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石子：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15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意味着教育的结束，教育正式的结束。为我的教育做个总结是个很有必要，也许还有一点警醒的价值。15年可以对教育生涯做一个结尾。我对现行的教育是失望的，遗憾的是，失望是在我饱受这种教育的折磨之后，自我的感觉。而这种流毒之深，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小学6年，初中3年，大学6年，十五年。十五年，生活在一种虚伪与畏惧中，一柄高悬在头顶的利剑，越不得一步雷池。

         教育的目标，谈到这个名词，据我观察，很大一部分是唯分数论。大学也不是例外，只不过，大学的分数被换算成了证书，换算成了各种的资质，甚至是直接的金钱。一切的出发点，你的舞蹈，你的画画，你的长跑，你的善良，都只是分数的附加值，敌不过人们对奥数尖子生的喜爱，敌不过人们对总分第一名的膜拜。一旦有了好的成绩这个1，那些附加的娱乐---琴棋书画之类的0，才有了存在的价值。教育的终点无非是一份体面的工作，而往往衡量一份工作的价值被简化为了金钱的数值，好吧，好吧，还加一个空余时间吧。可是你忙的像狗，工资很高，那肯定是比薪水不高，生活悠闲的人成功不少。毕竟没人在乎你有多忙，而且后者往往是被判定为不求上进，能力有限的典型，只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教育失败的反例。不知道我这一代人，有多少画家，诗人，音乐家，木工，河马伺养员是埋没在了成堆的复习资料中，最后成为了一个发福的小职员。

          这样的教育势必不会让你去宽容其他的生活，梦想做厨师、梦想睡到老、梦想卖煎包、梦想做最好捕鱼手。我想就算是一个随便的人，要是喜欢做一件事情十五年，那么这乐趣必然是比读十五年的书来得扎实的多。这些有温度的生活，这些有滋有味的事情，统统被要求你得个好分数的父母，鼓舞你遵纪守法的教导主任遮蔽。他们帮你营造了一个健康，和谐的校园，不和谐的空气都不准放进来。他们所要求的无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白痴书”。人被训练了十五年之后，就成为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能够给你一个好分数的教辅资料，能够给你一个好分数的辅导班，能够给你一个好分数的尖子生朋友，这些通通是你的主人。他们给你一个比黄金还珍贵的分数，就放佛让你看见了一堆鲜美无比的屎，正如饿狗抢屎一般，趋之若鹜。这样的学生长大以后，大多数也还是沿着老司机们所教育下来的高大目标，选择一份“成功”的生活，瞧不起“失败者”，自然也不屑去选择一份“失败"的生活方式。

            而虚伪的一部分也正是来自于这种教育。为了获得一份较好的成绩，自然是要做一位尖子生应该有的样子。不迟到，不早退，不着奇装异服，不妄语，不早恋，种种的校纪校规和“好学生”的特征自然是要遵守的。而考个好分数的决定环节有重要的一部分是来自于老师。考个好分数，并且不给老师添麻烦那也是很重要的。上课安安静静，考试规规矩矩的得个好分数，恐怕是老师最喜欢的。种种这些揣摩，是在看到了其他好学生的表现和甜头以后，自然就开始向"榜样"靠拢。本来是活泼，好动的要老实起来。见着老师，自觉像是老鼠见了猫，走路慢条斯文，说话轻声细语，行动弱柳扶风，只差穿上裙子，一个小家碧玉的淑女，有一种让人不得不铭感五内，这必须是个好学生罢了。

           如果把我们的成绩决定者不作为老师，让你去求菩萨，告如来。恐怕这世上信仰佛教的人又多了起来，叩的头越多，得的分越高。那恐怕有许多人要去把菩萨面前的水泥地叩碎了。还得表现的不遗余力，精神抖擞，还得每一天晚睡早起，还得遵守叩头的规则----诸如，不能高声妄语，手背朝下，双膝并拢，如此方称得上一个“好学生"。

            这样的虚伪还会产生恐惧，对于老师要求的是敬畏，严师出高徒的古训，让中国的老师大多是全凭喜好，百般摧残学生。古时所讲”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四体不周“，与天子为伴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实在是至今读来，让人压抑无比。我们的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么多的老师，要不停的去伴师如伴虎，学生出去了，必然都是一流的政治高手。

