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五天前

这个男人每天跟着桃子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桃子只当没看到也不挑明。楼下大爷以为是两口子闹别扭，见着男人也是笑呵呵的。三十出头的姑娘应是嫁了人的，老大爷如是想着。

男人每次就跟到楼梯转角，看见桃子开门进去了，转身就走。

“有这么急着走吗？两口子有啥不能好好商量的。跟大爷说，大爷给你开导开导，咱也是过来人。”大爷笑呵呵的招呼着急匆匆转头走的男人。

在跟着桃子上到二楼转角时，男人接到了一个电话：女儿出事了。

所幸桃子住的地方离医院不大远，他既能每天跟着桃子又能方便照顾女儿。接到电话后，他一路跑向医院，虽然距离不长，但是炎炎夏日，足以汗湿一个人。

江城市的气温高达39度，像一个炙热的熔炉，把这个城市的人们包裹住，仿佛像《西游记》中老君的炼丹炉，可惜这里没有孙悟空，练不出火眼精金。

“喂，乡巴佬，看着点。撞到我女朋友了知道么。”西装革履的青年一脸戾气的看着男子，蛮横的抓住他的胳膊。

“这位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长眼，妨碍到您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男子握紧了手中破旧的手机，向一旁的女子低头，低声下气的道歉。

“道歉就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拿个五百八百的出来才有道歉的诚意啊。”

“我们农民工，没这么多钱，都寄给乡下老婆孩子过活了。”男子唯唯诺诺的回答，生怕惹到男子生气。

“切，没劲，宝贝走，我带你去新开的那家法式餐厅吃料理去。”青年搂住一旁寂静的女友走了。

这样的情况男子遇过很多次，这次算好的，青年身旁的女子没有火上浇油，不然他可能又会被踢上几脚解气。他读过书也知道些道理，但他的行为被工友视为懦弱不够男人。只是他觉得，如果非得硬拼惹的一身伤的话，自己还怎么照顾孩子，医药费又是一笔钱。

所以，他选择软弱。

他不再一路狂奔，他选择在烈日下慢行，他知道女儿有医生在，而自己不能再出事。迈出的步伐，很沉重。

总算是走到医院内了，感受着中央空调的吹拂，可惜这种温柔不属于他，他不属于这个城市，他的身份是一个闯入城市的外来者。

“李哥！”一个俏丽的女孩走近边挥手招呼他：“医生看了后说丽丽没事，不过得多注意一下。”

“哎，谢谢冬依妹子，多亏你了。”

“没事，你上去看丽丽吧，我帮你们俩一起打饭好了。”

“哎，谢谢冬依妹子。”

病房内

三张病床靠帘子互相遮挡，不过今日看起来略显空了点，原来是24床的女子出院了。真好，可是他的丽丽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刚刚那位女孩的母亲也住这间病房，住中间那床，自己的女儿则在靠窗。小孩子觉得靠窗真好，每天醒来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

女孩的母亲看到男子伫立在门口看着病房没进来，便向他招手，顺势走了进去，坐在女儿床边，心中百感交集。刚在走廊上，护士通知他该去缴费了，他看了账单，数字后面的零他不敢去看，他没赚过这么多钱，却要一次花掉这么多钱。攥着账单的手，又颤了颤。

他做了一个决定：要去桃子家，她一定有存款，至少能先救急。趁女孩母亲专注的看电视，他竟不自觉的揣着水果刀放在口袋中，对着女孩母亲说道：“等下冬依妹子来能不能拜托她叫醒丽丽起来吃饭，我，工头那边叫我去接个私活，钱还挺多，我得赶紧去，阿姨拜托你们了。”

男子走在路上觉得心里头舒服了点，他相信桃子一定会帮忙的，想到这脚步轻快了许多。为什么带着把水果刀，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又遇见楼下的大爷，心情颇好的向他点头，“两口子就是要多体谅对方！”老大爷觉得男子这回是来跟桃子道歉了。也冲他呵呵一笑。

站在门口，男子整了整领口，拍了下身上的灰，尽管还是很脏。手按了下边上的门铃，心中有些紧张和激动。

门开了，仔细看桃子的模样和五六年前一点没变，更多了点女人味。

“我能进去坐坐吗？”桃子上下打量着他，满是嫌弃，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桃子反手关上了门，移步到沙发，吃着男人从没见过的水果问道：“来干嘛？”语气尽是不善。

