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8.2

浪子说到做到,还真把大家的姓名、职务、主管业务清清楚楚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宿舍课表的上面,当然是宿舍最显眼的地方。

每一个进113的人都看了,后来连圣诞节晚上来看望大家的学院党委金书记也看到了,金书记当时说,“你们这是在搞小团体啊……哈哈!分工很明确、职务很齐全嘛……你们不觉得还缺点儿什么吗?……嗯……好像还缺一个党委书记哟!哈哈……”

“我们是私企!”木子应声说。

“主要是我们现在刚起步,不能拖党的后腿!等那一天我们做大做强了,国家看上咱了,咱就成国企了,那时候我们就请金书记来做我们113集团的党委书记!”太子开玩笑说。

“好!我等着!”金书记大笑着走了。袁导回头跟113的人说;“你们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撕了!”

“切——”浪子白了袁导一眼。大家愣是继续狂欢,没把袁导的劝告当回事儿。后来也没什么事儿,大概是袁导当时想太多了……或者说,在袁导眼里,金书记的表情比孩子们地心情更重要吧。

既然没事儿,咱也就不多说了。总之113集团这个概念,从那会儿起,就在浪子他们的心里留下萌芽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113集团成立了,113的人从此牛起来了!

113集团组建之后,大家的称谓也就变了,大家互相都改叫某某部长,可是没叫几天,不习惯,最终还是叫名字了。当然,太子啊、浪子啊、王子啊也不会是他们的本名,但是叫起来比“某某部长”更亲切。当然,大家的心里,113集团这个空壳子集团还是存在了,而且都在想着法儿给这个集团增加知名度和内容。比如,浪子跟别人介绍太子他们的时候,总要冠上职务称号;平时聚餐或者参加什么集体活动,大家自然而然走在了董事长的后面;平时买宿舍公共用品总是大家向君子提出来,然后浪子通知大家,王子负责收钱,最后由君子和太子去采购……

后来,他们班和他们隔壁几个宿舍都知道113集团了。不过,大都当做笑话听了,或者感慨一下他们有活力、有想法。其实,最有效的一次宣传还是他们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元旦晚会,做出了最大贡献的是太子,但是大家没有记住太子这个名字,而是记住了113。

元旦是全世界人民都有的节日,所以虽然没有圣诞或者春节那么热闹,也没有情人节或者光棍节那么流行,但是有假放,有活动搞,年轻人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学校也很重视元旦节,每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来让大家一起交流庆祝,给孩子们一个舞台,给学校一个氛围,给平淡而难得的大学生活一个小小的高潮。

按例,每年都是要开元旦晚会,顺便对新生表示一下隆重的欢迎。学生会老早就开始准备了。每个学院也必须轮着在唯一的音乐厅来庆祝,全校的学生都可以观看。所以,那个舞台对于大一新生来说,还是非常有意义的,其实每年晚会的主角也都是新生。或者说,只有大一新生才有那样的活力和魅力还有精力。

“太子!今天……”小文放学回宿舍的路上对太子说,“辅导员找我们开会了,说了一下咱院今年元旦晚会的事情!要求每个班安排专人来负责这件事,你是文体委员,当然你得负责一下,我和小黑会全力帮你!一定不能给我们班丢份儿。我一直看好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好这件事!”

“无非通知大家准备一下节目,还要干什么啊?”太子轻描淡写地说。

“简单地说,是这样的!但是要把事儿弄好,咱就不能这么简单地来看待这件事儿!”小黑在旁边说,“一件事儿,态度决定温度,温度决定进度,进度决定程度,程度决定热度,热度决定成功度,成功度反映的是组织者的风度!所以,在这次晚会中,咱班表现如何,是对你魅力和能力的最好体现,也是对我们班委组织能力的最好体现,也是对我们班所有人的能力和凝聚力的考验,不是一件小事儿!”

“好!我就按春晚的要求和标准来做这件事!”太子开玩笑说。

“那样当然最好了!”小黑一本正经地说。

太子放下书包,就到他们班的几个宿舍都通知了一下,但是感兴趣的好像不多。太子觉得也在意料之中,就又打电话通知了一下女生,女生的反应要热烈那么一点儿,不过这种反应会给后面的工作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太子开始忧虑起来。

“太子!节目有什么要求吗?”太子正在发呆,小猛过来找他了。

“现在只是准备一下,具体有什么要求……我也说不好!”太子说。

“跳舞能行不?”小猛说,“我原来在迪厅领过舞……”

“我虽然不知道迪厅是什么样儿的,但是你能在那儿领舞,上咱院的晚会儿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啊!”太子高兴的说。

“上了有什么好处吗?”小猛有些神神秘秘地问。

“我也说不好,但是咱可以想象得来啊!”太子解释说,“你想想啊,对吧!到时候咱院的人都要去的,如果你表演得好,大家都认识你了,你就成了咱院的名人了!那还不好吗?再说了,咱院那些领导肯定也得去啊!对吧!领导看到你那么厉害,肯定会记住你的,让领导记住了,那好处还用说啊?”