            对于老师，我们大多是畏惧，而没有太多的敬意。敬意来自于对老师人品，学识，精神修养，等等一系列。就我这么多年读书所见，老师要么是老学究，先生板着一副脸，一板一眼讲，殊不知那知了更让人提神起意。要是敬仰这样的老师，恐怕要成为这样的人，以后难有半点的笑容。要么就是老师是副业类型，实际上的主业是升官发财，教学只是自己的副业，实际上和领导打好关系，赶紧当个主任才是正事。我们的命运却是实在掌握在这些老师的手中，这些人要的是派头，不管私德如何，走在校园里面，还是一位人民教师。自己的命运掌握在领导手中，自然是要点头哈腰，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是要好好享受别人点头哈腰的乐趣。这不得不使人对老师产生害怕，你的光明前途，全在这些老师的大手一挥，全在他们的一句评语。

            所以，十几年的积习下来，似乎对老师只存在单纯的害怕，这样可以吃最少的苦头，可以得到比较多的优待，可以得到更高的分数。至于遇见自己瞧不起，所有人都瞧不起的老师，你也无法要求撤换，也无法指着鼻子，问候他们老人安好。见了面还是得热情，亲切，近乎谄媚的，叫上那么几句，汪汪汪，汪。当我们走在校园里面，可能随时会碰到老师，似乎随时要眼尖手快，见到老师，立马端正行礼。这就不得不让人经常生活在一种恐惧与不自然之中，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在校园所得的那片刻欢愉，如何抵得过几十年如一日的恐惧？

            好在，我们似乎还有一个自由，活泼，开朗的大学可以做做梦。大学校园的面积似乎都不小，老师上了一学期的课，你不认识他，他不认识你。这也是蛮好的，最好离这些老师远一点。可是也不行，你要是一心想要毕业，那和老师打好关系，似乎也是一个多快好省，非常重要的事情，毕竟最后决定你毕业的分数，还是老师给定。好不容易可以远离这些为人师表，为了”分数“，为了”奖学金“，为了”证书“，为了”毕业证“，为了”优待“，还是自觉向老师靠拢。孙悟空蹦跶几天，终究是逃不脱如来的手掌心。更加悲哀的事情是，在大学里面，作为半社会的机构，似乎做人这是事情被提上了日程，在做了十多年狗之后，突然之间给了你做人的权利。这个时候，怎么作为半个人和老师处理关系，似乎又是一件让人很需要你把自己作为”狗“的一面给埋藏起来，转而化身为一个成功青年的角色。

                 同时，在进入大学以后，有更多更加自由的时间可以接触老师，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尽管获得那么一位”名师“的指点，是获取”成功“的捷径。对老师接触更多，同时可以体会到更多大学里面升职加薪的直接纷争，可以体味更多老师的生活，这确乎是让人连最后的畏都失去了，只剩下有朝一日，黄巾红旗，揭竿而起。其实，你只需要放弃那金晃晃的毕业证，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这么多年，阅师无数，要评价最不敬的老师，有一位。小六早读，那时还是爱玩的天性，不太管老师这种生物，对分数也没有那么多的在乎。与一帮小兄弟，吹起了气泡。要想气泡吹的高，自然是要往课桌上占据制高点。无奈被当时的严师发现，这一位估计至今仍然在世的名师，拿起竹条打了一顿。自此，似乎分数又收获了一名奴隶，世间少了一人，多了一狗。

                 要是说敬的老师也有一位。这位仁兄来得也是巧，刚巧是在我教育的末期，大学里面。还好大学不会频繁换老师，先生教我三年有余。其人上的厨房，弹的了民谣，搞得了科研，心智健全。这就是工科生也可以有的情趣，让人耳目一新，打开新世界。同时，此君丝毫不是以蹂躏学生为乐，甚至为学生之事与领导们据理力争，实在是一位良心老师。一个人不管什么层次，对他人的关心，总是很有必要的，让人温暖的。只是可惜这样的老师实在太少，十五年，才一位，要是出现在在记忆力和心智比较弱的高中，初中，恐怕一年的教育，白白浪费了不少学习的时间。读书，读人，大概就是讲的和这种老师呆在一起。可惜这样的老师也得为生活劳碌奔波，也得为了家庭，努力的升职加薪，不能全身心的教书育人。曾经我对此君颇多责难，如何为了升职加薪，有时和其他老师一样势利，污浊。而今，我自己独自负担生活，实在是为了生活，老师的风骨能够保持一部分已经是极不容易，有什么理由要求太多。

学历可以低一点，课本可以少看点，老师可以少听点，书可以多看点，路可以多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