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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仇家恨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在楚国阳夏城外有一处湖泊,清晨淡淡的薄雾散去,把一处青山的倒影投在湖面,一支白鹭轻轻划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直到碰到一双顽童的小脚,才慢慢折返回去。

“师傅,我今天的击剑可好?”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把脚伸进湖水里搅动着,一件麻衣胡乱地披在身上,一把青铜古剑斜斜地插进码头上木板上,此刻那孩童眼中透着希冀望着一位身材魁梧有力,一张黑脸下茂密的胡须胡乱地生长着。

“尚可。”

那黑脸剑客言语甚少,如同一块沉默的黑石,只是这沉默的背后蕴含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击剑尚可,可,我何时才能杀人?”那孩童再抬起头来眼中竟是一股疯狂的血色涌动。

“咻,咻”两支黑色羽箭划过天空,林中惊起一阵飞鸟,静谧的湖泊被杀戮惊醒,被鲜血染红。

“走,快走!”黑脸门客反应甚至迅速,一个抄手卷起孩童,脚尖一点那青铜古剑,右手顺势一扬,古剑堪堪支开正向面门的羽箭,一跃一起,便已闪进密林中。黑脸剑客挟着孩童奔走半个时辰后,身后喧嚣声渐无,一大一小正庆幸又一次逃离生天时,前方古树干下转过一人。

“吕臣,你这家臣真是忠心耿耿,佩服佩服!”那青衣男子脸色苍白,颧骨向上突起,一双手苍劲有力,黑衣剑客心中顿时一沉。“楚已被秦灭国,山东六国只余偏居一隅的齐、燕,秦国一统大势无人可挡,你无力抗衡,把孩子交给我,你离开,不然——嘿嘿。”那青衣剑客阴测测的笑声回荡在密林间,让人毛骨悚然。

吕臣低头看了一眼那孩童,沉默半响,说道:“当真?”

青衣剑客闻心中不由一松,便要开口说“当——”便只见吕臣一剑汹汹直刺而来,竟是非死即伤全无防备搏命的打法,不由心中大骇,慌忙招架。然而片刻间,敌我优势倒转,青衣剑客稳稳站住上风,吕臣肩膀、胸口、大腿多处受伤,发髻也被打的散乱,狼狈不堪。

青衣剑客见优势已定,便有心看那孩子,结果定睛一看,林中哪有半个人影,原来是吕臣明知不敌,却是以命搏命,为那孩子争取片刻逃生机会。

那孩子躲在一颗古树茂密的丛中,瞧见林间人影憧憧,刀戈兵器之声,大气不敢出一口,待到夜深人静时,才从古树下来。

夜晚的密林除极远处豺狼虎豹的嘶吼声,却是安静异常,那孩子瞧的四周漆黑一片,腹中传来咕咕声,又想到国灭家亡,连最后一个师傅也为救自己惨遭不测,心中又恨又恼,想想以后将要居无定所,一时悲从心来,一行热泪划过脸庞嘴角,咸味,苦涩五味杂陈。待到风一吹,脸上凉凉,才惊觉此时树下并不安全,忍饥挨饿在树梢上挨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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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荒野求生

第二日,清晨,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喷薄而出,经历一夜担心受怕,涉哥儿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涉哥儿前日师傅吕臣和那青衣剑客交手的地方,本想若师傅死了,便给他收尸,总不能让师傅的遗体进了豺狼虎豹之口,也算尽一份徒弟一番心意,虽然这个师徒名份只是在逃亡之际才有的。

林间地上似有昨日打斗痕迹,几处发黑似乎是血迹,并不见任何人的踪迹,涉哥儿料得师傅定是逃走了,心中不由一宽。突然他在一处落叶丛中瞧见一把青铜古剑的剑柄,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口中呼喊道:“师傅啊。”

原来这青铜古剑是师傅家传古剑,在师傅心中地位可想而知,若非身死,谅来绝不会把古剑抛弃荒野,细细想来只怕凶多吉少。

涉哥儿用一把破布仔仔细细把青铜古剑包裹起来,又把腰间系带抽出将古剑系在背后,向着南方走去,南方百越之地,极为荒僻,皇帝时期为蚩尤统治,相传有大秘密存在。

如此这般,涉哥儿身负古剑,初时以野果为食,又为少年人每日需大量肉类补充能量,竟渐渐气力不支。

忽然,听见有野猪“哼哼哈哈”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涉哥儿心中一喜,弯下腰,从背后抽出青铜古剑,小心翼翼移动着,转过几棵古树,一只野猪一直野猪正在沟壑用细长发黑的鼻子在地上翻拱着,涉哥儿一现身,野猪便抬起头,一动不动用黑亮亮的眼睛瞪着他,涉哥儿慢慢的从沟壑上方下来,似乎把惊了野猪,让他逃了去。等到涉哥儿脚下刚刚立稳,那野猪竟然动起了起来,不是掉头逃跑,竟是“昂昂昂”叫着,竖起两支角,朝着这个陌生人冲了过来,那动作甚是迅速敏捷,涉哥儿躲闪不及,便把古剑在胸前一挡,瞬间一股大力将他撞的飞起,在泥土和枯叶当中翻了几翻。

