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明了，突然有一天你恢复了视力，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我是有史以来唯一的瞎子皇帝，可就在登基的那天，我看见了。这时却在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1.
我坐在大殿上，身边围着一群小太监。
十岁的路广明跟我同年，他正在叽叽喳喳：“我听乾清门的范成说，大将军跟左相在朝堂上又掐了起来。两个人吵得可凶了！”
“范成是谁呀？”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问。
他的名字叫小六。今年只有八岁，是崇华殿的洒扫小太监。他在我身边捧着个苹果嘎吱嘎吱吃个不停。
“范成是我师兄，他在乾清门大殿当差。”
“乾清门大殿？”我茫然地问。
路广明跑过来凑到我身边：“陛下，他是大殿上执拂尘的小太监。您每天上朝，他就站在那个吐烟气的鹤嘴旁边。”
我点点头：”他也是你师父教出来的？“
”可不嘛！“路广明大眼睛眨巴眨巴：”师父说，我要是在这两年在翊坤宫当差当的好，就想法子调我来陛下这里。陛下……“
我说：”朕同意了。你现在就去跟你师父说，就说朕说的，叫你来这里当差。先在宫里扫扫地，整理一下书桌就好。“
路广明大喜，跪下咚咚磕了两个头就飞快地跑了。
这时大太监杨运过来对我说：“陛下，太后从慈宁宫出来了，带着太傅大人，像是朝咱们这边儿走。”
我嘴角噙着笑，对他说：”给他们几个抓点果子吃。昨天御膳房做的那盘翡翠白玉糕不错，你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几个小太监一听都高兴了，纷纷跪下给我磕头谢恩。
我笑着说：”没事，明天再来陪朕说话。“
他们拿着白玉糕，高高兴兴走了。
杨运脸上的笑在几个人走后消失了，他过来为我挽挽袖口，又拿毛巾为我擦脸，低声说：”刚我出去听说，太后把贤妃娘娘葬在先帝的陪陵之中。“
我的手迅速地抖了一下。
杨运发现了，他有些不忍：”陛下，您得忍住。“
”我知道。“我轻声说。
2.
太后是我的嫡母，我生母徐妃在我出生时难产身亡，先帝把我交给贤妃抚养，贤妃是我的养母。
一个月前我登基，太后便命人将养母贤妃勒死，理由是贤妃过于思念先帝郁郁而终了。我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都不能说。
顷刻间太后已经跟太傅一起走了进来。
我摸索着站起来，杨运扶着我行礼。
太后知道我行动不便，却还是看着我行完礼方才摆一摆手说：”皇帝以后不必行大礼，眼睛看不见，哀家看着也怪心疼的。“
”礼不可废，“我轻声说，”更何况，没有母后，哪里有儿臣的今日。母后是儿臣的依靠，儿臣为母后行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太后微微露出一丝满意，旁边的太傅也抚着胡子点头。
或许从娘胎里出来时受了挤压，我自小失明。
太后，也就是当初的皇后，虽然儿子早夭，却也不愿意抚养我这样一个没用的瞎子，所以才给了贤妃。
因为眼睛看不见，我不像其他皇子那样从小由大儒教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我没上过学，皇帝也不指望一个瞎眼的儿子继承江山。
只有养母贤妃待我视如己出，每天陪伴我，教我读书背诵，并耐心把每个字的结构细细拆解给我听，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一年前，先帝崩，陈贵妃所生的二皇子魏修即位，陈贵妃的父亲清平侯发动一帮臣子上书要求封陈贵妃为生母皇太后。
这让刚刚晋级成为太后的何皇后大怒。
何皇后联合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大将军何斌发动了一场宫变：
先是囚禁当时已即位为皇帝的二皇子魏修，以其性格偏激狭隘好勇斗狠随意杀人等等，为魏修安上了三千多条罪名，将其软禁在太后所居的慈宁宫内，之后又暗地里毒死。
接着鸩杀陈贵妃，让她去给先帝殉葬。
又派兵包围清平候府邸，将其全家七十九口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太后接着扶持我做皇帝，尽管我是一个瞎子。
可宫里仅有的两个皇子，一个因失德被废，一个瞎了眼，她没得选。
为了更好控制我，她把我挪到慈宁宫旁边的崇华殿居住。
我毫无异议，乖乖听话。
我是个瞎眼的皇子，从没想过将来会有登顶大宝的机会。
我的养母贤妃出身清流世家，父祖三代都是东华学院的院长。世代的教书先生成就了清流名望，却也远离了朝廷中枢。
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我非常听话。我想我乖一点，太后就会对我们母子俩好一些。
我养母贤妃也能活得好一些。
但我没想到，哪怕我如此听话，太后依然容不下养母。
我登基刚一个月，她就杀了养母。
3.
