小牛很无奈，只能更用心哄，比以前更努力加班，不到一年升为项目经理。
为了给爱情打气，小牛鼓起勇气，在五一带姑娘回了趟老家，见了父母。老牛开心的不要得，一下子大方出手，拿出一万元见面礼。这在农村可是很高的礼，要积攒一年半载的。
回到武汉，姑娘脾气闹的更大了些。常常争吵的内容就是，嫌弃小牛家太穷，村里路太破，屋子太暗，厕所不是抽水的，饭菜不习惯，父母不会普通话......
姑娘深知小牛家的底细加上两个人的工资，再等十年也很难在武汉买到合适的婚房。所有的争吵，不过是分手前的伏笔和借口。姑娘偷偷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到海南三亚伯父的建筑公司上班，并且接受了安排和当地富二代相亲。
在爱情和金钱的面前，年轻的姑娘抵不对住美好生活的向往。
只是小牛后知后觉。他一直在等，等姑娘回头。姑娘甚至要结婚了，也还念念不忘小牛。邀请小牛去参加婚礼，小牛一口答应。
从前一起的玩伴们，知道了，都骂小牛傻。
父母知道了，尊严受到暴击。觉得自己没能力,儿子才会被抛弃。为了弥补对儿子的受到的伤害，老俩口更加努力攒钱，不停的请人介绍好姑娘安排小牛去相亲。
有些人，余生需要你好好照顾，比如父母。有些人，余生请多关照，互不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