涉哥儿把口中烂泥吐掉,斜眼一看,那野猪脑袋上被青铜古剑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那野猪痛的嗷嗷乱叫,四肢短腿飞扬,便是要跑。此时哪能让它逃,手中古剑一扬,被当作飞矛掷了出去,正中野猪后臀,那野猪生命力顽强的很,屁股上插了一把剑,晃晃荡荡跑出百米之后才倒地不起。

夜晚,一根樟木树干串着一头烤的焦黄的野猪,烤出的油滴落在红彤彤的篝火堆上,发出‘滋滋’声响,涉哥儿那这古剑割下一条猪腿,外焦里酥,一股炙烤的肉香味扑鼻而入,勾的涉哥儿肠胃咕咕直叫,让人不禁口水直咽。从烤好的猪腿上撕下一长条肉,塞入口中,虽无盐入味,但荒郊野外却是堪比人间美味。

正当涉哥儿享受美味时,只见远处传来呼啸声,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赶紧用土掩埋火堆,提着剑往树上爬去,爬树是涉哥儿总结出来最好躲避的方法,他心想这方法一定不能外传,要留着保命,但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3密林少女

一老一少疾步而行,借着月光两人皆穿白衣,待走得近时,便见那老人突然“哇”的一声,哭闹着在地上打着滚,那少年围着他转,极速低语着什么,然后便抬起头四处张望,看到涉哥儿所在的这颗古树,蓊蓊郁郁,开心的呼叫出来。

涉哥儿心中不由一沉,似乎有不详预感,只听见远处有人疾走呼喊,那少年便身手矫健爬到涉哥儿这颗树。只听见树下方呼啦啦拨动树叶的声音,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涉哥儿被吓一跳,因为这少年黑暗中伸手一抓,正中涉哥儿要害。那少年也是口中低呼一声,想来是哪来的软蛇盘在树上,抬头看去,一双黑亮亮的眼睛跳跃着火焰紧盯着他。情急之下那少年手中一紧,涉哥儿一声低呼,似痛似痒,像是被蚂蚁挠了一下。

涉哥儿心中一慌,伸手便向那少年胸口打去,只听那少年口中一阵低呼,声音甚是清脆好听,涉哥儿只觉得那少年胸口柔软细腻,不自觉地五根指头挠了一下,突然听到一声掌风扇来,夹带着那少年羞愧恼怒的声音,‘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扇在脸上。

这时一群黑衣人疾步穿过密林,在那堆篝火处停下。涉哥儿心中忐忑,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那黑衣人察觉破绽,发现有人藏在树冠当中。那少年本是恼怒异常,此时也紧闭呼吸,突然听得黑衣人小声交谈,更是凝视细听。

那黑衣人的属下说:“发现一处篝火,刚刚熄灭不久,应是有人接应,请主公明示。”那黑衣沉默不语,手一挥道:“撤!”只见四处搜寻检查的人,快步后撤,丝毫不见慌乱。涉哥儿心中一松一紧,松的是敌人不知为何撤了,暂时安全了,紧的是敌人进退有序,恐怕自己的大仇更是难报,心中正是伤心时,只听那少年喝骂他。

“那臭小子,鬼鬼祟祟躲在树上干嘛?”

“哼!”

“呦,还不理人,瞧你紧张鬼祟的样子,定不是个好人,说不定是个小贼,正好拿了送去让秦狗给杀了。”

“你说谁是小贼?我看你才是贼人,那黑衣人分明是追你的,小爷我是你的牵累。”涉哥儿听左一个小贼,右一个臭小子,心想何时受过这个气,开口便骂了回去。

“你说不是贼,这荒山野岭的偷偷摸摸躲在树上,肯定干了见不得光的事,不是小贼是什么?”

