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从北方的群山吹来,一路掠过森林、河流、城墙,吹得城楼上竖起的旗帜猎猎而动。清冷的月光从云间洒下,照出了城楼屋脊上的两个人影。
年长者坐在西侧的鸱尾上,眼神微眯,似有困意。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似乎将他惊醒,抹了抹脸抬臂伸了个懒腰,瞥了东侧的少年一眼,从牙缝里呲出一声,半躺着扶住旁边的屋瓦,“老弟,我这位子你还是别想了的好。”
东侧的少年笔直地站着,像一尊本就铸就于此的铜像,不知这样站了多久。一阵狂风扫过,少年的衣服和发丝却一动不动,静静地贴合于其身上,显得那么地诡异。
“你瞧你,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连句话都不会说!”年长者慢慢地站起身,脸上的神情似乎充满了对弟弟的不忍和失望。“也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大可来试一试……”
少年动了,在年长者话音未落之时,少年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刹那,他的剑便以最小的弧度滑向年长者的脖颈!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火花悠悠地传开,离脖颈一寸之处,年长者用右手拇指上的铁环挡住了少年的剑。
两人的右臂维持着这种姿势比拼着内力,左手却又在一息之间互相拆解了三十余招。剑与铁环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其位置却纹丝不动地停在原处。
蓦地,两人鼓荡真气,双掌撞于一处,各自退出五步。
云层退去,月光照亮了少年的身形。长长的发丝因为刚才的比拼有些凌乱,其下却是一张何其稚嫩的脸!此时,未脱稚气的眼眸里却燃起了一团火,好看的双眉向中间紧去。少年暗自调息,握着剑的右手再攥紧了些。
年长者却没事人般地看了看拇指上的铁环,嘴角一咧,“老弟,你看看你的剑。”
少年微微一愣,身形未动,眼神往下一扫,看到剑上之前与铁环胶着的地方竟凹陷进去一个浅浅的弧形!心下大惊,全身经脉里的内力运转更是快了三分。
“切,不识抬举!”年长者面色一冷,手臂一扬,一把三尺长的软剑灵蛇一般地从袖筒中射出,直击少年的面门。少年挥剑格挡,不想软剑上传来的压力巨大如山,旋即催动内息,双手持剑,将软剑崩开,自己同时也被逼退至屋顶边缘。
年长者手臂又一挥,本被崩开将要落到屋顶之外的软剑又倏地回到他手中。他不打算给少年喘息的机会,持剑冲上。
少年刚站稳脚跟,迎面一道银光破风而至,他再没了退路,只好脚下一震,手中剑轻挡面前的攻势而借力,身体直直拔起两丈有余,避开了这道剑芒。随又借下落之势,鹞子翻身,剑尖笔直地刺向年长者头顶的百会穴。
年长者似乎早已料到少年会如此,手中软剑抖动身形,本该刺向前方的剑身却在半路拐向了上空,与少年的剑错身而过,然后脱手而出,直射少年的胸口。少年在空中已然转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软剑刺入胸膛。
年长者斜步退开,少年的剑差之毫厘,攻势无果而终,软剑却深深地穿透少年的身体。“扑通”,少年颓然地倒在地上,半尺长的剑身从背后露出,鲜血汩汩地涌出。
年长者将软剑收入袖中,神色一缓,露出哀容,“老弟,你这又何苦?想你我二人这般实力,若得联手,取天下又有何难!可你为何非要与我为敌,连我这位子都想坐?你非要逼我杀你吗?!”
“呵呵呵……”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竟笑了,惨白的脸色正对着月光显得更为凄然,“天下?大哥?你也配提天下?!呵呵呵……”
年长者的脸终于又冷了起来,“你既如此,也别怪我不顾手足情谊了。”袖中寒光缓缓探出头来。
少年的身形忽地一震,“大哥,你不会真以为我就输了吧。”一阵强横的气势将他的衣襟鼓起,身下的城楼不住地晃动。
“你你……”年长者爆退开来,惊诧地指着缓缓站起的少年,“不可能!你中了那一剑……不可能!”
“挪穴移位,你那一剑是刺穿了我的胸膛,但却没有伤到我的要害。”少年依旧苍白的脸上却写满了轻松。
“那你这内息……”
“哦,刚才拆招之时从你那借了点好东西。”少年说着晃晃手中的瓶子,笑得很是开心。
年长者面如死灰,“你竟敢……我的大还丹……”他唰地策出软剑,冲了过去,“拿命来!”
“啪”“啪”,两人头上各挨了一巴掌,“整天就为了一个位置闹来闹去,饭都凉了,快去吃饭!”爸爸训斥道。
饭桌旁除了爸爸妈妈的座椅外,剩下的两把椅子一高一低。饭桌边的地上是兄弟俩开辟的战场,用积木围起来的“城楼屋顶”。
弟弟看着被爸爸硕大身形挤开的积木墙,有点蒙蒙地问,“哥,楼顶都毁了,咱还比不比?”
哥哥看着被弟弟一嘴吃干净的糖豆瓶,欲哭无泪,“还比个屁!你赔我的‘大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