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里的春梦


凛冬时节,天总是亮得很晚。黑夜仿佛在大地上生了根,疯长出的枝蔓四下里延伸,紧紧缠绕住路边的灯盏。在夜的绞杀下,灯光显得越发昏暗,星星点点,盈盈闪闪,恰似幽冥中随风浪迹的浮萍。

祁珊的觉越发少了。她望着红漆地板上碎裂的光斑,一个劲儿地发愣。墙边的小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样玩具,桌旁立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塞满了拼接积木,有的积木块末梢带尖,冲破了塑料袋的樊笼,硬生生地捅出个窟窿来。这都是小孩子们捣鬼,祁珊才懒得收拾。两年前,为贴补家用,祁珊开了个家庭幼儿园,说是幼儿园,无非是替几个住在附近的双职工看孩子罢了。这一带原先是法租界,马路两侧建有高级私人别墅,如今,楼还是那个楼,但别墅已不复存在。一楼住一户,那叫别墅,一楼住三十户,就成了贫民窟。

祁珊居住的楼房同样如此。大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轴上,玻璃碎成一茬一茬的,好似尖刀杵在窗框上。楼道里没有照明灯,常年不见光亮,一股浓烈的霉味直往鼻孔里钻,呛得人喷嚏连连。放置在楼道里的灶台结着厚厚的油垢,锅碗瓢盆乱扔一气,没来及倒的刷锅水,没吃完的剩菜剩饭,永远排放不净的油烟,种种闻之欲呕的气味如蚕丝般将腐旧的洋楼层层包裹住,丝毫动弹不得。

法租界进了历史的故纸堆,洋楼自然成了被遗忘,甚至被鄙视的角落。冬天没暖气,夏天从墙缝里往外返潮。上厕所要去楼道排队,洗澡更是天方夜谭。凡有点存饷的人都搬进商品房了。家庭幼儿园里的孩子越来越少,钱挣得慢,搬家大计只能一再搁置,祁珊的儿媳不禁心焦,她和那些纷纷"出走"的"现代"人一样,对洋楼没有爱,只有怨。怨自己没本事,怨自己被命运苛待,竟然沦落到一个拆迁拆不了,改造改不了,纵使卖房也分不到三瓜俩枣的鬼地方。

但祁珊不一样。她从没动过搬家的念头,因为这有她的根,她的梦,她的魂。商品房算什么,还不是论“间”卖,鸽子窝似的,哄人罢了。那些眼皮子浅的一个个糊涂油蒙了心,竟对这种“房子”趋之若鹜。想当初,自己的家可是以“栋”论的。犹记当初,刚晋升为陈家姨太太的祁珊收到了丈夫的礼物,一张房契,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黑色,正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祁珊在风尘中打滚多年,过着有酒、有歌、有舞、有情人的日子,风光虽在,但并无荣华。当然,她也没有家。舞女是存不下钱买房的。舞厅的抽成,再加上置办衣装,胭脂水粉,钱便和流水似的不见影儿了。

男人同样指望不上。他们肯为你一掷千金,让你在利顺德饭店的总统套房里住上一年半载,但绝不会轻易为你买房。惹上舞女是件麻烦事,这帮为江湖而生的女人是天生的斗士,把她们娶回家,港湾便成了江湖,刮进了邪风骤雨。

祁珊是幸运的,她等来一个家,成了这栋洋房唯一的女主人;但祁珊又是不幸的,多年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陌生人闯入这栋洋房,占领了她的衣帽间,她的客厅,她的书房,她的一切一切。

祁珊恨他们。闯入者!十足的闯入者!她要把这些陌生人撕烂,咬碎,嚼得连骨头都不剩。这辈子,她和别人共享的东西太多了,甚至连挑男人都是拾人牙慧,要对他们的太太感恩戴德……完全属于祁珊的只有这栋房子,但如今,却连这份"只有"也无法保留。

祁珊从床上坐起来,披上棉衣,默默走到水池边,掀开后侧的帏幔,拈起红色牛角梳,对着镜子刷着愈发稀薄的头发。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氤氲的水汽,朦胧了祁珊的视线。曾经的津城在镜子中隐隐浮现,那是久违的芳华,幻彩琉璃下的瑰梦,越是易碎,越令人神往。

