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东西

时常说一些人是“无芯的秤”。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天早晨4点多起床,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耳听着自己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想起了丢东西——直到这时,我这一生只丢过一串钥匙。

即使这串钥匙的丢失,也是情有可原的:93年秋,我去洛阳解救因欠账被人像狗一样用铁链锁着脖子、关在只能弯着腰钻进去的楼梯道里的养鳖专业户老孙,因当地公安“狼上狗不上”的配合,我在与施虐者争夺老孙的拉扯中,我的那串钥匙从我的裤鼻处滑落。

这件事让我郁闷很久。

还有一张身份证,不算是丢——它在我急需时,却遍寻不见,那时认为丢了,但在半年后,我找到了它——是“找到”,而不是“失而复得”:那天睡至半夜,我突然坐了起来,我梦见了那张身份证,它就在我的一件很久不穿的警服上衣的右下口袋里。那件衣服,就挂在卧室里的衣柜里。我当即摁亮灯,趿拉着鞋,拉开衣柜······一切都如梦中一样。

记得武则天时有个宰相,整日里眬眼眵巴糊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有时还真在上朝时打瞌睡。那时盛行告密,于是就有人对武则天说这人“糊涂”。女皇帝听了,一笑,说:“他是小事不清醒,大事不糊涂。”

唉,这世上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小事清醒,大事糊涂”的“小聪明”啊!

“诸葛一生惟谨慎。”我可谓谨慎极了,不丢小东西,却常把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东西”丢了。

更有甚者,有时直接把灵魂丢了。

我这一生,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偶或无所顾忌,恣意妄为。看似潇洒,其实愚蠢、窝囊透了。追根溯源,无非就是“无心”。

县里有“规划局”,国家有“十一五规划”。一个正常的人怎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规划呢?

成功的人,有哪一个没有人生规划?

没有规划的人生,是行尸走肉的人生。

水帘寺一进门处,有一副对联:“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难度不善之人。”有时候想,“仰板脚尿尿——流哪儿是哪儿”之人,与无根之草何异?一味地放任自己、由着自己性子顺马由缰之人,又何异于作恶?枉阎王爷给你披了一张人皮!

那次早行之后不久,我丢了一个茶杯。

这是我平生第二次丢东西:那天去上海,车已到小区门前,我挎上提包,倒满茶水出门,见门口垃圾,遂顺手提上,坐上车才发现茶杯没了。大家都说我上车前就没有带,我以为是忘在了家里。从上海返回······家里也没有。

我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当时离家出门时的情景,那个茶杯应该是被我跟垃圾一起扔进垃圾桶了。

我唯一引以为豪的资本,也因丢一个茶杯而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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