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

乌篷船

一点多出门,满山的雾气还没有消褪掉,但还是把鞋对折着压紧放进书包,出门了。走之前,我坐在石头凳子上用力地踏了几下套靴的底,脚底触到厚厚的棉鞋垫,有些厚实,也感觉有些热。于是我起身转几圈,把书包带往下扯了些,表示我的肩可以承受这么大的力。

夏天垫这么厚的鞋垫,让人觉得安心,也觉得有点奇怪。

“不要贪玩啊!伞不要搭在肩胛上,要往上举起来。”

出门前,妈总是千叮咛万嘱咐。

她从厨房跑过来,把我的短裤往上提了好大一圈,肚子全给遮住了;又把我的短袖衣使劲往下拉,再让我转身,拍了拍屁股,就差踢我屁股让我赶紧去上课了,意思是别在这废话,赶紧滚蛋。

“好了,去学校吧,要是还像上午弄得一身泥,晚上回来你就准备和牛一起睡吧,把你关牛棚里面。”

摔到田里面又不是我的错,是那泥太滑了好吧。我整个人直接趴进去了,头发啊脸啊,和泥巴来了个间接性亲吻。

我妈朝我挥手,但我回头招一次手就没看了。

飞奔出门。

大路上的黄泥地,到处是形状各异的水坑,大的小的,伴随雨点滴落下来,落得水坑好像都快要溢出来了。我大步跑着,下坡路像带着阻力,它全力阻击我的膝盖与我作对,但我不搭理它,我越跑越快,跳起来的时候简直好像可以飞起来。

马上就快跑到前面了,我的小腿上全是水珠。

踩着烂泥地,让黄泥巴搅着靴子,突然有种犯罪感。

雨哗哗地洒,我拿伞转着圈,身边都是雨粒子。才刚跑一小会,身上全湿了,衣服上全沾着水渍,一圈一圈,像墨水那样展开着。

肚子隔着衣服感受到了这水渍,可真凉快啊,但是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我蹲着歇了一会。

村上的小学离这还有好几里路。据说,要建这所小学是村干部们提议的,他们谈到这里,说为了不让村里的小孩那么累,还是建一所学校吧,虽然只有一到四年级,而且只有一个老师,但总比爬几十里山路,去镇上读书要好得多了。你们说呢?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啊,是吧?

我听见这话,还在床上蹦着学奥特曼,那李老师和村干部和家里人商量完,便过来套我的话:

“要不要去读书?”

“读书是什么?好玩吗?”

“好玩,天底下最好玩的就是读书了。”

“好!那明天就去读书。”

那时我才四岁。

终于跑到大草坪了,大草坪被雨覆了一层,四周一片全是水灵灵的。对面是一户大院子,屋子都连在一起。照常理来说,他们比我离学校近,应该去学校快一些,但他们家里人都叮嘱说要结伴走,所以就算吃完饭,他们也会在家坐一会,等所有人在院子集合。

往左拐,前方是一大块近似垂直角度的梯田,下大雨的时候,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水流会顺着河道往下坠,轰轰的声音伴着大雾,让人听不清也看不清。

我的手捏着坏掉的伞柄,有点疼,于是甩了甩手,换个手来打。

红色的伞在黑白的世界中显得有些异类,可迷蒙的大雾也会把这些颜色给稀释掉。

“喂!”我朝院子大喊一声。“你们人在哪?走了吗?”

“马上就来了!你先等一会。”有个女孩子声音回我。应该是刘姿,我想。

没想到他们今天这么晚,我顿时有些无聊。我左手打着伞,右手去扫那些野花野草,雨粒子滴在手臂上,有些冰凉,可也很痒。我抬起手看这些水珠从我的手臂流向手掌,然后变没了;有的就掉在草地上、伞上、还有靴子上。过了好一阵,我又开始扯绿麻叶,像发泄着无聊的脾气。

扯一下,那些小蜻蜓就换一个地方,再扯,它们全飞走了。

不扯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过来。

“诺,这是给你的。”我顺手接了刘一鸣的一个薄薄的作业本。

“好,这个给你。”我还了一个比他厚的给他。

大家没觉得什么奇怪。下课的时候,大家翻了刘一鸣的作业本,发现里面没有竖着的那条杠,而是全部都是横线,这种作业本拿来写字比有竖杠的作业本要好写些,所以也就更值钱,一个可以顶两个,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

“怎么弄了这么一会?”我问他们。

“我们都在等他一个人——他说他拿本子的时候,他爸不相信他都写完了,于是我们帮他替他爸爸说了好多次,说写完了……”

“起码有十分钟了,你们看,现在都快一点半了。”我特意摆了摆我左手,说这表是我爸替我买来的,我爸今天回家了。

大家不计较地开始走起来,毛毛雨好像停了,往山脚下看,隐约看得到吴星她家,看得到她家前坪拴着的一条狼狗。

“我爸说,男左女右!男生戴表要戴在左手边。”