太后对我叮嘱了一番就离去了。
为了表现她的慈母心肠，她很少叫我去给她请安，大部分都是自己来看望我，慈母姿态端的足足的。
只有我知道，她其实是来探查的，看看这个瞎子的居处都来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送走太后我躺下睡了，太傅要教我读书被我推辞了。
他教我的是《礼记》、《孝经》，压根儿不是皇帝该学的。
可皇帝要学的，他又怎么会教给我呢？
我不过是太后用来名正言顺统治朝堂的一个工具罢了。
她巴不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用《礼记》《孝经》之类的腐朽书籍帮我洗脑，我就压根儿不学，彻彻底底做个纨绔子弟。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各路小太监们就纷纷来找我报道了。
我很喜欢听有趣的故事，出手大方又为人和气，小太监们很喜欢来找我聊天。
这不，我刚坐下，路广明就告诉我一个最新消息：
东昏侯暴毙了！
工部尚书在朝堂公开质问大将军东昏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暴毙了？
”大将军怎么说？“
我问。
路广明撇撇嘴说：”大将军说，东昏侯身体本就孱弱，坏事干多了暴毙，有什么问题？他说完就听见工部尚书冷笑一声，不过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小六忽然插话：”我听说，工部尚书是左相一派的。“
”哦？“我看向他，立刻又把头扭回来。
小六说：”我师父说，现在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大将军为首的武将一派，一派是以左相为首的文人一派。“
”你师父是谁？“我问。
小六说：”陛下您忘了，小的师父是尚药局的李季。“
我点点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又问，”那么，尚膳局的尚仪是谁？“
小六回答：”是刘冲。“
我点头：”今天路广明和小六的故事都狠好，杨运给路广明和小六各一粒金瓜子。“
路广明和小六喜滋滋跪下来磕头。
我对其他几个人说：”朕最爱听新鲜故事了。以后你们有了新鲜故事来讲给朕听，朕也一样有赏。“
小太监们都双眼冒光地跑了。
4.
按照惯例，大朝会每三天举行一次，到时候我跟太后都会参加，我坐在前面，太后坐在珠帘之后。
可如果不是大朝会，那我和太后就不参加，只有大将军在前朝跟左相一起主持，大家开会讨论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汇总之后再向太后禀报。
太后那里自然有大将军告知，而我，也通过路广明这条线得知了朝堂的许多事。
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上了眼。
在我登基时，大太监杨运扶着我登上高台坐在龙椅上，就在一刹那，我眼前忽然从一片黑暗渐渐变得清晰。
我能清楚地看到太后那张美貌却日渐苍老的脸和眼角的皱纹，能清晰看到大将军那张跋扈的满脸横肉的脸，和左相那睥睨冷漠的眼神。
我霍然起身，兴奋地看着台下，我想告诉他们：”我看见了，我不是瞎子了！“
一个声音立刻在我脑海中响起：”千万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千万别……告诉他们……“
我于是回复了平静的表情，摸索着坐下。
大将军狐疑地上前问我：”陛下这是怎么了？“
我双眼直愣愣看着前方，像一个正常的瞎子那样眼珠不动，面无表情。我说：”刚刚有东西硌着我的屁股了。“
台下有人发出一声轻笑。
我没动，也没看。
大将军笑笑，一语双关：“陛下这是没坐惯龙椅，等习惯了就好了。”
我局促地笑笑。
下了朝回到宫里，杨运悄悄在我耳边说：“笑的那个人，是户部尚书郑之洲。”
我点点头，“他是谁的人？”
杨运说：“大将军的人。”
我没再说话。
我想告诉杨运我看见了，可不敢确定。
杨运从小陪着我长大，可这一刻，我突然不敢相信任何人。
5.