2

摇曳滚动的灯球,浓烈迷醉的酒精,夜晚的舞场最是风花雪月。世家公子,军政要员们个个揽香入怀,温玉在抱,成群结队地往舞场子扎。津城更是如此。凡赋闲在家的下野官员,谁人不在津城购置宅院,此地毗邻京都,退可不问世事,闲做寓公,进可蓄力以待,再图政坛。于是,津城便成了继大上海后歌女舞女一展风骚的绝佳之地。

而祁珊便是这歌舞场上的花魁翘楚。身材娇小的她把自己包裹在月牙白配五彩织绣花卉,滚着墨绿色金丝边的旗袍里,脚蹬中跟白色舞鞋,妖妖俏俏地扭动着。舞女大多是苦出身,只有将这世间的糟心事儿历经一遍,才能狠心闭眼,把身子交付到风尘之中。祁珊自然是苦过的人,那颗心也在灯红酒绿中生出了七窍玲珑,明镜似的。她的追求者很多,富商巨贾自不消说,就是那高官子弟们也忙不迭地嘘寒问暖,巴巴地献殷勤。

既然要倚靠着大树过后半辈子,祁珊当然得挑个稳妥的。做太太肯定是痴心妄想了,但这姨太太也不是随便做的。家里养着七八个姨娘的好色之徒必须敬而远之,祁珊虽不求碰到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但也决不甘做被男人随意丢弃的玩物。

富贵兼得,还不能太情薄了,挑男人可是拼眼力的活儿,但祁珊偏偏相信自己的眼力。这是她的范儿,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舞女的心气儿永远是最高的,因为她们活的就是这个心气儿,拼的也是这个心气儿。她们要将自己变成筛子,上面的洞越致密越好,唯有如此,才能筛出个好男人,筛出个光明的未来。

一番大淘沙后,陈家二少爷进入了祁珊的视线。他出身将门,父亲是党国高官。这年头,有官在身便是金字招牌。商人毕竟低了一等,哪个做买卖的不是求着官老爷为自己搭桥铺路。祁珊坚信自己的选择,她看上的男人绝不会错!

陈家二少爷刚过而立之年,在众多舞女中,他最钟情祁珊。这个多情的,尚未纳妾的男子将面前的可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好像要将她揉碎一般。他需要找个弱者来疼爱,以安抚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短短一个月,祁珊就飞上高枝,成了陈家二少的姨太太。由于正房夫人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不愿离开娘家北上,因此二少特意在津城法租界给祁珊单独置办了一栋洋楼,作为金屋藏娇之地。从风月场到官宦子弟的小老婆,祁珊以最快速度完成了角色转换。陪同出身高官家庭的丈夫参加津城各类社交活动,喝酒应酬,谈笑风生,舞女出身的祁珊当然不在话下。

那一件件油光水亮,五彩斑斓的的旗袍便是祁珊的战袍。它点亮了祁珊的美,裹身于旗袍中,她可以俏丽,可以神秘,可以尽显优雅,也可以雍容华贵。打赢家门之战,这是祁珊的宿命。想那昔日共同出入舞场的小姐妹们,眼看青春凋落却无人问津的就不提了,即便是攀了高枝的,谁不是周旋在几个姨娘中,争得你死我活,斗得上天入地。但祁珊却乐得闲在,二少爷她志在必得,上海的正房太太更称不上“对手”。一来,她远在上海,对津城鞭长莫及;二来,姨太太和太太本就不对等,又何来“对手”之称。太太是掌家的,在乎的是权力,是名分,夫妻感情倒显其次;而姨太太是卖笑的,是男人娶来哄自己的,只有被丈夫疼爱,方能处于不败之地。

立在整整占了半面墙的椭圆穿衣镜前,祁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后半生:那是一团泛着璀璨光华的云雾,它越散越大,越散越亮,好像孕育着一颗即将出生的太阳。最终,云雾铺满天空。整个苍穹充斥着耀眼的白光,晃得人双目欲盲。祁珊呆住了。她定定神,向镜子步步逼近,她要看得更清楚,更明白,要把命运的绳索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荣享富贵,改换门庭,扬眉吐气,高朋满座,仆从成群,登堂入室,这是祁珊,一个小小舞女的进阶之路。谁说微尘只能埋没于黄土,那是蛰伏,是修炼,待到风扬起时,自有一番遮天蔽日。