发小听我扯淡,突然抓起我的手问我:

“你怎么带了一个粉红色的表?这是女生的表吧?不如送给我算了。”

“瞎说!我爸从广东打工回家买回来送我的,十足男生的表,还花了一百块呢!”我把手抬得很高,举起来在空中转了转我的手腕。表带系得很紧,甩不掉。

这表质量还不错吧,暗示你们可别嫉妒。

七嘴八舌唠叨几句就不讲话了,大家步伐加快赶去学校。我们的脚都很小,但穿着的靴子却很大,于是我们用力走着,踏起滑稽的大人步伐,排着队踏过这片野草地——踩野草地比踩泥沙路要舒服多了,当牛开始像品尝十足的美味那样吃草,它咀嚼的声音像极了现在用力踩的感觉——淌过这一块地,便走到了平时晒谷子的地方,只是因为今天是阴雨天,没什么谷子可晒。

扇稻谷的风车孤零零被人遗忘在这里,没有风,一根狗尾巴草斜斜地插在漏斗上。

不时钻出来一只母鸡咯咯叫唤,它脑袋被叶子上掉下来的雨粒打湿,又吓得钻回草地去了。——晒谷地上的牛粪好像也被雨水淋得所剩无几。

太安静了,这时家里人都在家干嘛呢?往常大路边上不时还能见得到急速飞驰的面包车,可现在路上渺无音信,一辆也没有。

一点动静也没有,最静的时候是大家都在走着,不说话,可心里又想叽叽喳喳些什么,但就是突然不说话了。

远方的雾气和天空连成一片,天地万物都是白的。我们走到别人家的菜园,发现一只鸽子钻出云层,在竹林上空盘旋着,咕咕咕叫着,一会又给钻回去了。我想,这可真是很静,河水刷刷流着,我们就甩着小书包这么走着。

小时候和家里人一起去镇上赶集,那赶集的人堵在路边上,弄得车都没办法好好过。我拿着爸妈给的一百块钱,像一个阔气的大老板,这边转转,那边瞧瞧,但我什么都不买,就光瞧。看看这里的塑料玩具,啊,很好,按着腰上的黑按钮还可以出声,两个手往前一拉就可以战斗,很好;还看看那边锅碗瓢盆,这我可没多大兴趣;最后再转一转卖盗版碟的那地方,嗯,也好看,歌星,电影明星,奇志大兵相声,蟒蛇片,但就是没什么动画片。

其实是没胆子用,他们交代说要起码给八十块钱回去,要是没留着那么多钱,回来就等着挨揍吧你。

上学叫我爸买两盒猫和老鼠,他去店里给我买的是黑猫警长。

从镇上回家,坐在摩托车油箱上,能看清楚开车怎么换挡,前面转换器从五变到三,再从三变到一。我两手抓着反光镜的不锈钢杆子,脑袋往下看,怎么说,坐在前面好像有一种特权:你可以坐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瞧着天地和树林子;往后坐就什么都瞧不见了,爸妈还得让你死死抱着他。他们身影太高大了,把你视线全给挡住,脑袋埋在他们背上,一片漆黑。

好像是你要长大了,不准再这么瞎胡来。

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镇子上的五颜六色,这时也熄灭了,只剩暗淡的路灯。很早就有人开始在路口吆喝,卖得是馒头包子;另外有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坐地上,不吆喝也不做声,只把菜啊鸡啊鸭啊铁笼子啊,摆在路边,你要是走过去看她,她才会抬头看你。

扫马路的阿姨好像已经扫完开始回家了。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镇子上起得最早的那个人,最早的人应该是那个女疯子。听说,她喜欢后半夜在街口四处游荡,翻垃圾箱找东西吃;她住在桥墩下,口中念念有词,却没一个人搭理她。她就这么像鸭子一样走着,衣服系在腰间,两个变形的乳房沾着灰尘,已经干瘪下垂了。

像干瘪的老冬瓜。

我第一次看到乳房,原来是这样。

我也开始像她一样到处在街上游荡,在路上精心计算今天擦床铺擦楼梯洗碗可以换多少钱,积攒着,再拿着这点钱去玩具店里换一个塑料溜溜球。

哪天啊,记不清了,在河边我好像看到那个女疯子了。她坐在桥墩下,所有的财产只剩一张棉布。她垫着棉布坐着,开始像牛一样在身上用力拍着虱子。我看着她,泥黄的河水起伏着,我的溜溜球突然一下碎掉了,橘色的塑料碎片,黑白零件,都碎了一地。

可真是个烂东西,我想,下次再也不买这种玩意了。

最后回家那天,是在一家文具店里。大伯买了一个比平时大多了的作业本给我,说我要当个好孩子,认真读书学习,我答应着,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吵闹的青年人群,摩托车的轰轰隆隆,突然就感觉自己和这一切无缘。