男子搓了搓手，似是有点难为情：“额，这个，丽丽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我凑不到这么多钱。”边说着，便从口袋掏出揉成一团的药费账单，摸着边角一点一点展平，递给面前的女人。

“丽丽生病缺钱你找我干嘛？”桃子很是不解，狐疑的看着男子

“你是丽丽的妈妈啊！你从小把她丢给我也就算了，现在孩子病了你也不愿意帮帮忙吗？算是我这做丈夫的求你了。”哀求，并没有软化桃子的冷漠。

“醒醒吧，我们连证都没领，根本不是夫妻！”

桃子尖锐的话语响在耳畔。是了，我们没结婚，桃子不是我的老婆，丽丽不是我的孩子，当初桃子因为被小混混玩弄了还怀了孕才想到还有我这个定了亲的对象，但是我对丽丽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疼啊！

思及此，男子想起来放在兜里的水果刀，掏出来准备吓唬一下桃子，也许这样她就怕了，就会拿钱出来救丽丽。

他快速的掏出刀子，刀尖对着桃子，脸作凶恶相。

“嗤，你可拉倒吧，你多少胆我还是知道的，还想拿刀捅我？省省吧。”桃子一脸讥笑。

他觉得，他忍得够久了，委屈他受够了，在乡下接手这个孩子，在这个城市被其他人打压，在这里被桃子讥讽。

“够了，够了。”似是自言自语：“那你就去死吧！”将面前的桃子推倒，手脚并用的压制住了桃子，却经不住桃子的翻腾，脸上显出不耐的神色，刀尖垂直落在胸口，扎进心脏，“噗呲”一声。

他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在桃子身上其他部位捅了几刀，可在那致命的第一刀之后，桃子早已不在挣扎。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男子将刀子扔在一旁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原本被自己压制住的桃子的身体，他跑到浴室打开手龙头使劲搓洗手上的血迹，反反复复，仿佛要搓掉一层皮才甘心。

洗了大概有十分钟，他总算从原本的慌张到慢慢的镇定下来，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你做的没错，她该死，对。对。”

走出浴室，男子高兴的俯视着桃子，殊不料桃子猛然睁开双眼，眼珠似是要不甘心的迸出，就这么睁着了，无神的，了无声息的。

一瞬慌了神：“我我我会给你多烧点纸让你在地下好好过的，求你放过我吧，放过丽丽，我还要养活丽丽啊！”男子决定拿走桃子家的钥匙，晚上再来收拾桃子的财物。

不想起身太猛，一个趔趄踩到了桃子的手掌。嗯，修长白皙的手，这些年没受什么苦啊，反观自己，不禁苦笑。

下楼时却发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救护车，周围一片叽叽喳喳，似乎是经常在楼下坐着的老大爷突然中风给送医院了，估计凶多吉少。

不思有他，男子想着赶紧回医院看看自己的女儿还好吗，又是一路赶。却看到病房内一片欢声笑语，原来是在看小品。

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飘进了病房，陈冬依看见了来人是丽丽的父亲后错愕了。

“爸爸！”女儿的呼唤让李军感到浑身充满力量。

“李哥你能出来下么，我有事跟你商量。”陈冬依不等李军答应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来病房。

“丽丽等等噢，爸爸跟姐姐商量点事，跟婆婆看电视，乖乖的。”李军抚慰着女儿随后也跟着出去。

楼梯转角，在冷气充足的医院大楼唯有这里没有被覆盖。和外头一样的闷热。

“李哥你为什么杀人。”陈冬依平静的说出李军刚刚所经历过的事实。

“冬依妹子你说什么呢，我还要养丽丽呢我怎么会去杀人呢。别开玩笑了，你李哥我可没这个胆子。”李军讪笑着为自己开脱。

“是丽丽的妈妈？我看你跟踪那个女人很多次，而她明明知道你在跟踪她却没有反应。很明显她知道是你，而她却不逃也不停下来理你，这就很奇怪了。而且之前你说过丽丽有个妈妈，二十来岁跟的你生下丽丽后人就走了。按年龄推算应该差不多。”陈冬依倚在墙上陈述着：“现场你肯定没有处理干净，夜深了带我过去一趟，我帮你把现场处理干净了。”

“你——为什么帮我？”