中秋节快要到了。
通常在这一节日，都由皇帝出面举行宴会，请大臣们吃饭看歌舞。
后宫由皇后负责，请大臣们的家眷吃吃喝喝，前朝后宫同心协力，共建和谐大家园。
如今后宫距离有新皇后尚且早得很，太后于是出面招待大臣家眷。
做久了皇后，应付这类事对太后来说是手到擒来。
太后原本出身并不高。她家庭普通，当年因长相美丽被选入宫中。本人却是极有心机手腕。
先帝时宠冠六宫，并一路扶摇直上成为皇后。
大概因上位路程太过艰险，所以手段格外很辣。
有时我想，如果不是先帝早逝，只怕她这个皇后就要易主了。
先帝薨誓后，所有的妃嫔除了两个有皇子的，剩下的全都被她以殉葬为名杀掉，每人一口薄皮棺材葬入先帝陪陵。
而两个有皇子的妃子，也随着儿子的登临大宝，被她先后毒杀。
现在，她真正的大权独揽了。
君臣一行人共同在天坛祭天。
祭天结束后，大家往后宫走去。
走下台阶时杨运在我左边，左相在我身边，大将军与太后并排。
左相在我身边很谦恭。他低声问我：“臣这几天都没见陛下，陛下身体可好？”
我答：“劳左相惦记，一切都好。”
左相点头：“老臣就放心了。”
我说：“天气渐凉，左相也要勤添衣物，注意身体才好。毕竟江山社稷还要劳烦左相扶持。”
左相似乎有些惊讶我的应对。
劳太后宣扬，朝堂之上人人都知道我从小没读过书，只在贤妃怀中长大。
从当了皇帝之后，才由她这个太后延请名师为我上课补习。
而我身体又不好，太傅上课也是隔三差五。加上朝会时我基本不开口，话都由太后和大将军代劳了，所以大概朝臣们心中，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鄙不堪的，因为无人可用才被推上位的瞎眼皇子。
没错，今天我就要借此机会让他们先改变一下看法。
左相果然顿了一下，说：“劳陛下惦记了，臣惶恐。”
一时间，君臣倒是和睦无比。
从路广明的师兄口中我得知，左相对大将军的专横跋扈颇多不满，连带着对我这个瞎眼皇子也有所不满。
我曾听养母贤妃提及，自己这两个月在朝堂也有所感知：左相为人正直，是真心实意为国办事的。
如果争取到他……
我跟左相各怀心事，走路是便不小心，太庙天坛的最后一级台阶格外陡峭，杨运忽然惊呼：“小心！”并伸手扶住我。
左相在我身边踉跄一下，我立刻扭头扶了他一把。
我双手牢牢托住他的胳膊，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随即放手，眼角余光瞥到大将军已经扶着太后赶到了。
“怎么了？”太后的声音不失威严。
在祭祀这等隆重场合，她带着九龙十二凤的凤冠，穿着明黄色的凤袍。
我稍稍歪在左相身上，双眼呆愣楞瞪着前方：“刚跟左相只顾着说话，脚底下绊了一下，幸好杨运和左相扶住了我。”
“你呀！”太后瞪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嫌弃，她吩咐身边的掌事宫女欧碧：“去，把陛下扶过来，让他跟在哀家身边。”
我于是被欧碧拉着胳膊，带到太后身边。
太后扭头就走，欧碧扶着我跟在太后身后，左相与大将军并行。我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我。
歌舞开始了没一会儿，我就开始闭眼打盹。
没办法，瞎子又看不到优美的舞蹈，可不就得打瞌睡吗？
果然，太后扭头瞪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杨运带我回宫休息。
6.