还是回家吧。

虽然说,住在洞庭湖边,靠着汨罗,但印象中一次划龙舟也没有看过,只是每年端午节电视上常放着各种各样的习俗:吃吃粽子,划划龙船,烧烧艾草。那些算是真正的船吗?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船在江上,每个人青筋暴起用力地划船,总憋不住想笑。

去看过一次捕鱼。当然不是像家里这样啦,把池塘水都放干了再去捕,而是各种各样的船连起来撒网捕。有要撑杆才能走的小船;有像在船上建了一栋楼房的,一开起来就像叭叭叭的拖拉机那样的商用船。——它冒着浓烟,在湖上江上横行霸道,无论掉头还是往前冲,比撑杆的船要有力多了,简直是湖里所有鱼的天敌。

妈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原来大家都来了,无论村上的还是镇子上的,都听闻有鱼可买。

那时候只有杆秤,没有什么电子秤。我看着秤砣觉得很滑稽。

卖鱼的准备了好多菜板,现买现剥。剥好了,用草捆着鱼鳃离开,有的嫌腥味重,就用塑料袋装着走。

地上都是鱼血,鱼腥味和草味湖水味混合在一起了,刺鼻难忍。我看着在桶子里还有没人买的鱼,一个劲地吐着泡泡,好像是快晕过去了。

我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些船,失了神。我想,这些小船能称得起大象的重量吗?怕不是做梦。我有些无聊了,坐在地上,看着那艘商用船直冲冲地调头,十分霸道——它浓烟滚滚,和对岸的蓝天白云极不搭调。

瞬间好像走进了一户人家,我可以住在船里面吗?和他们一起生活。前几天看大头儿子,他爸爸替他做了一个纸盒子安放的家,我也想学着做,然后住在里面。

那浓烟半天也不见褪散,爸妈也半天不见人影。

大家也学我一样,开始跑起来。还没有这样用尽全力跑过呢。

过了这片菜园子就是大路了,大路是水泥地的路,因此不用担心会脏了鞋。学校要过了这段大路,再走一条小路就差不多到了。不过也可以大路走到底,不过要绕很大一个圈才行。

马上就到吴星她家了,走小路的必经之地。

水泥地边上没什么树,修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吧,连野花野草也没有。有也沿着路边的山上很远了,你根本摘不到它。

发小往前赶,捡起了一个烟盒,撕掉了边边那个黑圈。她说这些东西有纪念意义,我们都笑她,说她真是闲得很哦。

“几点了?”大家一边跑一边问我。

“快一点四十了!”我边跑边看表。

其实也没啥意思,老师本来就那一个,学生大部分也就我们几个,都是看着我们来了才上课。但他们这么问我,我突然觉得很高兴,觉得自己可以做出贡献啦!大家都跑过来问我。于是我们跑得更快了。

到吴星家了。

“吴星!”大家一起喊她。

她妈妈出来应我们。

“她已经走啦!你们今天怎么来得有点晚?”

“好,知道了,是家里有点事。阿姨,那我们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啊你们。”

于是我们回头准备离开了。他们家前面有一颗很大的枇杷树,每次放学回家,我总要偷偷爬上树偷几个琵琶来吃。

大家开始慢慢走,我走在前头,于是用力踢了树一脚。

他们往边上跑开了。

“你妈的!”刘一鸣上来就要打我,但抓了我衣袖后又放下了。这个,大家开玩笑呢,不要打人,打人是不好滴。

可以慢些走了,毕竟学校就在前面了嘛,于是大家开始唱起歌了。

“就像,那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发小唱的是: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有趣的童年……”

“哈!”学校边上坐着一个老奶奶笑着看着我们,她拿着蒲扇坐在家门口。他们家离学校最近,但没有小孩上学。

“哈!你们去读书了!”

“是啊,袁娭毑。”

“不错不错,好好读书,好好读书。”讲完她又指着发小,“你那歌子唱得蛮不错啦,别笑,以后应该可以去当歌星!”

发小害羞地跑开了。

黑板上有和老爹画的猪头,不止一个,画的到处都是。每次中午放学,他老人家总喜欢来教室捣乱,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考试不及格,说明我爱国”什么“下课铃一响,再学你就是“乌龟”(他画的乌龟),其实这村里哪来的什么下课铃啊,每天下课都是靠着他在那里敲钟,他以这敲钟为荣,叫他和老爹是不行的,否则你就会挨打,枇杷也不给你吃,得叫和校长,听清了吧,和校长,他便会答应,诶。

李老师每次进教室看着这些粉笔字都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你别教小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擦了啊,莫学这些坏样,要学好样,这些猪头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李老师开始上课了,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分成五个竖排——一年级的学生多一点,有两竖排,四年级的学生最少,一般是没有,座位空着。通常镇上那些家长最多让学到三年级,往后就得自己收拾书包去镇上读了。

