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钱

今天是冬至,在北方这一天要吃饺子,否则要被冻耳朵。

说起吃饺子,婆家年三十晚上的那顿饺子最令人难忘。

在春晚开始之前,桌上的残菜都撤下之后,作为年夜饭的主角——饺子正式登场。

为讨个好彩头,我们这里有在饺子里包钱的习俗,名曰“吃钱”。一般是一分钱硬币,洗干净仔细消过毒后,包在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里。能吃到钱的人,来年就会交好运,心想事成。

所以吃饺子时气氛就格外热烈。每个人都像买彩票一样,下箸时觉得自己这一筷子里肯定有彩,结果咬开一看,空空如也。不甘心地再夹一个,迫不及待地咬下去,没有咯牙,再来一个。不知不觉中,七八个饺子就下肚了。至于饺馅儿是猪肉还是羊肉,味咸味淡,根本没品出来,注意力全集中在钱上了。

大人们一般吃上三五个就不敢再吃了,因为自己的熊孩子光顾闷头夹饺子找钱,基本上吃不了几个,很快他们面前的碗里就会堆满了开口饺子,这时候就得爹妈来收拾残局。

在孩子吃不着钱急得面红耳赤,他老爸的肚子也实在招架不住时,就会偷偷放一枚钱在饺子里,然后夹给孩子,冲他神秘地眨眨眼。不知所以的孩子张嘴一咬,咯的牙疼,哈哈,吃到钱啦,孩子欢呼雀跃,大人们也心照不宣地笑意盈盈,老的小的都无比欢乐。

侄子五岁时,年三十在奶奶家吃钱吃的不亦乐乎。初二回到姥姥家,喝稀饭时也先用勺子在碗里一通捞,没看到钱,顿时失望地大哭起来。姥姥没办法,趁他抹眼泪时在碗里丢了两枚硬币,这熊孩子才破涕为笑。

有的人家不管家里多少人口,都只包一枚钱,一人分一碗饺子,谁吃到算谁的,中奖的几率大大降低,当然乐趣也会减少几分。

女儿今年保送上了重点大学,过年时她一人独吃到五枚硬币,遭到众吃瓜群众的羡慕嫉妒恨。我吃到了唯一一枚五角硬币,却流年不利,度过了最糟糕的一年。

这“吃钱”其实就是个游戏,就像我们到庙里烧香祈福,是对未来寄托一种美好的愿望。烧了香,菩萨就收到了我们的诚意,会帮我们达成愿望。吃到钱,就如得到了一份承诺,感觉到一点希望,“我都吃到钱了,今年运气应该不会太坏”,心里一踏实,心情也就随之愉悦起来。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餐中,我们用这种游戏式狂欢来驱散所有的劳碌疲惫和心酸无奈,用中国人最重视的饮食习俗来播种新年的期许。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今年,我能吃到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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