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年过半百才发现,人生真经不起回望。

很多人喜欢东坡的“也无风雨也无晴”,老实说,年轻时我也喜欢。可是,回头一望,才知道自己真是瞎喜欢。这句词,是真经历过人生风雨的人的人生感慨,我一个没见识过风雨的人,非要说喜欢,是不是有点矫情?我的前半生,回望过去一览无余:出生、上学、毕业、工作、娶妻、生女,然后呢,又希望女儿沿着我的足迹再走一遍,真正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昨天看得见今天,今天看得见明天。李白说“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我呢,回头望去,不仅没有重峦叠嶂、江湖浩渺,而且光阴里没有故事,道路上没有足迹,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年轻时读朱自清的《匆匆》,朱自清好像也有过这种感受,不过他那时候还年轻,才24岁,留下的东西也已经不少,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朱自清提过的一个问题我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白白走一遭呢?我的一生,不仅以前乏善可陈,就是以后,恐怕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一天我死了,真的如陶潜所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女儿会为我洒几滴眼泪,然后呢,这个世界和我毫不相干。我来过或者没来过,实在没什么区别。这时候,也忍不住想问自己一声: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白白走一遭呢?是啊,为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自己也回答不了,这时候,也许真应该汗潸潸而泪涔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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