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雨
全目录|好女人的爱情游戏
第二天，李慧一个上午都惦记着去大姐诊所的事情。吃完午饭她就急着往大姐的诊所赶。
难得又是一个冬日的艳阳天，她让司机特意又绕到了锦里的银杏一条街，汽车穿行在树影斑驳的黄色世界里，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不由随之升腾，那些个烦心的事情离她远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变得轻盈起来，像是被送入了另一个世界，让她陌生地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外了。
大姐的心理诊所在城市的另一头-天府新区。就算是中午不堵车的情况，也走了快一个小时。李慧的心思在这一个小时的车程里像风中的黄叶般上下翻飞着，不知不觉中车就到了诊所楼下。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万般的期许和好奇推开了门。
门口接待处的女孩大概早就知道了她的到来，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欢快的笑，“是李慧姐吧？”
“我是…”
“杨老师的咨询室现在有病人，您先等一等。或者我先带您参观一下。对了，我叫王小川。您叫我小川就行了。”女孩炒豆子一般地说着话，大约自己也知道说得急了些，又忙忙地吐着舌头，憨憨的笑挂在脸上。
李慧也笑了，许久没有和陌生人打交道了，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拘束。女孩的欢快热情让她大为惊讶，她本以为诊所的人应该都是一脸严肃，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自然深深触动着她，她感到她的拘谨一点一点在往后退。
女孩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意透了过来，进门之前的寒意彻底被关在了门外。
“姐，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她随着女孩走进了一间门口写着“个体咨询室”的房间。房间不大，十分得简洁，还飘着淡淡的香味。米白色的墙壁，一套现代风格的棕灰色圆桌和椅子摆在正中间。桌上摆放了一套音响，音响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粉色的百合花，屋内的香味应该是从这飘出来的。最显眼的是房间正中的皮沙发，看上去质地柔软舒适，让人忍不住想要坐下去。沙发背后的墙上挂了一幅风景油画，居然是飘黄的银杏树，树下站着一只梅花鹿，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正无辜地望着她。
李慧的心被莫名触动，不由自主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川，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大姐…哦，说错了，是杨老师。”
“那好吧。”小川非常自然地顺从着她，一手娴熟地打开了音响，一手给她倒好一杯水，这才走出去，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李慧把身体陷进沙发里，舒缓的钢琴曲飘进了耳中，原来心理诊所长这个样子，完全符合她的想象呀。
她的眼睛四处地张望，生怕漏掉什么细节似的。她又发现了一扇门，好奇心促使着她赶忙起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哇，真是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有跑步机，沙袋，甚至拳击器械。这些，是用来发泄的吗？她握起拳头象征性地在沙袋前比划了几下，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个病人，心里升腾起来的那些好奇和欢快，瞬间就结成了冰块，寒意在心中漫开。陌生的环境加剧了不适，李慧逃一般地打开了房门，慌乱的神情撞进了小川的眼帘。
“姐，是不是一个人呆着不习惯?”小川迎上来非常自然地轻轻抱住她，双手轻拍着她的背。
“要不，我还是带您再参观参观吧。这半层楼都是我们诊所的呢。”
“真的，我还以为只有两三个房间。刚才那个房间太舒服了，都忘了继续参观了。”
小川自然地挽起她的手，指引着她向走廓走去。她向李慧一一介绍路边的每一个房间，她甚至寻问她女儿的近况，有多重了长得像谁，什么时候抱来给她看看等等家常。
李慧回应着，很自然地和她聊起了平常的话题。这种交谈虽然琐碎，但气氛却十分得友好，诊所的环境甚至让这谈话有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李慧的心像做了放松操一样一点一点地松驰了下来。
“这一间，是做什么的？”李慧在一扇落地大窗户前停了下来。她的注意力被里面的一面大鼓和几对铜锣擦吸引。
“这个不是农村里红白喜事用的锵锵齐吗？”李慧好奇地指着铜锣镲。
“是的呢，这是个古代流传下来的打击乐器。一会会有个自闭症的孩子来进行音乐康复训练。主要的治疗工具就是这个大鼓和铜钹。”
“用这个治自闭症？”
“是啊，让有自闭症的孩子即兴、随意的敲打这些乐器，可以宣泄、释放他们的情绪，还可以让他们激发他们自我表现的愿望，帮助他们消除和周围环境的陌生感。”
“真的?”
