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的精神胜利法有错么?

阿Q


 “我总算是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

  哦,这是阿Q!于是便恍然大悟,又莫名突兀出现了对国民劣根性的嘲讽。莫要问阿Q是谁,连为他作传的鲁迅先生都不清楚其人何名何姓何籍,问我作甚!然而阿Q这么一个无名无姓之人,为何被人铭记这么久(鲁迅先生不是声称这是一篇速朽的文章么)?一个原因便尽为人所知——国民劣根性。这个词仿佛有什么罪一般,甚至连提到这个词也有些不舒服,那么今天就不在赘言,先来谈一谈阿Q被记住(更多的是指责)的另一个原因——阿Q精神胜利法。此等精神胜利法总归是以阿Q命名,也名垂了青史,但也因此被认为是阿Q最应该被谴责之处。然而,为什么呢?

  精神胜利法似乎是一个中性甚至正派的词汇,可是在前面加上阿Q这么名字就突然变得反派了。(我总觉得阿Q这个名字也是有毒的,使得连正传这样一个端庄的词语都变得有些戏谑)。至于为什么说精神胜利法是一个正派的词汇,原因倒是很多,一个就是广为流传的唯心主义——“意识决定物质,精神决定世界”,倘若精神胜利法毫无疑问的被否定了,唯心主义又何必被争论了那么久,到现在依旧还有些理想的知识分子在象牙塔里拯救世界呢!另一个原因就源于人们好面子的普遍心理了。自己有了什么祸事,为了免得别人看不起自己,就故作姿态,瞧,多优雅,多高尚。此举多不胜数,甚至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连别人的嘲讽也不过当作自鸣得意“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理由。举一位仁兄的例子,貌似读了很多书,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才子,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几个少见的故事,几句冷僻的名言,请教他问题三言两语即可,再问就“顾左右而言他”,问得多了就觉得你质疑他的才学,异常恼怒,从此不再来往。有人疑惑,这位仁兄不会是你编的吧?非也。这不知名的仁兄,就是在下。现在回顾自己曾经的行为,比之所描述的甚至还要恶劣几分。如今想来,既然自己就有如此精神上自我胜利的问题,也觉得没什么大错,不过些许惹人厌烦罢了。既然觉得精神胜利法也没什么大错,倒也不惧拿到此处供诸君点评一番了。

  那么阿Q的精神胜利法有怎么显得反派了?我们来看其他的几个片段:

  有和别人口角的时候,间或瞪着眼睛道:“我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觉得他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你算是什么东西”呢!?

  他擎起右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脸上连打了两个巴掌,热剌剌的有些痛;打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另一个自己,不久也仿佛是自己打了别个一般,——虽然还有些热剌剌,——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

  初读确实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自轻自贱了,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都厉害,但事实却只是想像。在现实生活中受到了欺负和侮辱,而不敢去反抗,只是默默承受,在想象中宽慰自己,甚至去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来寻求安慰。“心满意足的得胜的”样子,看上去滑稽而且惹人厌烦。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这样的行为自己也是做过,便顿时觉得有些惊慌失措,不敢再想象了。欺软的举动印象里好像没有,但怕硬却是不少。不敢面对现实,在想象中自我安慰,也倒是可以略带羞愧的说得出口。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有阿Q的影子。然而有这样的影子都让人觉得气愤,仿佛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可是想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你还要去凑上另一边脸,这样的轻贱自己倒是没有,于是便觉得有些快慰,自己终究不是阿Q。

  抛开阿Q不说,如果我说有些自我轻贱的行为许多人都做过,也许很多人会似是而非的觉得好像如此。可一旦扯上了阿Q——我肯定没做过。似乎有这样一个事实:当整个社会批判一种行为的时候,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行为,又或者稍微诚实一点——我之前不懂事做过一些,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阿Q的精神激励法亦如是。

  阿Q所体现的封建思想和所谓的国民劣根性,我们常常将之归罪与社会和时代,于是便很是宽容的理解了——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社会的错——法不责众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被承认的。然而阿Q的精神激励法,却一直成为了阿Q的罪证和墓志铭。或许可以责怪鲁迅先生将阿Q的精神激励法写的太过于形象和夸张,甚至连我们自己也忘记了自己也有过这样类似的精神激励法。到头来就算突然发现自己也有些阿Q的影子,想要改口却也是不可能,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阿Q的精神一遍又一遍的判决死刑,仿佛阿Q不是人似的。或者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


    其实读到阿Q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一种怜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也便如此而已。看到他的愚蠢和麻木,思想就转而悲哀,社会封建与落后也便如此而已。看到他的精神激励法,思想就觉得莫名其妙,或许是对此等荒谬之事的嘲讽,或许是对自己竟然有阿Q影子的恼怒。之后阿Q的精神胜利法指责也指责了,批判也批判了。唯一值得记住的就是阿Q这个人是有毒的。或许自己也有些精神激励法的影子,但是绝不承认这和阿Q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自我安慰罢了。

  到最后便有些明白了。我们指责阿Q的精神激励法,因为这是阿Q的,是一个有着封建思想的落后的小人物的,是一个披着国民劣根性的外衣的人的。我们现在也会自我激励自我安慰,觉得也没什么问题,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浅层次的精神胜利法呢?又有人解释,凡是过犹不及,在于一个度。其实也的确如此,阿Q的精神激励确实太过了。可是就这种精神激励有什么错,有时候大家都这样自我欺骗啊。错的只有一点,这是阿Q的精神激励。

  如今明白,精神胜利法没什么错,错的只是阿Q。得出这个结论,有些志得意满,仿佛发现了什么真理,急匆匆的写下这篇文章向诸君炫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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