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敬酒挑衅

按照常规的流程，新郎新娘伴娘伴郎应该坐在主桌，可因为是自助餐，我和Coco就找了个离酒水区比较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自助餐的坐席又不似普通的圆桌酒席，是一张极大的长方形大理石台座，两旁排着规矩的座位，桌上空荡荡的，什么菜都没有，只有按照座次排列好的一个又一个硕大的白色盘子，边上搁着刀叉勺杯，衬着下面鲜红色喜庆得过度的餐巾，倒显得极度清疏冷漠。

既然是担任伴娘，吃饭自然次要，陪主角们敬酒行礼才是重要的任务，我们不敢怠慢，随便选了些容易填饱肚子的吃食就开动了，可囫囵之下肚子才刚刚有个半饱，就又看了场精彩绝伦地好戏。

只见Joyce一脸的醉相，粉红的脖颈，衬出雪白的肌肤，一手一支红酒，一手一只酒杯，袅袅婷婷地走来，只觉得一阵飘香醉人，再细看，一身素色带紫的吊带修身短裙，露出粉嫩地大半个膀子，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端得是如水蛇般妖袅地身段，处处刻意地风情流露，倒引得那些伴郎各个心猿意马。

“Kelly，他们要我来敬酒，那我先祝福你和Simon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一生一世，所以这杯酒你可不能不喝啊。”

Kelly冷着脸也还没说什么，Joyce已经一饮而尽，郏着微微的醉意，把玻璃杯底朝天翻了个儿，眼波冲众人一扫，明眸皓齿淡淡一笑，已是倾倒众生的一副贵妃样了。

西蒙也是久经沙场了，可也激动了起来，居然立刻抓起面前的杯子，下令旁边的伴郎倒酒，也极其痛快地干了一杯。

Kelly的脸色更加青厉了，连浓厚的脂粉都抵御不了冰冷如霜的萧疏杀气了，眼神好像是百步穿杨般凌厉，恨不能手起刀落杀之后快。可Joyce连半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举重若轻地笑了笑。

“新郎可真是痛快人，那为了Kelly的终身幸福，请千万要再喝一杯哪！”

Joyce又一口而尽，摇了摇空荡荡的酒杯，挑衅般笑嘻嘻地要上前去为新郎填酒，Kelly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如利剑，仿佛对方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的侵华日军，再上前一步就要刀剑相向了。

冷风萧瑟剑拔弩张间，Joyce忽然春风化雨般地笑了起来，仿佛是个安然不通世事的小女孩，娇憨异常地撇撇嘴撒着娇，“新郎哥哥今天要事在身，就不勉强了，那伴郎哥哥怎么都要喝下这杯酒了，所谓一杯见底，婚姻才到底嘛。”

边说着边斜着身子靠向Simon身旁倒酒的伴郎，娇滴滴地扶起他手中的酒瓶，为那伴郎满满地倒了一杯。那男人倒是好说话，满面桃花夹着笑爽快地干掉了一杯，却又意犹未尽地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美人儿。

Joyce咯咯地如银铃般笑了起来，轻轻抛了个媚眼儿，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新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俗话说酒满为敬，事不过三，这第三杯呢，就祝福新郎新娘日后的生活圆圆满满，早生贵子啊！”

又是先干为敬，转瞬之间酒杯就空了，人也好像不胜酒力般歪倒在伴郎身侧，那男人趁势一拉，美人儿便松松地伏在他的肩上，微侧着脸，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不胜酒力地疲惫神情，我见犹怜惺惺醉眼地娇媚。搅得那伴郎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几只眼睛，笑得如花枝乱颤，已经是心痒难耐。

那场景着实不堪入目，已经被婚礼气得心烦意乱头疼肺胀的Kelly恶声恶气地哼了一下，却慢慢收拢起杀气，刻意打叠起万般笑容，还伸手欲揽过Joyce的芊芊细腰，“来，Joyce，你不是过来敬酒的吗？大家姐妹一场，我怎么说都要给你面子啊，所以这第三杯酒……”我和Coco马上紧张起来，今晚上新娘可是不能喝酒，必须要伴娘上前替人喝酒，却瞥见Kelly一脸诡异的笑，我偷偷拉了一下急欲上前的Coco，要她等等再看。

只见Kelly一边客气地带着笑容左右相请，一边踩着小碎步踱了过去，可不知怎么的她忽然一个站立不稳，人未摔倒，可那圆圆满满的一杯红酒直接泼到Joyce的裙里，到处都是飞溅的鲜红色液体。直到那滴滴答答的玉液完全没入Joyce的身体，把裙子从胸口到斜襟到裙摆都染污了，显出紫红发青得混浊颜色，Kelly才故作吃惊地大呼小叫起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Joyce，我刚刚差点都摔着了，实在太不小心了！……”

新郎和各位伴郎已经是颜色大变，周围的人也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可令人惊异的是Joyce的脸色没有变，姿势没有变，连笑容都没有变，还是保持着暧昧至极的笑，只是那眼神却更加哀怨柔弱，亲弱弱得能让人掐出水来！真是人见人爱的尤物，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少了义无反顾上前救美的英雄？