李慧好奇心又起，推门走了进去。她试着拿起了大鼓锤，敲了几下。鼓点声浑厚有力，敲进了她的心里。像是有人推着她，她索性坐上去，一下一下地敲打起来，一段熟悉的旋律从脑海里自动浮出来，她不由随着节拍敲打起来，沉浸其中了。
“慧姐，慧姐，你看。”她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顺着小川的手指方向，一个小男孩正嫌恶地瞪着她。
唉呀，怎么自己敲得这么投入，肯定是那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来治疗了。李慧慌忙从凳子上跳下来。
“对不起，小朋友，敲了一下你的鼓。”
小男孩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地坐上去，敲击起来。
鼓声响起，是一段李慧熟悉的旋律。她便鬼使神差一般，拿起了一旁的铜锣镲，顺势坐在地板上，䟨着鼓点做起了伴奏。
一曲又一曲，她的双臂在敲打中飞舞着，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等到鼓声忽然停下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双手、额头、后背已经全都是汗了。
真是过瘾，她这么想着，抬头就对上了小鼓手的双眸。眼神里明显少了方才的嫌恶，清澈见底的眸底多了一丝友好。她赶忙地向伸出一只手。小男孩迟疑着，咬着嘴唇，未了还是伸出了手。
同样也是一只满是汗的手，小小的，轻轻握住都可以感到他的胆怯。
“你的鼓打得真好。”
小男孩的脸上飘过一丝很难觉察到的笑容，只片刻，他飞快地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让屋内的李慧失神了片刻。她出神地望着小男孩的背影，试图理清心中的种种情绪。
“慧姐，杨老师还在忙，让你不用等她。你看，这都快四点了，要不你明天再来。”
小川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李慧一边下意识地点头，一边把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收回来。
“慧姐，你真厉害。那个小男孩毎次来这儿的时候，谁都不理的。我刚在外面看到他居然和你握手了。”
“真的，我只是觉得他很胆小。大概我和他一起敲锣打鼓的原因吧。”
“自闭症的孩子几乎是不说话的，也不和外界任何人打交道。我倒觉得你和他蛮有缘的他毎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来。”
小川说着，又走上前来，很自然地拥抱她，和她道别。她忽然觉得有人和她温柔地说几句话，搂抱一下，拍拍背，都可以起到安慰和舒缓的作用。小川和她之间不过才认识短短两个小时，分别时已然没有了陌生的感觉。她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小川的最后一番话同时也像沙漏一样漏进了李慧的心里。回家的途中，鼓点的节奏伴着梅花鹿和小男孩的眼睛在她眼前一直晃动着，最后和女儿的眼睛竟然重合在了一起。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快些见到女儿，她要轻轻抱住她，她要保护她。女儿，是那么稚嫩，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女儿，不可以得自闭症。
她还发现击鼓也能让她自己轻松、愉悦。她忽然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就是班里的鼓手。多少年了，这些她都忘记了。那个小男孩该和她当年一样大吧。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得了自闭症？这些个念头一直在脑海里游走，一时间她甚至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去诊所了。
晚上的时间她不由自主地打开度娘，搜索有关自闭症的文章。她甚至翻出乐谱，计划着明天再去时敲打的曲子。她也“随手”点开了有关抑郁症的文章，她终于敢去看这两个字了。
她的头脑许久没有这样清晰地想要了解什么了，她迫切地需要了解这些，她还不知道抑郁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挤出去的。
夜里，她又做梦了。黑洞的上空有一双眼晴在望着她，她知道自己必须早点醒来。
无戒365极限日更挑战营 第四十二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