“你就吹吧!”小猛鄙夷地说,“领导认识说不定还是坏事儿呢!”

“为什么?”太子不解地问。

“你想啊!如果说我表演得好,那就好!如果表演的不好,领导认识了又怎样?留下的是不好的印象!那还不如不让他们认识呢!”小猛认真的说,“我原来就有一个同学,在这样的事儿上吃过亏!那会儿老师让我们办板报,问谁的粉笔字儿写得好,然后我那同学就自告奋勇去写了!我那同学字儿确实写得挺好看的,但是太潦草!我们那个老师就不喜欢那种特别潦草的字儿,所以后来办板报从来没找过他!而且,后来咱老师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而且,老师还在课堂上说,字如其人,一个人写字都不认真,做事儿肯定不靠谱!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个老师其实就在说他呢!”

“你们那老师也太搞笑了!”太子不太相信小猛举得那个例子,但是他没明说,“每个人写字的习惯当然不一样啊,对吧!你不喜欢就能说别人写得不好?我估计拿怀素和尚的字儿给他看,他会觉得那是鬼画符呢!就算字如其人,每个人的性格有人喜欢,就肯定有人不喜欢!这是正常的,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要一棒子把人家打死呢?我给你说,如果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我觉得你们那个老师有问题!你那个同学没做错什么!我要是你那同学,他妈的,那种老师不找我帮忙才好呢!就算她找我,我还不一定帮他呢!”

“我讲的当然是真的!”小猛别的话没听清,但是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听清楚了,就红着脸辩解说。

“我刚才是口误,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太子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就赶紧岔开话题,“其实这种活动,参加只会给你带来好处,不会带来什么坏处的!当然,你自己考虑好,我也只是统计一下节目而已,我不能给你保证什么!”

“那……你先把我的节目记上!”小猛说,“但是……你别急着上报,我回去再考虑一下,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来找你划掉!”

“那样多麻烦啊!”太子有点儿不乐意,“你考虑好再来告诉我就行了!反正还早着呢,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统计名单的!”

“那样也行!我是怕我忘了!你先看别人有好的节目没有,如果有就算了,如果没有记得跟我说一下!”小猛嘱咐说,“如果……能有个搭档最好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班好像还没有人的身材适合跳霹雳舞!”

“你跳的是霹雳舞?”太子假装很惊讶,其实他打心眼儿就不相信小猛会跳什么霹雳舞,还有他自己那会儿还根本不知道霹雳舞是个什么东西。

“迪厅!”小猛带着嘲弄的口气说,“你没去过迪厅吧!在那儿都是跳那种比较激情的霹雳舞的!那音乐一响起,马上就有感觉的了!”

“我确实没去过那么高档的地方!”太子笑着说,“我也不喜欢那种节奏感太激情的东西,我平时比较喜欢听相声!”

“年轻人听什么相声啊!”小猛一听说太子真的没去过迪厅,就来劲儿了,“现在听歌都听周杰伦的、迈克.杰克逊的!相声那是老人听的!现在年轻人,有空了都是去迪厅蹦几下,有谁会去茶馆听几段相声啊!你太落伍了!”

“哼哼……”太子笑了,“我的心理年龄可能有点儿老吧!”

“没事儿,以后有空了,我可以教你!”小猛捋起衣袖说,“其实跳舞是最简单的,关键要灵活,就是小脑要发达!”

“我大脑小脑都不太好使!还是算了吧!”太子笑着说,“我怕你嫌我笨,到时候!”

“对了!”小猛突然一惊一乍地说,“你说在元旦晚会上跳那种舞……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是不是有点儿太潮了??”

“恩……”太子顿了顿说,“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啊!”

“那就算了吧!”说完小猛就准备起身走了。

“别介啊!可以试试嘛!真的不行了……再说了!”太子冲小猛喊。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小猛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说太子觉得小猛说了半天,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也只有小猛对他的工作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感激,又有那么点儿悲凉。正在这个时候,大猛来找他了。

“太子!你是有品位的人,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大梦进门就套近乎,让太子有点儿摸不到头脑,大猛倒是不在乎太子一脸的茫然,继续拍马屁,“你的字儿写得不错!你的歌唱得不错!你这人各方面都不错……”

“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太子抢着说了一句。

“哦!对!”大猛顿了顿说,“今天你不是说元旦晚会要准备节目吗?我……我觉得我的歌唱得还可以!当然和你还是有差距的……”

“没有的事儿!”太子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谦虚地说,“我只是喜欢吼两嗓子,我那嗓音和艺术细胞,我自己还是有数的!你就不要拍马屁了,来直接的,你想唱歌是吧!行啊!我觉得你唱歌很认真、很投入!其实唱歌唱得是感情,不是纯粹的赛嗓门!一个最好的表演就是演员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用艺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么观众就更容易被打动!舞台感染力很重要,我觉得你这方面很有天赋!”