杨运扶着我走过御花园，路过一个凉亭时我停下，对杨运说：“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在凉亭里坐下。
杨运急忙吩咐人去给我拿水和果子来。
我不做声坐着发呆。
杨运看了我一会儿，吩咐几个小太监去远处采点鲜花，说是让我闻闻鲜花的香气。
这会儿秋高气爽，除了菊花还真没别的花。可上面人吩咐了，下面人就得照做。
于是小太监们纷纷离去，凉亭里只剩下我跟杨运两个人。
杨运单膝跪在我面前，小声说：“主子，人都走了。就剩咱们两个了。“
我低头看着杨运，抚摸一下他的脸：”大伴，你也老了。头上都有白头发了。“
杨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惊愕，迷惑，慢慢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欣喜！
他猛地站起来，在凉亭转了两圈，又看着我左右端详，半晌用手轻轻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随着眨眨眼，说：”大伴，我看得见。“
杨运终于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
他呆立半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他问我：”主子爷，你真的看见了？“
我回他：”是的，我真的看见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东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感谢苍天有眼啊！感谢苍天有眼啊！“
我起身把他扶起来，”大伴，快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杨运起身擦了把眼泪，问我：”主子爷，您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还有，你这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杨运一着急，你您乱用起来。
我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慎重点头。
又说：”我看，左相对您很是关心，要不要，告诉左相一声？“
”先不要，“我摇头，”左相手里没有兵权，他只能锦上添花，没法雪中送炭。“
杨运皱眉不说话。
我看向他说：”其实，我登基那天就能看见了，可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太后一直想要抓你的小辫子好把你从我身边调离。这种秘密，在没有解决方案之前，就是一把悬在空中的匕首。除了给人增加心里负担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我一直瞒着你，就是害怕你知道了天天担惊受怕，不小心露了马脚，太后借机把你赶走。大伴，你不怪我吧？“
我看着他。
杨运眼含热泪摇头：”老奴怎么会怪主子呢？老奴只盼着主子爷一天天好起来，稳稳当当坐着位置。“
我点点头：”可现在好不了了。今天我扶左相，左相有可能知道。可他不会说。但太后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如果太后知道了，只怕会一包药把我毒死，再从旁系子弟中挑选听话的登基。到时候只怕我身边的你们……“我有意停住话头，让他自己去想。
杨运呆立片刻，很快想清了没有我之后他的下场。
他说：”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我看向他：”怎么下手？“
他愣了，想了半晌说：”我找几个人，趁着半夜围了慈宁宫杀了太后。“
我点头又摇头：”找几个人是必要的，至于太后嘛，先不急。现在主要的，是把大将军先解决掉。“
”怎么解决？“他原地转了两圈：“禁卫军的首领葛胜是大将军一手提拔的。”
我说：”我记得，禁卫军的副首领谢思勤好像跟葛胜不怎么和睦。“
杨运点头：”谢思勤出身名门，可葛胜是靠着大将军才上了位，二人关系一直不和睦。“
我起身示意他扶着我：”现在，你去把谢思勤给我叫来。“
”现在？“
”就是现在。以往这个时候，大将军开始喝酒，葛胜为了奉承他，经常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喝。所以，这个时候，谢思勤应该在巡视御花园。朕记得，回崇华殿的那条路旁种着很多的紫藤花，你去把谢思勤给我带到紫藤花前面，叫他陪我一起赏赏花。“
说完我又笑了下：”陪瞎子赏花，也算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杨运目露不忍欲言又止，匆匆而去。
我独自走到崇华殿前的紫藤花路边站定，小太监们找不到我，肯定自己先四处玩去了。
