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八岁那年换了一个钢琴老师,是一位大学的钢琴系主任,后来由于他都在教高龄段学生,于是大娃转到他的爱人那里去学。每次去学琴,我们娘俩都悬着一颗心,各种手势不对、看谱不熟练,害怕她严厉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一份坚持的挑战。
有一天,大娃看着越来越复杂的五线谱,迟迟不肯弹奏,我在边上焦急的催促他,他不理不睬的坐着,仍旧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那时火从何处往上冒,便呵斥他快点弹曲,小小的他突然爆发出比我还要大的火气,眼神恨恨的看着我,眼睛里的泪水打着圈。
“妈妈,我恨你,你为什么让我弹钢琴!”
大娃一直是个性格温顺的孩子,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叛震惊了,都用上“恨”这个字眼了,突然我觉得自己比他更委屈,抽泣的比他还要厉害。
“现在你恨妈妈,长大你会感谢妈妈的。”冷静了一会儿,看着他冻红的小手,想起老师琴房里严肃的气氛、老师严厉的呵斥声,其实对于这句话此刻是多么动摇。
很多家长说,学音乐就是家长与孩子之间的一场战争,坚持下来的多半是源于家长坚持下来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要求他继续弹琴,只是和他一起看了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我问他:“弹着钢琴的周杰伦帅吗?”
“帅极了。”
“那你能懂得妈妈为什么让你学钢琴了吗?”
“妈妈让我变得和他一样帅。”
我哭笑不得,可是怎样让一个八虚岁的孩子理解呢?
理解今后的人生如果有音乐的陪伴,他精神上的压抑会找到一个优雅健康的排泄口,至少心情低落时可以玩音乐,弹弹琴、唱唱歌,减弱选择去打架斗殴、抽烟喝酒等等的想法。
理解有音乐的人生才是完整的,每一句歌词,每一个音符,谱写的都是每一段人生所要经历的酸甜苦辣。
理解艺术修养与眼界不是一朝一夕,是需要点点滴滴的累积,且欣赏艺术是相通的,生活美学可以是一幅字画、一本雅书、一首歌曲、一盆绿植、一部戏曲、一盏茶汤……
虽然娃理解不了这些,不过庆幸的是从那以后他坚持了弹下去,我对他的要求不高,会弹就好,认识五线谱就好,也从未要求他去考级或者参加表演,也不曾希望他能成为一名音乐家,只是希望他有一份音乐的素养便好。
艺术是需要熏陶的,小娃从小耳濡目染哥哥的琴声,从小听我俩唱节拍,弹琴自然轻松一些,节奏感更要好一些。不仅仅是音乐,包括阅读、书法、画画等等都会入门快一些,这便是家庭熏陶出来的。
有段时间,大娃弹琴与我的古筝和曲,弹过《浏阳河》和《牧羊曲》,现在我是赶不上他的曲目了,只能是欣赏他弹一些名曲,《献给爱丽丝》之类的,每当琴声响起,为娘的就是好一阵羡慕。
我向来羡慕会弹乐器的人,羡慕一把吉他一边弹唱,羡慕舞台上沆瀣一气的乐队,对于我这个文字工作者来说,特别羡慕音乐人,因为音乐比文字更感观一些,听歌比较大众,大街小巷都会播放音乐,路人都可以欣赏,可大街小巷不会都摆满书,路人也不会都去翻阅这些书。
至于创作,都是艰辛的孤独的,不管是作家还是音乐制作人,不管是画家还是书法家,创作的过程都是一场自我对话,都是一个自我的艺术展现。有才华的被世人认可,才华不够的便成了自我娱乐,成功的从孤独走向热闹,失败的从孤独继续孤独。
一直想要去台湾小巨蛋看一场演唱会,看滚石唱片公司艺人;看“重组”的无印良品、迪克牛仔、小虎队、SHE、F4;看罗大佑、李宗盛、齐秦、张信哲、许茹芸、林忆莲、林宥嘉、梁静茹、王菲、陈绮贞、王若琳、周杰伦、陶喆……,总之,想要把所有喜欢的歌手演唱会看个遍。
《李宗盛理性与感性演唱会》是我很喜欢的一场演唱会,小李一把吉他静静的唱歌,台下没有荧光棒,没有尖叫声,没有合唱声,大家就这样从头到尾静静坐着听小李一个人唱歌,我想这比呐喊、尖叫声填满的演唱会更有灵魂,这是全场所有人用心在跟着一起唱,而不仅仅是嘴巴在唱歌。
2012年去杭州看过陈奕迅的DUO演唱会,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看演唱会会哭,因为那天晚上我哭了,听着Eason唱《十年》、《好久不见》、《淘汰》、《红玫瑰》、《白玫瑰》、《你的背包》,诺大的体育场,人群里小小的自己,人与声音湮没在其中,台上的Eason唱的是过去傻傻的自己以及傻傻的感情,和他一起回忆过去来时的路,同样走的好艰辛。
今年四月份到义乌看了一场张学友的演唱会,恰逢我去横店采访学弟洲洲,一个下午坐在他的十几平出租房里,世界这么大,洲洲却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看书、写剧本、接活;世界这么精彩,洲洲却只能每天在他的梦想里爬行,浑身泥泞。采访结束路过义乌,一时兴起买了张黄牛票,赶到看台已是半小时过去,坐在高高的看台俯瞰舞台,张学友卖力的又唱又跳,低落的情绪被全场嗨暖,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轻易得来的,哪怕是曾经红的发紫的张学友,也是如此,人们总是会喜欢新鲜的人与事。
坐在看台的最后面,突然,好想好想为自己呐喊助威:是时候了,为了梦想,是时候腾飞了。可我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飞翔着,努力写着自己的文字,依旧没有为了出名而推广公众号提高阅读量,依旧没有去攀关系,依旧没有为了讨巧而改变写作风格。
我依然是我,依然是这个小小的我。
5月20日那天去看了奶茶刘若英的演唱会,这么多年我一直渴望看她的演唱会,却一直没有勇气去看,因为我怕看见她就像看见过去如她一样疯傻的自己,同样喜欢一个人旅行,喜欢傻傻的为别人付出所有。奶茶的新书《我敢在你怀里孤独》,看见了现在的她的幸福,不再有当年那个花痴的结婚狂,那个唱着《一辈子的孤单》的不再年轻的奶茶,那个《成全》别人的奶茶,那个《为爱痴狂》的奶茶。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重头喜欢你。白云缠绕着蓝天,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心动》的这首歌词如今听来越发感怀,不仅仅是对过去的人的感怀,也是对过去的事物的感怀。
曾许给自己一个愿望,35岁那年,出一本书,开一场个人演唱会,如今一个愿望都未实现,但我时刻准备着,书写好了就等着出版社的青睐,演唱会的曲目选好了,就等着挑个场地吼一群要好的朋友参加。这样想想,好像离实现愿望又近了一步。
这便是我的音乐狂想曲,有俩娃的音乐相伴,有自己的白日梦相伴,有动听的歌曲相伴,有好看的演唱会相伴,生活的五线谱似乎也开始爬满悦耳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