“难道你就不是在独自在荒山野岭中吗?”那少年争不过涉哥儿,“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对着周边林木树叶出气,只不一会儿,又耐不住同涉哥儿说话。这时那之前逃走的老者已经回来,在古树下呼唤,“云兮,云兮,你快下来吧,他们已经走了。”涉哥儿听那老者唤这少年‘云兮’,心中暗暗疑惑,这少年为何起女孩的名字。那少年欢跃应道:“臭老头子,这里有个小贼,欺负我,快把他杀了!”那老者答道:“哦,原来这树上还有一位,定是你这丫头惹事,请这位少年下来吧,老朽向你陪个不是。”

涉哥儿听这少年出口毫无顾忌,开口闭口就是杀人,心中暗下揣测心肠如此狠毒,但听老者言谈尚为客气,便耐心性子不做计较,随着那少年从古树爬下去。

那老者定睛一看,涉哥儿衣衫褴褛却神情毫不颓丧,再看他身负那把青铜古剑,神情一震,开口问道:“吕臣是你何人?快快告诉我!”涉哥儿见他目光灼灼只勾勾盯着身后青铜古剑,心中一凛,便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吕师傅?”那老者一听,便哈哈大笑说:“原来吕臣是你师傅,原来如此。”涉哥儿暗叫一声遭,原来是毫无处世经验,把消息泄露出去,顿时心中一横,拔出古剑,剑尖直指那老者,“你是我师傅的仇家吗?”

那老者只是微笑不语,那少年见涉哥儿拔剑相向,心中不忿,抢步上前,长袖顺着长剑一带,涉哥儿竟是握不住,古剑便已脱手而出,心中大骇,这少年身手这般厉害,那老者更是高深莫测,若他们对自己不利,自己小命休矣。

那少年抢过古剑,瞧瞧古剑,又看看涉哥儿,转头对老者说:“爷爷,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头,想必不是吕叔叔的弟子,定是冒牌货,杀了他吧?”

那老者对涉哥儿说:“我姓唐,号东园公,这是我的义女云兮,平时疏于管教,以至于性情跳落不羁。你师傅吕臣少年时仗剑游侠,用的就是你这把古剑,我曾和他在六国周游,结下一段友谊,此处往东二十里便是隐居故所。”

那老者瞧他神色仍旧疑惑,心中便知,他祖孙二人为何深夜在此,便说道:“此时说来话长,云兮本是楚王后人,我与楚王有旧,秦灭楚后,只得隐姓埋名过些山野生活,前些日子我这孙女待得寂寞无聊,便带她出门散心,没想到被秦国暗卫认出,一路追杀自此。”

涉哥儿听这老者被追杀,又想起自己满门被灭,心中不由升起同仇感慨之情,说:“我乃阳夏陈涉,自家门被秦灭族,一路流浪自此,没成想竟遇到楚王后人……。”一时戚戚然,涕泪横流,便要屈膝跪拜向云兮。

老者连忙伸手扶住涉哥儿:“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一行三人便向东而行。


4 幽谷立志

翻过一道山坳,来到密林的边缘,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峡谷掩在两处青山之中,一道清澈溪水穿过峡谷中央,如同一条丝带挂在天边,峡谷中升起袅袅炊烟,空山寂寂,有布谷鸟声回荡幽幽山谷,再望远处眺望一片如玉般的湖泊在旭日下熠熠生辉,此处为云梦泽。

耳边响起云兮欢呼雀跃,老者也是心情舒畅哈哈一笑,涉哥儿极目远眺,一轮红日一跃而起,阳光洒在向阳一面宽阔平坦的草地上,只见云兮如鸟跃山林顺着斜坡咕噜噜滑下去,涉哥儿毕竟年少,此时如画的美景却将心头痛苦疑虑统统抛开,低声长啸,向这山谷奔去,没跑两步便摔翻草地上,草屑翻滚,引得云兮咯咯乱笑。涉哥儿见云兮双目如一弯泓水清澈亮丽,时而蹙眉深思,长长的睫扑闪扑闪着,涉哥儿心中一荡,呼吸顿时一窒,不由自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云兮正在琢磨着该如何捉弄爷爷捡回来的臭小子,猝不及防被吻了脸颊,顿时一呆,顺手便给了涉哥儿一个耳光,瞬即扑向爷爷,在爷爷怀着哭闹起来说:“爷爷,这小贼欺负我,呜呜呜呜。”

涉哥儿自知理亏,把头低下,不敢看翁一笑。只听老者呵呵一笑,说:“那你说该如何办才好,杀了人家吗?”云兮把头抬起来,眼泪巴巴望着爷爷说:“呜呜呜,云兮还是未嫁之身,被这小贼轻薄以后该怎么活啊,呜呜呜。”扭头冲着涉哥儿做个鬼脸,又扑在爷爷怀里撒娇打滚呜呜呜哭着。

涉哥儿瞧她时而开心笑靥如花,时而如泣如诉,不由痴痴地说:“我以后对你好便是!”谁知云兮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对他说:“谁要你对我好,又臭又爱哭的小贼,我是楚王后人,你知道吗?”涉哥儿被她一激长身而起,大声叫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将来定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瞧的配不配的上!”云兮和爷爷都愣住了,久久不语,空谷中回荡着少年的激扬奋进的誓言!