等他们回来，就会告诉我，因为没找到我，他们去了哪哪哪，在哪儿都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非但不会怪罪他们，还会给他们果子吃，说不定还会打赏。
我从不让杨运惩罚他们。
对于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帝来说，最好的拥有耳目的方法，就是宫里的底层太监。
他们亲近你信赖你，会把他们道听途说得到的每一条消息同你分享，尽管好坏真假最后都得你自己判断，可这是想要不被蒙蔽的最好方法了。
果然，四周静悄悄的，小太监们找不到我，都自己玩去了。
一个穿着银甲的二十七八岁男子匆匆走来，单膝下跪：”臣谢思勤参加陛下！“
”谢将军请起！“我转身面向他。
他起身猝不及防看到我的眼睛，我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笑。
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开口：”陛下，您的眼睛……“
我打断他扭头看着紫藤花：”朕走到此处，只见这紫色花朵动人心魄，再见将军英姿不凡。古人都说名将宝马，可谁想着鲜花名将倒也相得益彰。想来苍天待朕究竟不薄，让朕亲眼见证这美好一幕！“
我刻意把亲眼咬得重重的，果然，谢思勤的脸色从诧异到惊恐再到欣喜，他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他上前一步有些激动地说：”陛下！陛下，你的眼睛……好了吗？“
我也笑：”朕的眼睛，早好了。可没法子，有人不想要朕的眼睛好。“
谢思勤闻言果然目露愤愤。
他单膝跪倒，说：”陛下，禁卫军统领葛胜整日里阿谀大将军。就现在，葛胜放着禁卫军统领的职责不管，自己倒是陪在大将军身边喝酒！“
我扭头：”所以你看谢将军，朝纲混乱就是这个样子！朕的禁卫军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谢思勤闻言楞了一下，立刻下跪拱手：”臣愿以死效忠陛下！“
我又笑笑：”我的确需要将军的效忠。不过，禁卫军首领的位置我就不给将军了。这个职位太低，不配将军。朕喜欢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喜欢给效忠自己的人高官。比如，大将军的职位。“
谢思勤再次愣了，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四目交接。
半晌，谢思勤五体投地庄重行礼：”臣，叩谢我皇隆恩！”
看着谢思勤匍匐在地的表情，我缓慢地露出一个笑。
晚上，杨运向我回报联系的情况，大概有七八个关系好的大太监统领手下的三四十个小太监。
我低声对他嘱咐。
太后要动手必须要先寻找好目标继承人，之后再一把毒死我。我必须在此之前动手。
越拖越容易出问题，我下令，明天夜里就动手。
7.
当天夜里，宫门封闭。
沙漏一滴滴漏下直至二更。
一个小太监偷偷骑马出宫门。
大将军府的府邸被敲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将军快去看看吧，太后急着召您进宫。”
‘现在又什么事？“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是陛下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什么？“果然，大将军一听这话坐不住了，立刻急匆匆进了宫。
进入第一道宫门后宫门立刻关闭，宫门后站着的，是禁卫军副统领谢思勤。
他拔出剑一剑捅进大将军的胸膛，接着，他的手下们也纷纷围攻，很快将大将军剁成肉酱。
在此之前，他已经先动手杀了葛胜。
之后，他带着众人来到慈宁宫门口，将慈宁宫团团围住。
这时，杨运已经带着他的几个太监兄弟和几个禁卫军把慈宁宫控制起来。
杨运先动手，一杯鸩酒，灌进太后肚子里。又害怕她死的慢，用白绫把太后勒死。
很快，太后蹬了腿。
我下令：招左相及六部大臣进宫。
在三更时进入慈宁宫时，我坐在慈宁宫的宝座上，身边站着杨运和谢思勤。
两旁站着两排禁卫军士兵。
左相吓了一跳。
我说：”前两天蒙上天和先帝庇佑，朕的眼睛忽然复明。太后知道后非但不欣喜，还打算鸩杀了朕，再从旁系中挑选听话的子弟好当做木偶，自己乾纲独断。虽说我朝以孝悌安天下，可母慈方能子孝，母后不慈，朕也是伤心备至，便跟母后争执了几句。
可谁料想大将军竟然带兵入宫，想要逼宫谋反。幸好朕的禁卫军副统领谢思勤谢将军及时发现大将军阴谋，将其手刃，保护了朕和大秦的江山社稷。
之后太后又试图鸩杀朕，被杨运发现后太后自尽身亡。太后如此行事，着实令我心寒透顶啊！“
六部大臣相互看了一眼，左相先行叩首：”罪者都已伏诛，这也是上天护佑我皇！“
六部大臣齐声说：”上天护佑我主！“
一场危机安然过去。
我命谢思勤做了大将军，提拔禁卫军中的一名正直的寒门子弟王明做了禁卫军统领。
我以太后失德为由废其后位，以贵人的身份葬入陪陵，将我生母与养母一同移出，封为皇后，重新葬入先帝身边。
我坐在龙椅上，听着文武群臣高呼万岁，心想，我终于是实实在在的皇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