我看到西蒙已经蠢蠢欲动，恨不能飞身上前为美人儿解围，可Kelly的手牢牢地圈住了他的臂膀，好像蔓藤一般缠得生了根用了全力，着实让人动弹不得。

身旁的那位伴郎眼明手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Joyce的肩上，还趁势伸出双掌安抚似的大力按了按Joyce的香肩。这哪里还逃脱得了四目相对时Joyce勾魂夺魄地含情眼，只那么一眼，就恨不能永远融化在温柔乡里。

Joyce也落落大方地顺势伸出一只雪白地手臂，搂住伴郎的肩膀，好像树熊一样地紧紧地吊着，懒懒散散示威似的斜睨着Kelly慢慢地说道，“Kelly，Simon其实是我不好意思啊，刚刚和朋友们打赌，一定要我过来敬酒三杯，还真是失礼啊。不过Kelly你这么不仔细，等下敬酒可怎么办啊？”

兵不血刃以退为进，Joyce立马把自己的责任都推托得一干二净，挑衅的人是她，委屈受罪的人还是她，于是过失都成了他人的了。

我还在一阵狐疑，什么时候Joyce也成了如此柔弱受气的小家碧玉？就看见最难消受美人恩的伴郎诚惶诚恐地扶着Joyce一步一摇地慢慢走了出去。Joyce临走的时候微微转头，朝着新娘露出个一切了然于胸的嗤笑，好像完全不出意料地看见西蒙极其厌恶似的愤然甩开了新娘的手臂，那笑容更加诡异莫测了。

我一阵恶寒，难道Joyce忘记了女人间的大忌吗？女人之间的友谊本来就脆弱，夹杂上男人更是如履薄冰，若是抢了闺蜜的男人那简直就是遭人唾弃十恶不赦，只万分庆幸的是Joyce的对象还不是今晚的新郎，可即便如此这两人怕是明明确确地反目了。不过这些鸡零狗碎的闲事也不该是我操心，若能把今天晚上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熬过去，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这个做伴娘还真喝了不少酒，新娘不能喝酒，Coco又名花有主，有正牌男友温柔护花，还千般嘱咐万般叮咛地一时一刻一个电话，就怕Coco不胜酒力，可在我眼里怎么都觉得体贴周到殷勤肉麻。

没有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酒来我喝，我就这么豪气冲天地把婚礼上大部分的红酒都承包了，真可惜只是红酒，不是红包——直喝得自己颠三倒四，云腾雾萦。

当伴郎们把我抗出去的时候，我还一手抓着裙摆，一手握紧酒杯，一口一句我没有醉，来，继续喝啊……

而Leslie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Angela，你喝多了……”他的声音低沉黯哑，似乎还在摇头。

“我没醉……还要喝了……再来嘛……”我毫无意识，头大如斗，声音发软发糯发腻发嗲。每个人醉后的反应都不同，有人直接睡觉，有人反复无常，有人解酒壮胆，而当时的我如黄口小儿，牙牙学语，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回家吧！你家在哪儿?”

“我没醉啊……再喝两杯嘛……”我像水蛇一样，突无声息地缠住他。

“那开房去，就旁边好不好？”

“不要了，我又没醉了……”我直接趴倒在他身上。

忽然觉得浑身发烫，好像有什么游走在我的背后，Leslie的脸狠狠地凑了过来， 一脸道貌岸然正人君子地说了句“听话，这是酒店大堂。”然后不容分说地抱起手舞足蹈的我，连拉带拽地拖到了车子的后排。

才关了车门，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嘴角含春，双手自然也不老实起来。

那天晚上我是伴娘，自然化了浓妆，穿着薰衣草色的吊带小礼服，还配着一条同色的纱织的披肩。Leslie一把扯过披肩，紧紧一摞死死地缠住我的双眼，我刚要挣扎说No，他的唇就欺压上来，热烈得怎么都透不出气来，吊带被他直接拨开，而另一只手在裙摆间不停摩挲，轻轻撕扯着白色的网袜，挑拨得人四肢无力浑身灼热，好像是火山口的飞蛾纵身一跃便是直坠地狱，他的呼吸沉重又松软，像腻人的海潮几乎要淹没众生。

我的理智早已一泻千里天崩地裂，可是不知为什么还是用力推开了他“不要，我，我……”

他春色荡漾一脸贼笑，“不要停，是吧？”

可惜话还未完，我已经情不自禁地呕吐起来……

原来人生就是过山车，前一秒钟你看人家的惊声尖叫，后一秒钟你会发现自己也在那该死的轨道上。

后来的事情就更加悲剧，几乎一个晚上我都在头痛呕吐中度过，在数次呕吐后甚至吐出了黄色的胆汁，直接被Leslie拉去医院挂水，整整一夜都呆在医院急诊室里。而第二天我怎么都想不起Leslie昨晚曾经做过了什么，只觉得他的面目异常模糊平常，可是仔细描述起来却又没有什么印象。难道这就是宿醉的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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