刹那间,周遭万物陡然失色,偌大的更衣室瞬间化作微尘,消融在雾气昭昭的云海中。年华似水,春梦无痕,昔日的花样璧人转眼成了满鬓结霜的老妇;满床笏的歌舞场成了衰草枯杨的陋室空堂。祁珊对着小小的圆镜叹了口气。记忆是毒,是蛊,会致病,甚至置人于死地。祁珊将梳子随手扔到摆放洗漱用具的架子上,猛地拉上帏幔。

3

一阵敲门声传来,那声音小心翼翼的,貌似怕惊扰了什么人。祁珊还未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怔怔地待着没动。儿媳妇见婆婆没反应,赶忙跑过去把门拧开。只见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背着双肩小布包,双手绞在一起,来回揉搓着。她的父母是双职工,每天早出晚归,小女孩便成了这所家庭幼儿园中最为人所熟悉的面孔。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都走的差不多了,唯有这么一个“小钉子户”,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闯入”祁珊的家。

儿媳妇和儿子一门心思挣钱,恨不得早点搬到商品房里。办家庭幼儿园贴补家用就是儿媳妇的主意。婆婆是什么货色,她最清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从嫁进陈家,不仅一分钱没挣过,甚至为了面子,竟把家里的存续花得七七八八,几乎见底。最可笑的是一张嘴就我这栋楼,我这栋楼,这楼早不是你的了。成天做白日梦。祁珊愿意烂在这,儿媳妇可不愿意。她和祁珊摊牌,明明白白地告诉祁珊这个家自己是搬定了。幼儿园必须尽快开张,等钱攒够了,她们三口去住新房,这栋破楼祁珊爱住多久住多久。

祁珊觉得讽刺至极,自己经历的苦日子已经够多了。旧时代,她咬紧牙关,拼死才爬到人生顶端。谁知新时代一来,她再次被打回原形,重跌深渊。祁珊不甘心,她本就是斗士,曾在舞场斗倒了无数男男女女。后来,排场虽然不再,家大业大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祁珊还是那个祁珊,她绝不能做围着孩子和盘子转的家庭妇女。在最困难的日子,祁珊宁愿拿冒着断头的危险攒下来的值钱老物什当工钱送给邻居,拜托他们替自己照顾孩子,操持家务,也不愿亲力亲为。舞女的脾性一旦养成,便会紧紧攒进身体里,渗进血液中。祁珊从未变过,她压根也不想变。生活把她彻彻底底淬炼成了利己主义者。她只愿活在自己的世界,把日子过成釜中的沸水,让它在烈火上滚着,烧着,蒸腾着。亲生骨血成了填进灶里的柴,陈二少爷又何尝不是。从来只有别人成全她祁珊,她祁珊何曾成全过谁?

但生活就是那么波云诡谲。你摸不透它的脾气,也掌控不了它的节奏。你拿自己当人,老天却把你当刍狗,变着方儿的作弄、调戏。祁珊就被命运调戏了一回。当年的她斗得过男人,斗得过舞场的小蹄子,但今天的她却斗不过儿媳妇。人家非要逼你挣钱,你能不挣?一个没体面,没尊严的老婆子活该被人作践。祁珊不得不承认,她老了,沸水熬干了,甚至连盛水的锅都生出了裂缝。即便如此,儿媳妇依旧不依不饶,她恨不得把这口老锅扔进灶坑回炉,让她变成柴,化作燃料,替这帮孙子们燎出一套商品房,燎出一个金光灿灿的人生。而祁珊哪会屈服,她就是要把幼儿园办砸,就不好吃好喝地伺候这帮“闯入者”,“钉子户”。纵是柴火,也可以拒燃,也可以油盐不进。少奶奶当得一天,就可以当一辈子。在这栋楼里,谁也甭想左右她!

