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黄傲在路边，捡到了他的前女友。
百灵坐在后座，浑身湿透，平时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湿答答地盖在肩膀上。她歪着头看向窗外，像座雕像一般，姿势许久都没有变。
黄傲看了后视镜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没事吧？”
百灵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黄傲叹了口气，把车缓缓地停到了便利店门口，开门下车的时候，百灵似乎被惊醒了，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买毛巾和热水。”
“我和你一起去。”百灵冲下车，拉住黄傲的胳膊，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那一起走吧。”黄傲撑起外套，遮住百灵，两个人小跑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灯光是暖暖的黄，百灵似乎松了一口气，抓住黄傲胳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黄傲给她买了一杯奶茶，进去挑选毛巾，往里走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什么，回头张望了一眼。便见百灵紧紧握着奶茶，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顺手捞了一个最大的浴巾，他付完款回到百灵身边，将浴巾抖开盖在她身上。“你还好吧。”
百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02
“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百灵开口，声音木木的。
“我一开始没想和他交往，因为他父亲曾经追求过我。”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便利店的窗户上，窗外不时有车开过，百灵的脸色时明时暗。
“他们父子长得很像，我总觉，被这么像的父子同时追求是件很奇怪的事，便一直没有同意。但是他很有诚意，人又特别的好，渐渐地我们便在一起了。”
黄傲静静地看着她，脸色有些复杂，听前女友讲述她的现男友，是种绝无仅有的体验。
百灵握着奶茶的手指有些苍白。“交往了半年多，我们就决定结婚了，于是我搬到了他的房子里。”
“今晚，他说要加班，我便想给他洗一下衣服。”百灵咬紧了嘴唇，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地砸在窗上，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我在他的柜子里，翻到了一个小箱子，一时好奇，便打了开来。”
便利店的门突然开了，一对小情侣笑闹着走了进来，年轻的嬉闹声一下子充盈了整个空间。百灵似乎被吓了一跳，大睁着眼睛无措地看着他们，慢慢地，她松弛了下来，眼睛似乎没有焦距地扫过了黄傲。
“箱子里，不知道堆着一团什么，我伸手进去拿，软软的，滑滑的……”
不知道情侣中的男孩说了什么，女孩高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在这笑声中，百灵的声音突然尖了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人皮！一张人皮！”
奶茶“啪”得掉到了地上，店员急忙过来收拾，奇怪地看着浑身抖个不停的百灵。小情侣被这边的声响吸引了过来，停住了笑，诧异地看了过来。
黄傲一把搂过了百灵，将浴巾拉高，盖住了她的头脸，把她整个人压在了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走，我们先回家。”
03
黄傲拿着电话，无人接听的忙音一次又一次地传来，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还是没有接电话。”
百灵缩在沙发的另一边，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傲一边继续拨着电话，一边继续在心里嘀咕，这个憨胖，究竟跑哪里去了？
在仿佛没有止境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声中，百灵幽幽道。“你说吴环他是变态杀人犯？还是根本就不是人？”她抱紧了自己。“我在暴雨中跑的时候，就在问自己，我爱的究竟是个什么。”
黄傲没有接话，面对这种话题，他也没办法问：你有没有看那张皮完不完整？有没有被割过的痕迹？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打电话，等着那个关键时刻消失的胖子，来替他们做个判断。
窗外的天空将亮未亮，第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黄傲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而也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黄傲急忙起身，“说不定是憨胖来了。”
门外站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大约刚刚二十出头，但是一双眼睛，却完全不像这个岁数的人，透着沧桑。
04
“让他走！”百灵的声音从黄傲身后传来，尖利，甚至带着哭音。
黄傲诧异地回望了一眼，旋即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他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来人的视线，同时手伸了一下。“这位先生，我们出去说吧。”
来人轻巧地移了一下步子，便躲过了黄傲的手，两步进入了客厅中，站在了百灵跟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百灵，表情温和。“下这么大的雨，你却没在家，我很担心。”
百灵撕心裂肺地叫着，把抱枕往吴环身上砸，而他只是像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孩，坚定而温柔。“乖，我们回家吧，不要在这里给黄傲添麻烦。”
黄傲都来不及去考虑，为什么吴环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想上前先把这两人分开。刚要有所动作，胳膊被人拉住了。
憨胖站在他身后，看着屋内歇斯底里的百灵，和满脸无可奈何的吴环。“你先别管。”
“不管不行。”黄傲使劲一边抽胳膊一边往前走。
被拖得踉跄了两步的憨胖哎哎的叫着。“他们真没事，你相信我。”
此时，沙发上的东西已经被扔了个干净，百灵蜷缩在沙发上，浑身都在抖。吴环静静地看着她，也只在看着她。
05
”我昨天被暴雨堵山上了，下山才看见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憨胖低低解释了一句。“来的路上我已经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了。”
憨胖松开了抓住黄傲的手，顺势拍了拍他。“先等她平静下来吧。”
百灵的抽泣声慢慢低了下来，脑袋仍旧抵在膝盖上，拒绝看屋里的任何一个人。
吴环后退了一步，回望了下一直警戒着、好像随时要冲过来的黄傲，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三个男人面对着沙发坐了下来。
憨胖饶有兴致地看着姿势悠闲的吴环。“你是已经进入蜕皮期了？”
吴环的眉毛挑了一下。“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认得我。”
百灵的抽泣声戛然而止，身子僵直着，头仍是深深地埋着。
便听憨胖道。“环，蛋生，生而有智，貌似人，岁至耄耋，始蜕皮，遂返童。”
吴环的手指轻快地在腿上弹着。“基本正确，我再给你补充一下。”
“我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然后像人一般长大，等老到一定的岁数，便开始蜕皮。每三年蜕一次皮，每蜕一次就能年轻个十几岁，直到成为婴儿，然后用皮包裹住自己，皮化为蛋壳，过一阵子又重新出生。”
百灵霍地抬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吴环嘴角噙笑，温柔而深情地看着百灵。“我亲爱的女孩，我确实不是人。”
06
百灵煞白了脸，蓦地站了起来，光着脚就往门外跑，黄傲急急地追了出去。
吴环看着百灵跑出了门，收起了脸上的笑。
“关于你们环最重要的特质，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没必要了，她那么的怕我，而且……”吴环轻轻笑了，面上带着追忆的神情。“我第一次看到百灵的时候，刚刚经过第一次蜕皮。她那么光辉耀眼，我喜欢她，想追求她，但是她觉得我太老，不同意，然后我就强行蜕了2次皮。”
憨胖瞪大了眼，震惊莫名地看着他。“可是强行蜕下的皮没法变成蛋壳，你岂不是要……”
“对啊，我也活不久了。”吴环笑着。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阳光那么的温暖，就好像第一次看见百灵那天。
尾声
晌午，黄傲回到家，看到憨胖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发呆。
“我刚刚送百灵去了机场。”黄傲解释。
憨胖嗤笑了一声。“她倒是跑得快。”
“面对妖，害怕是人之常情。”
“环是最善良的妖！”憨胖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每次出壳，都会摒弃上一世不好的记忆，只留下最真善美的一面……”
他又颓然地坐了回去。“我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在黄傲诧异地目光中，憨胖低声道。“对啊，已经没用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1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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