李老师教一二年级多一些,三四年级的就让他们自学吧。

今天四年级的两个人都没来,我靠窗坐着,一点课都没听,外面开始飘着濛濛细雨,教室外有一个大水库,落下的水比梯田那还大。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不会做。我会两位数乘一位数,三位数乘一位数,死活不会两位数乘两位。——那就挑着前面的开始做吧,再做几遍,反正看不懂两位数怎么乘两位。

小麻雀在教室外那颗小枇杷树上抖着羽毛,它叽叽喳喳,抖一下又飞走了,完了,我没东西看了,怎么熬到下课啊这。

于是我举手,要上厕所。

去厕所也是玩,我们可真是太无聊了,每上次厕所,大家都会比谁拍死的蚊子多,每次上厕所,都是一场对蚊子的大屠杀。

大家说,要有证据,最好是把蚊子直接拍死在墙上,那别人就会服你。对,这就是你拍死的,不是别人拍的,因为看见的是你去上的厕所

突然想上上午的语文了,上午学了“乖”和“乘”是不一样的读法,而且还有一个扯大象的故事,反正无论怎么学,总比上数学课有意思的多。我想着想着,突然就绕道教室后面了,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来上厕所,我看着李老师给一年级的小朋友上“要下雨了”,小白兔,燕子还有小鱼——突然想到这些不是前年我学过了的吗?平时在教室我好像都没怎么认真听李老师给她们讲课。

“叮叮…叮,”终于熬到打铃了,和老爹那里的铃声开始敲了,我松了一口气,认真看了看表:两点五十了,于是我一个转身便奔到操场外头。

起生理反应的第一次,是看着电视上那群胡来的节目,有记位置的,选号码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些穿泳装的美女,把一些穿泳裤的男的给推到池子里去。看得第一次我下面就涨了,感觉太他妈奇怪了,这什么节目?

每次那些大人来我家打牌,我都会装成理发师,拿个梳子给他们梳头,他们说,你可真是个好理发师啊,然后让我坐他们小腿上,像坐跷跷板一样,让我晃来晃去,晃了一阵就不怀好意地问我,你小鸡鸡长了没?脱裤子让我们看看。

我拿着梳子下面的那个尖口就要开始刺他们,他们都哈哈一笑把我放下来让我滚蛋。

看得最入迷的时候,我就开始等他们打完麻将,用麻将子堆这节目:假装这是个泳池啊,一万,一号选手,二万,二号选手……一直到九万,然后说,一号选手,入池!把一万往里面一扔,我整个人就开始兴奋了。

我开始搞些莫名奇妙的骚操作。

在草坪上挖了一个矩形的小坑,然后接管子,往里面灌水。但是井水混着泥浆,翻滚上来的都是黄泥水,瞬间失去了格调。别人路过问我在干啥,我说假装在做池塘呢,他们夸我说我动手能力强,可哪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那玩意。

气不过,一泡尿把小池子淹了。

接着又开始看码书,上面六合彩的小姐蛮好看的,于是开始贪婪地一页一页细品。妈说,电视机上面的码书你小孩子不能动,我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翻着看,结果等她回家的时候逮着了,二话不说就上鸡毛掸子,还拿我脑袋撞柜子。我头硬,柜子撞烂了不说,我鼻子被撞出血了。

太吃亏了,不能这么硬来。

最好是不在家弄。

我找到了刘一鸣,我说我们开始玩一个游戏吧,把门反锁,我们都脱光了,我看看你小鸡鸡长啥样,你看看我的长啥样。

看到了我的脚趾,他的脚趾。

我说我们都有点神经病。

我说不脱了,不想看了。从小到大,一个人长得再好看,只要他的脚露出了脚趾,我都会觉得这个人太丑了,怎么会这么丑。

操场外的那颗小枇杷树,在我读书期间,吃不了什么好果子,全是又青又涩。

下课的时候,我们开始玩游戏。最常见的是叠纸飞机——先划好一条线,然后每人站在线前面,各自举着各自的纸飞机,哈一口气,表示能飞得更远。

谁要是赢了第一,其他人的纸飞机都归他,不过,要赢也不太简单,得用尽全力往前扔,不把纸飞机扔到山那边你是赢不了那两个四年级的。

跳房子也挺有意思的,不过只适合两个人一起玩,两个人如果比拼,不用一个下午都拼不完——时间不允许,还是算了吧。

真正天气好的时候,屋外的枇杷树都显得清新了,河岸水也不动了,一切都安静地那么惬意。李老师这时候会说,我们上山捡柴吧,美其名曰:课外实践。

于是每个人拿着草帽绳子开始上山了,变黄的竹叶落得满山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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