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都挺着 | 第四章(7)爱我所爱

郑嘉丽亲眼见到一个母亲,在失去她的孩子后,是如何痛苦,如何绝望的。仿佛身陷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只有深深的绝望缠绕着她。把二宝下葬后,艾薇儿就失去了魂魄,整个人没有了精神。白天的时候,她坐着,如果不叫她,她能一直傻呆呆地坐着,不说话;如果让她吃饭,她会吃两口就停下,不提醒就忘记吃下一口。晚上,她倒睡不着了,躺在床上,不让关灯,一关灯就嚷嚷:“别关灯,二宝怕黑。”

这情形让陪在艾薇儿身边的郑嘉丽心痛。她想,艾薇儿过去多么乐观啊。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儿,她都能一一应对。郑嘉丽记得,当初生大宝的时候,一直盼望有个儿子的梁生,一气之下离开了医院,当艾薇儿知道后,开始有些失落,然而马上就想开了,还跟嘉丽解释:“本来这个男人就是偷来的,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东西早晚会物归原主的,何况是个大活人。不过,千金难买我愿意嘛!”嘉丽听着艾薇儿的话,顿觉十分心疼。

过满月的时候,梁生来了,艾薇儿没有一句埋怨,只有满眼的爱意。帮着艾薇儿准备食物的郑嘉丽看到,艾薇儿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的。那天梁生倒也坦然,不过,当艾薇儿把孩子抱给梁生的时候,郑嘉丽看到,梁生的眼睛里露出了喜悦。

自从有了大宝,艾薇儿就忙起来了,照顾店里的生意,照顾还小的女儿、还要把家收拾后。艾薇儿早就把保姆和女佣辞掉了,梁生对待女儿的态度,虽然早在艾薇儿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不过,她艾薇儿是不会去闹的。女人对待男人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她是绝对不会用。她只有等待,这等待或许有开花结果的机会,或许从此就人海两茫茫了。

她不清楚自身发生了什么变化,自从做了妈妈,她身上便有了无穷的力量,过去梁生不来就愁眉不展,梁生一来就欢欣鼓舞的感觉消失了,她变得自信、坚强。她清醒地知道,她不会去祈求一个男人的爱,因为卑贱到尘埃中的爱,不会给女人带来任何的好处,只有自卑和屈辱。那段日子,艾薇儿咬紧了牙关,努力地做着生意,更认真地养育着女儿。

而那段时间呢,郑嘉丽既要跑医院照顾陈忠,还要抽时间来看望艾薇儿。她奇怪艾薇儿身上的这些变化。

艾薇儿再次怀孕的时候,她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一直期盼能生个儿子来满足梁生的愿望,只因为,她想让梁生开心。

二宝出生后,梁生把她们从香港接了回来。这之后,只是偶尔过来一下。每次来了,艾薇儿都没有责备梁生,只有忙乱地为梁生准备吃食。后来郑嘉丽听艾薇儿讲:“梁生还想让她生,一直要生出个儿子才行。”

再后来二宝就住院了,接着二宝就夭折了。二宝是艾薇儿的心头肉,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啊,一旦这宝没了,那做妈妈的,那心该多疼啊!

埋葬了二宝,梁生告诉郑嘉丽,他有事必须得走,可是他又不放心艾薇儿,于是,他就拜托郑嘉丽留下来照顾艾薇儿。

对于梁生如此薄凉,郑嘉丽很窝火,她真想批评梁生几句,然而看艾薇儿的模样,就又忍住了。郑嘉丽想,如果艾薇儿是清醒的,她肯定不会责备梁生的。正如艾薇儿过去告诉给嘉丽的话:“有了爱,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了爱,什么都是错的。”郑嘉丽知道,在艾薇儿的眼里,梁生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大约10天后,梁生来了,疲惫的神色中好像也有一丝的喜悦。他见到艾薇儿,发现艾薇儿的病情减轻了不少,不过,人很瘦,精神也不太好。梁生感谢郑嘉丽的悉心照顾,他说:“以后,我自己来照顾艾薇儿,你就踏踏实实地去工作吧!”

