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去看了久闻大名的话剧<恋爱的犀牛> ,一部偏执的爱情故事.
舞台背景是一块巨大的塑料布, 一块廉价而普通的塑料布. 它安安静静的, 像死了一样, 将夜空笼罩在自己的世界里.
男主人公「马路」就像这块塑料布一样, 一个孤僻而普通的青年, 他的工作是一个饲养员, 养着一头叫图拉的非洲黑犀牛.
马路和图拉很像, 他们视力很弱, 但是嗅觉却极度敏感, 他们看不清这个世界, 却能嗅到更多你感受不到的信息.
他们的生活都很单调无聊, 一个负责吃喝拉撒, 一个负责伺候另一个吃喝拉撒.
但他们都很偏执, 一个跟白犀牛合不来, 对河马也没有好感, 一个反复逼问推销员16元买一送二的牙刷一把要多少钱. 一个最后死活不愿离开自己原来居住的笼子, 一个始终不愿忘记那个爱着别人的女孩「明明」.
而女主人公「明明」和 他们说起来也是同类, 她同样偏执, 同样爱而不得, 她爱上一个痞子诗人「陈飞」, 然而陈飞并不在乎她.
她从塑料布后出现, 像一阵妖风, 带着一股办公室里复印件的气味. 她用力地在塑料布上拍打几下, 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颓废地拖着大步走来, 然后粗暴地掀开塑料布, 闯入了舞台.
明明打破了马路沉闷的世界, 因为他爱上了她.
明明：我是说“爱”！那感觉是从哪来的？从心脏、肝脏、血管，哪一处内脏里来的？也许那一天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使你皮肤润滑，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你心跳加快。或者只是来自你心里的渴望，月经周期带来的骚动，他房间里刚换的灯泡，他刚吃过的橙子留在手指上的清香，他忘了刮胡子刺痛了你的脸……这一切作用下神经末梢麻酥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对哦, “爱” 从哪里来? 马路并不知道, 但显然他感受到了,他紧张到无语伦次,像个傻子一样背起来了<<动物学>>课本. ”有的犀牛生活在干燥而开阔的草原地带…..”
爱,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不讲道理, 猝不及防, 难以伺候. 它被反复咀嚼, 抽成绵长的丝, 然后缠绕得到处都是.
一阵风来了, 塑料布开始躁动起来, 他跳跃着,翻滚着, 用力地张开怀抱, 他想留住什么, 然而他什么也留不住, 风走了, 他怒吼着, 失落着, 然后风又来了,他再次活过来,比上次更疯狂地舞动着, 然后风又走了, 又来了, 又走了…..
他毫无反抗地被牵动着, 像个傀儡.
廖一梅的剧本里充满了大段大段的华丽的排比, 让人物情绪向吹气球一样不断被膨胀, 膨胀到极度脆弱, 要么一针扎破, 要么逐渐瘪下去暴露出极度的无力感.
明明是偏执的, 是无力的, 明明苦苦等到深夜给陈飞过生日, 然而他没有来, 她受伤了,堕落进马路的怀里,让马路做了一场不属于他的梦.
而当马路还沉浸在其中时, 梦醒了. 明明骂道”别把我拉进你那下流的梦里! “
马路是偏执的,是无力的. 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 可是他却偏不.
马路试图改变自己来迎合明明, 学习电脑, 英语,弹琴等平常人都会的机会, 还有那首卡在喉咙里才吐出来一半的情诗, 甚至是中彩票得的500万.
而明明呢, 她要放弃当下的生活要去找出国的陈飞….
这注定是一段悲剧的爱情, 马路和明明在演绎同样的故事, 他们处于同样的位置, (仿佛平行的世界, 没有人愿意转身去接收哪个爱自己的人 , 而在拼命追求自己爱的人, 那个不管自己怎么努力, 都永远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人. 我卑微地献出我的心肝脾肾, 但对你来说, 这些都是无用的施舍.
“爱情有多美好就有多脆弱.”
爱情就是这样吧, 让人丢盔卸甲, 像蚊子一样不带任何防御, 暴露自己柔软的肚皮和赤裸的心.
爱情就是这样吧, 让人偏执盲目, 像蚊子一样不要琼脂玉露, 只要炙热的鲜血.
爱情很难不偏执, 应该不应该坚持, 也很难有答案. 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别把爱情想得太美好吧, 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到尘埃里，但没有人会爱尘埃里的你.
最后, 借用李诞在最近一期<奇遇人生>里表达的对爱情的观点收场:“感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 只能说, 感情是件自然的事情. 它可能是好的, 但它也可能是坏的. 盲目的歌颂一些事情, 我不认为是正常的想法. 你就觉得感情很美好, 那里面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会受不了.”
可以执着, 但不要偏执. 可能权衡, 但不要拧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