祁珊从冰箱里端出昨晚剩下的稀饭,又拿出半个馒头,一根油条。这是小女孩的早餐。将缩成短短的,延展度堪比皮筋的油条泡在稀饭里,表面立刻浮起一层稀落落的油花。女孩眉头微皱,小口小口呡着稀饭,一副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

“你们家也快搬走了吧?”祁珊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包女式香烟,狭长的白色烟盒上镌着朵粉色茶花,周围描着金线,圈出藤蔓的图案。祁珊伸出拇指轻轻将烟盒盖拨开,食指和中指稍稍用力,一根纤细,狭长的圆柱体便赫然出现在指缝间。她从紫色绣金菊的棉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火苗轻盈地扫过香烟末端,一丝白色烟雾袅袅升起。祁珊翘起二郎腿,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紧烟卷,无名指和小指微微弯曲,呈兰花指状。左手手腕搭在膝盖上,五指自然下垂。无论何时,无论对谁,只要坐下来抽烟,祁珊就是这个姿势,几十年来没变过。这是舞女的素养,美和优雅成了她们的习惯,即便时过境迁,这份坚持也未曾改变。

“不知道。反正总会搬走的吧。爸爸说这地方没法待。他受不了土暖气。天天点炉子太麻烦。"女孩瓮声瓮气地说。她讨厌这个幼儿园,饭做得难吃,楼道的公厕又冷又黑,祁老太太也阴阳怪气的。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煞白的脸长满褐色老年斑,花白的头发油光水滑,紧紧贴住头皮。走路一扭一扭,衣服穿的花哨,各种深颜色的棉衣,图案不见重样,菊花、梅花、荷花,柳叶、榆叶、松叶,以及其他无数种女孩认不出的花花草草。

"嗯。"祁珊冷漠地应了一声。女孩正在玩积木,花花绿绿的木块倒得满地都是,突然,一个小球滚到祁珊脚下。她想都没想,抬起右脚,猛地把球踢向床底。这一脚力道相当大,床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女孩偷偷瞟了祁珊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装作没事人似的将积木乱堆起来,整出个断壁残垣。

祁珊夹着燃烧了一多半的烟卷,缓慢踱到半圆形阳台上。楼下停着辆搬家公司的大车,几件暗红色,样式寒酸的家具被卸到车斗里。一张厚重的写字台,一套老式立柜,门上刻木头雕花,纤直的细腿随时可能断裂。这户人没什么家具,十五分钟不到,搬家工作便停当了。三口人从楼道里走出来,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满脸兴奋之情;女主人临上车前不忘回头看一眼这栋没给她留下任何好感的"破烂废墟"。她的眼神恶狠狠的,好像再瞪一会儿,这栋楼就会塌了、倒了、淹没了、不复存在了。她诅咒这里,用尽浑身力量,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它会死的!死在这个时代里!死在时间的洪流中,磨盘下!女人坚信不疑!

4

楼道空了。这回是真空了。甚至连祁珊家的“小钉子户”也销声匿迹,再没出现过。估计是他爸爸受不了土暖气的折磨,所以不顾一切地杀将出去,为自己寻了个更靠谱的窝。搬家是洋楼中人的宿命,因为他们要活,要找个有人气的地方活。而洋楼里只有死气,腐气,霉气和晦气。那是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地方,除了在黑暗中等死,还能做什么呢?

祁珊的儿媳妇可不能等死。既然老婆子挣不来钱,也就没必要守着这个家不成家的地狱了。儿媳妇连夜收拾细软,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她宁愿在娘家蜗居一生,也比跟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天以“少奶奶”自居的晦气婆婆强。祁珊躺在床上,听见大门彭地一声关上了。不知为何,她的心竟舒畅了许多。果然,这里只属于她一人,闯入者是待不久的。这是命,是天意,早在陈家二少爷把房契交到她手里的那刻就注定了。

祁珊深吸口气,舒展四肢,轻闭双目。她身上暖洋洋的,那是椭圆落地窗外的阳光,幽幽地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明亮,光滑如镜的红漆扶手,宽阔的榉木楼梯盘旋而上。晶莹剔透的水晶枝形吊灯,端的是无尽奢华。月牙白的床幔柔柔地覆到地面,祁珊指尖微动,一股沁凉直抵心头,那是锦缎的触感,舒服地令人心醉。肌肤的记忆是最真实的,祁珊那年轻的身体就曾被包裹在这花样锦缎中,妖妖俏俏地晃过了最好的年华。

祁珊在等待着,她的二少爷会开车来接她,接她去舞场共舞,去公园野餐,去郊外骑马。庭院里的花都开了,粉色的海棠铺了一地,浓浓的香味直窜到祁珊位于三楼的卧室。她真想立刻起床,一路小跑奔到院子里,沐浴在春光与花海之中。

黎明时分,窗外的路灯熄了。洋楼沉溺在凛冬的黑暗里,昏昏然地睡了过去,再难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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