郑嘉丽着实不放心,第二天一下班就跑到了艾薇儿的家里。这一来,她看到了令人感动的画面。

艾薇儿坐在阳台的一把椅子上,而梁生就站在艾薇儿的身后,只见梁生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一下一下地给艾薇儿梳着头发,艾薇儿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梁生的手里,如同黑色的绸缎软滑光亮。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满足和惬意的笑容。

夕阳就要下山,看那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两个人身上,温暖而安详。郑嘉丽突然觉察出自己的多余,没说什么,就悄悄地离开了艾薇儿的家。



大街上的行人依然不多。不多的行人都脚步匆忙,戴着口罩,目不斜视。郑嘉丽突然想到,如果让这些人都戴起礼帽,再罩把雨伞,那全城的人都成了别里科夫,都装在了套子里。

郑嘉丽也戴着口罩,因为这套子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安全感。况且这口罩买给她的人是宋玉。想到宋玉,她心里有了一丝的甜蜜,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儿见到宋玉。

宋玉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喜欢养花,花在他的精心栽培下,枝丫长得很好,花开得很艳。那天他就把自己养的玫瑰花剪下来送给了嘉丽,嘉丽嗅着花笑,宋玉看着嘉丽笑。

嘉丽想,这么喜欢养花的男人,定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格调,这格调引她靠近。

其实,嘉丽和宋玉早就认识,从第一次参加全区的教研会议开始,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最初只是互相探讨一个问题,然后就互相留了电话,接着就是电话和短信的交流。

有时候,恋爱,是因为想谈恋爱,这时遇到的人,往往是自己脑海中美化过的形象,是美丽的影子。只有当放下恋爱,没有了执念,内心纯净美好的时候,一个人披着霞光向你走来,你的心一颤,就在那心的一颤间,爱的种子便种下了。

宋玉之与郑嘉丽便是如此的美好。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会读一些让人心生感动的文字,每次这些文字就像血液一样浸进了身体,摄入到灵魂。

那天,宋玉读到了这样一段话:“病毒依然肆虐着, 每天都会听到某人因感染病毒死亡的信息。这让人心生忧虑,仿佛生命的筵席还没有开始,就被上帝早早地撤下了杯盘。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就在一呼一吸之间,仿佛蜘蛛吐出的银丝,只要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它就会飘然而落,如同一片走到生命终点的黄叶。

然而生命又是如此的美好。盛满琼浆的酒杯正散发出醉人的浓香,啜饮它,不要总是说来日方长,就今天吧,把生命的欢歌歌唱。明天,即便肆虐的病毒,把我感染,我也会洒脱地说,我品尝过了生命的琼浆。”

每每阅读的时候,宋玉时而紧皱眉头,时而满脸忧伤,时而亢奋和激动。郑嘉丽看着,满心的欢悦。这是一颗充满爱和善的灵魂啊,就像无尽的宝藏。

宋玉一直是郑嘉丽背后的那个男人,没有几个人知道宋玉的存在,郑嘉丽真的像藏宝一样地,雪藏着宋玉。

郑嘉丽知道宋玉心疼她,不想让她那么拼命地工作,又那么节俭地生活。可是,宋玉不会就此说什么,这就是他的涵养。这么有涵养的男人,真的让人着迷呢。

今天的约会,郑嘉丽是推掉的,因为她想着还要照顾艾薇儿。

现在,郑嘉丽要主动发起约会了。

当宋玉走进小饭店的时候,郑嘉丽的眼前一亮,她看到宋玉的手里还拿着一枝花。女人都喜欢花,郑嘉丽也不例外,她高兴地站起身,伸手接过了宋玉递过来的鲜花,郑嘉丽由衷地赞美着:“真美啊!”

宋玉微微一笑看着郑嘉丽说:“花美人更美呢!”这话说得郑嘉丽心花怒放。不过郑嘉丽知道她自己的长相,绝对不能算作美,便如实解释:“我可一点儿也不美啊!比我美的美人多了去了。”

宋玉还是那么微微一笑,慨然道:“春风十里也不如你!”“你的美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中!”

听宋玉这么夸自己,郑嘉丽开心地合不住嘴了,娇嗔道:“花言巧语!”

嘉丽心想,能这么用心哄自己开心的男人,他一定很爱自己了吧!。

爱情对于女人来说,是一场惊艳的表演,女人们都希望这表演只有开始,永远没有结束。爱情对于男人来说,是一场艰苦卓绝的马拉松,过程虽然不易,但胜利后的喜悦还是令人神往的。所以有爱情的女人,无论婚姻时间多长,她都会容光焕发。取得马拉松胜利后的男人,会充分保护着胜利的果实,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郑嘉丽觉得,生活对于她,正张开了美丽的笑脸,一场炫目惊艳的表演已经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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