“帮你等于帮我自己，不亏。”

······

是夜，和白天不同，有些冷寂，特别是在月亮躲藏在云层后更甚。

夜深了，每一栋楼每一户人家都睡沉了，老楼房在忽明忽暗的路灯照亮下看起来有些可怖。

李军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和一大袋平日里打扫屋子的清洁用品。很是费力，却又不得不小心，在这夜里，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被放大。

在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后，他先把行李箱放在地上，缓缓的合上了屋门，转头便可看到桃子的尸体躺在不远处，他连忙把行李箱打开，将陈冬依扶起来透气。

“虽然速度是慢了点，但是李哥你的力度用的倒是挺好的我在里头都不觉得颠，我先帮你清理吧。”

从头到脚，头发带着发套，身上穿着包裹全身的雨衣，脚上套着鞋套。两人迅速的换上服装，将冷气调到最低。开始清理李军今天站立留下脚印的踪迹，厕所的水龙头，统统用漂白水擦拭了一遍。冷气的骤降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低温能让尸体延长腐烂时间。开始整理尸体，幸好刀子没有继续存在尸体内，不然拔出来又要溅血。刀刃和刀柄用漂白水喷洒擦拭后，被放在了备用袋子中。

“她的眼睛就这么睁着合适么？”李军问

“不然你可以用手让她眼睛合上。”

关灯离开，将进门时的手把痕迹也细细的擦拭一遍。

陈冬依再次钻进行李箱中，让李军将自己带下楼。

“就那个十字路口，我们在那把东西烧了。”陈冬依指挥着李军。

只见陈冬依拿出了塑胶手套，一些整捆的纸钱，以及刚刚穿在身上的装备。

火苗慢慢燃起，燃烧塑料的臭味和纸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甚是刺鼻，所幸是夜里，不然就有大爷大妈出来投诉了。陈冬依拉着李军假模假样的冲着这火弯腰鞠躬，神态诚恳极了。毕竟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万一有人路过呢。

“丽丽妈妈那拿了多少钱。”“现金至少有两三万，卡我不敢动。”

“为了两三万你背上了一条命，你觉得丽丽还有活的希望吗。”“没有。”

“想救丽丽吗。”“为了丽丽，豁出我这条命都行，不能再这么折腾孩子了，她太苦了。”

“拿去，照上面做。明天回医院再拿给我。”陈冬依从口袋拿出一只录音笔及两张印满字的纸。

李军累极了，今天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杀死桃子，再和陈冬依一起处理现场，把凶器折断扔到老居民区的深井内。其实没有想过这么多，他只是想找桃子要点钱支撑一下，因为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如果没人帮自己的话，可能就垮了，丽丽或许也没救了。

虽然常常被人唾骂乡巴佬农民工，但是李军的文化程度却还算不差，他认得报纸上大部分的汉字，除少数生僻字外。所以陈冬依交给他那张纸的时候丝毫不担心他会和其他人一样看不懂。

回到家中，他小心的展开那张铺满文字的纸，一字一句的轻读出来：我承认馨家园小区302住户桃子是我杀的，在我们起争执的时候我失手了，凶器被我丢在了小区后边的深井里······

李军做完了陈冬依交代他的事情，一头栽在床上，不起。疲惫和倦怠席卷全身，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他不知道陈冬依到底是谁，只是觉得自己第一次觉得她如此的可怕，太冷静了，像极了电视中的老手。

只是，她能够救丽丽就足够了，不信她又能信谁呢，自己还能抗下多少？呵······

只睡了两个小时，生物钟准时的唤醒大脑，可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好累啊，可是女儿还在医院等着自己。

刚踏入病房门，便直直对上陈冬依锐利的双眼，她走了出来，所幸病房内老人和孩子都还在沉睡，很酣。

“给你，我都按照上面的做好了，剩下的那个人，我等你的指示。”李军将昨夜的录音笔还给陈冬依，那两张纸，都按照内容烧掉了。

“再过两个小时，那个女人会在五楼做检查，你只需要把她带到死角，套上袋子放在垃圾车内推走。带到那栋楼的天台。做完打这个电话，要说什么你知道的吧。”陈冬依将另一张纸条递给李军，转头下楼打饭。