“对吧!”大猛很高兴地说,“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说话不太……利索,就是多少有点儿口吃!其实不……也不是口吃,还是说话的时候太紧张!生怕别人理解不了我在说什么,语速得放慢,这语速一慢下来就好像开始结巴了!我从小就觉得我有艺术细胞,但是我家里不培养,说是读书考大学才是正道,所以我这方面的天赋就算是被糟蹋了!如果……如果我的艺术细胞将来能多少传给我的……孩子,我觉得我会好好培养他!”

“你要唱谁的歌呢?”太子觉得再不拉一把,大猛就得把话题扯到他孙子那一代去。

“刘德华!”大猛干脆利落,“我不太喜欢现在好多流行歌手,比如说最红的那个……周……周……”

“杰伦!”太子帮大猛提醒了一下。

“就是他!”大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歌确有特色,人家有才。就算我不喜欢,但是现在有太多人喜欢,咱就得承认人家有才,只是咱不太习惯,你说对吧!”

“对!”太子说完,心想,我还是直奔主题,要不然又得把话题扯到费玉清头上去,于是清清嗓子问,“你是要唱《天意》呢……还是《今天》呢?”

“你觉得哪首更适合我?”大猛认真地问。

“我觉得都挺适合的!”太子说了一句废话,其实这样的废话挺中听的。

“我会的歌还有很多!”大猛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坐稳实之后立马接着说,“比如说《忘情水》,比如说《爱你一万年》,比如说《男人哭吧不是罪》……”

“我还是觉得《今天》更符合那个意境一点儿,晚会嘛!唱太伤感的歌好像不太好……”太子发现大猛数个没完就抢着说,“唱伤感或者煽情的歌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能比过小毛吗?人家唱的是情歌王子张信哲的歌!而且这次晚会他绝对会参加,参加就绝对会唱歌,唱歌就绝对唱张信哲的歌!所以,你得避开和小毛正面较量!”

“他……唉!”大猛满不在乎还夹带着不屑地说,“不是我在背后说他,他太过了!别看他微闭着眼睛,攥着拳头,他根本没有真正进入角色!就是太造作那一种!我觉得我不用避开他什么,你就告诉我可以选哪一首就行了!”

“那就……《今天》!”太子拍板说,“那我就先把你这个节目记下来?”

“好!”大猛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回宿舍,临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我能行?”

“当然是真的!”太子忍不住笑,“你难道还不自信?”

“不是!嘿嘿……”大猛憨笑了几声,“我就是问一下!我走了,得先练习一下去!”

“哎!”太子摇摇头,心想:这么积极的人,一般都是不太靠谱的主儿,这些人大都三分钟热情,如果后天就开始表演可能靠得住,可惜离元旦还有一两个个月,到时候可能他们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这种事儿还是女生来办比较可靠一点儿。于是太子又打电话跟女生重申了一下,并询问了一下她们的计划。

“我们想一起表演一个小品之类的节目,但是我们觉得找不到什么好的剧本,你要是可以帮我们找到好的剧本,我们就可以!”听着口气,好像是她们搞节目是为了太子似的。太子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爽,但是他还是答应尽快给她们找剧本儿,并嘱咐她们先着手准备。

后来,太子呕心沥血般的按照女生各自大概的形象,以“想家”为主题编了一个剧本,而且就在当晚写完了,还立即托人带给他们班女生宿舍。可惜,他的劳动成果并没有得到女生的认可,太子自认为是量身定做,而且主题有思想、有感召力、有教育性,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女生也以此为借口,不愿出节目。

太子所料不差,等到了上报节目的时候,小猛、大猛临阵退缩,其他人也都表现出“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都“爱莫能助”。最后,在小黑等人说完怂恿之下,太子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工作失职做了一个补偿和交代,一个人代表他们班报了三个节目——一个吹竹笛,一个评书,还有一首歌。

院里学生会初步筛选节目的时候,太子可谓是“初露锋芒”,无心又无奈的“牛刀小试”让他多少出了一把风头,加上小黑的宣传和运作,太子得到组织者的高度认可。而且,太子还抽空报名试了一下主持人。

最后,组织者说太子的三个节目本身都很新颖而各具特色,而且都很不错;但是一个人不可以连上三个节目,一则占了别人的机会,二则让别人觉得偌大的机械院没人才;三则,致使太子太过招摇,对某些人不好。多方综合考虑,征得太子本人同意,太子可以自己三选二,最后太子决定放弃竹笛,而留下那首歌和那个评书。

第一次彩排,学院派来了比较专业的老师和学长来筛选,学院学生会文化部部长可谓是力挺太子,太子说评书的时候,台下的老师听不懂,文化部长就在老师那儿充当翻译,完了之后还一再向评委声明太子的节目很新颖,普通话可以下苦练习。最后,这个评书保留了下来,但是专业老师说把“评书”改成“单口相声”更加贴切,文化部长就替太子应承了下来。于是,这个单口相声——《113》后来和大家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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