九点了，李军盯着了五楼的时钟，神色有些焦灼，他开始有些莫名的兴奋，做坏事都是这样感觉吗？他觉得有些好笑。

好了，那个女人走出来了，在李军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使那个女人走向楼梯口时，她倒是很自觉的走到了楼梯间，原来接电话去了。

“婷娅你等下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带？”女人向电话那头询问道。

又细细听了那头的回答，“行的，那你还有——呜！呜！”李军不等电话讲完，便迅速用陈冬依给的不知名液体浸湿帕子，捂住女人的口鼻。待到不再挣扎，李军才松了帕子，女人的手机也顺势从手中滑落。

“喂？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原来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女儿。

李军一把拽住昏过去的女人，将手机捡起来把电话挂掉。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路从五楼楼梯间扶到底楼。

原来底楼已经放了一辆垃圾车和一件环卫工的服装口罩帽子及整装下女人的垃圾袋。李军利落的整理好着装，将女人小心的抱进垃圾车，推出医院外。其实他不乔装也可以，一副邋遢民工的模样，谁也不会去接近他。

兜兜转转算是找到了陈冬依所说的那栋楼，拿着钥匙进去了顶层的房屋，先将女人手脚绑住。再寻找屋子通向天台的窗口角落有个楼梯，将挡板推开，爬了上去。确实就是天台，视野宽阔。

李军拿出女人的手机，回拨着刚刚的电话，通了！

“你妈在我手上，现在准备一百万，不连号现金！不准报警，跟你说我只要钱！钱给了你妈就会安全回去。”李军语气凶狠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屋子内早已备好了饮用水和吃食，李军将女人叫醒，喂了她一点面包和饮用水。

“你不用怕，我只是要钱救我女儿，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乖乖的，我拿了钱就放你，真的！”李军非常诚恳的告诉女人，尽管她还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但还是点头表示会听话。

夜静了，李军又用女人的手机拨了电话过去：“钱准备好了没有，明天中午十二点拿着钱去江城公园，记住了，我要你送钱过来，不准有其他人跟着。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夏日的燥热，让李军一夜未眠，而女人则因为过度的紧张，疲惫的睡着了。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到富江公园的左边第一张长椅，把椅子下的箱子拿出来，去厕所把钱装在箱子内。”李军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指示对方。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自己手机上传来简讯：让她带钱箱上天台。

李军在女人手机上发了所在的地址给对方，指示十五分钟内到达，否则杀了女人。

他将天窗挡板打开，让女人爬上天台。李军抓着女人到了天台边缘，等着对方的到来，果真王婷娅在十五分钟内到达，不过却也狼狈不堪。

“钱——钱我，我带来了”一边喘着气一边将箱子打开给李军验证里头的现金。

“你他妈骗我！我说了我只要钱就放人！”李军看到了箱子内装的不是百元大钞，而是几块砖头，他立刻将口袋中的弹簧刀掏出，手不住的颤抖，刀刃也不经意间在女人脖子上擦出了几条血痕，渗出了一丝血迹。

“我真的带了钱的啊！你，你再给我点时间，我立马叫人过来给你送行不行啊，求求你了。”女孩说话颤抖，言语尽是哀求。

却不想此时楼下警笛唤耳，“你们居然报警了？我说过了我只要钱啊！我只要钱给丽丽治病就行了！”李军手中握着的刀，刀刃还紧紧贴着女人的脖子。回头往下看到警察已经进入了这栋楼，准备上来了。

“为了救丽丽，你愿意去死吗。”“我愿意。”

心中一横，刀子划过了女人的脖子，血液喷溅而出。

“不——”

李军将女人扔在脚边，随即纵身跃下。他想，也许到了地狱就能给桃子和这女人赎罪了，也许陈冬依真的能帮自己救丽丽，也许······

“队长，有人报警，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发觉楼上渗水，且有浓重血腥味。”

“带上弟兄们走！”

现插播一条新闻：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

“队长，新闻里头说的咋回事啊。”

“还能咋回事，死人了呗。”

“对了，今儿你们出警的时候，有人送了个u盘过来，一起来听听吧。”

音响慢慢传出沙哑的男声：我叫李军，我承认馨家园小区302住户桃子是我杀的，在我们起争执的时候我失手了，凶器被我丢在了小区后边的深井里······

“李军？下午富江小区绑架杀害人质并跳楼的那个吗。”

“队长这案子怎么结？”

沉默了一下：“他不是都招了么，该怎么做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