“谁要做大英雄?你又要配的谁?”众人寻声望去,山谷下一少年奔跑过来,只见他浓眉俊目,小小年纪便有一股英武之气。

云兮一声娇呼‘哥哥’,那少年走到陈涉跟前,仔细打量下,开口问道:“是你要做大英雄的吗?”陈涉傲然道:“不错,想那秦国赢氏原先无非就是周王的马夫,赢氏做的王,将来未必我做不了王。”那少年朗声一笑:“好,有志气,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襄强,将来我们一起做英雄,只有英雄才配得上我妹妹。”“你妹妹是谁?”襄强指着云兮说:“那便是我妹妹,云兮。”


5艺成出山

夏日炎炎,空气干燥如同一把火炙烤着,一阵微分拂过,宽阔的杨树叶随风轻轻荡漾着,发出飒飒的响声。陈涉躺在一张藤椅上,敞开的胸怀露出黝黑健壮的肌肉,迷迷糊糊中感觉胸口痒痒的,伸手往胸口一摸,除了一把汗什么也没有,过了半会,那痒痒的感觉又来,只见陈涉腰腹一挺,伸出大手一捞,一个柔软细腻身体抱在怀中,一阵少女的清香扑面而来。只听“咯咯”一笑,一个清脆带着忿忿的声音说:“臭小子,快放开我,你胆比熊还大了啊!”

陈涉一早便知道云兮趁他午睡作弄自己,松开云兮,伸手一扒,扒掉身上短衣,脱的精光,在云兮惊呼中,一个鱼跃扎进河水里,平静的水面‘噗’溅起一朵水花,便归于平静,久久不见陈涉露头。

云兮见过了半响未见人影,心中暗暗着急,往日虽然这般戏水玩闹缺没有这么久,担心他莫不是除了意外。突然‘哗啦啦’一阵清凉喝水溅落长裙上,只见陈涉怀抱一条全身赤白硕大的鱼,鱼不甘被抓上下摇摆挣扎着。陈涉扬手一拍,大鱼即刻毙命再动弹不得。

云兮上前一步,止不住心中疑惑问道:“这么闭气这般久,吓坏我了,往常顶多盏茶光景,这次竟然有一刻钟?”云兮说着,突然眼神一亮,带着惊喜道:“莫不是大荒决已经练到第七层横扫六合了?”陈涉哈哈一笑:“大荒决果然厉害,我现在不仅气息悠长,双臂有力擎蛮牛之力。先不多说,咋们把这鱼烤了,这鱼肥美多汁,烤出来定然飘香四溢。”

“臭小子,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在烤东西吃,你最爱烤东西吃了,这六年里这两座大山百里森林,飞禽走兽摊上你算是遭了殃。”

自从遇见云兮和襄强已经六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少年都已成人,每日里陈涉和襄强跟随东园公磨练武艺,两人都是身过七尺,细腰宽背,只不过熊心近年来读书较多愈发显得书卷气,而陈涉每日里山林江河里,又尽食蛮兽血食,更加魁梧,胡须从脸上一根一根冒出来。

陈涉将鱼开膛破肚,将内脏取出,在河水洗净,又捡起干草,拿起火石,擦擦两下打出火星,升起一堆篝火,将鱼穿在一根细竹上,架于火上炙烤,不大一会,在火的作用下,鱼满满发黄,变焦,一阵鱼香味扑鼻而立。陈涉一遍将将盐巴撒上,一遍对云兮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可比平常早的多。”

“臭小子,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猜啊。”

“猜着你要恼我,猜不着你也恼我,又说我不懂你的心,我才不猜嘞。”

“呀,臭小子,你是说我无理取闹是吗?”云兮伸手拧住陈涉的耳朵,陈涉口中讨饶,一边把云兮搂在怀中,耳鬓厮磨一番,两人都是呼吸急促,脸上潮红。

“云兮,我要……”

“嗯,啊,臭小子,不行啊,爷爷说了等你将来辅佐我哥哥复国,才行,不然……爷爷发起火来,真的可怕。”云兮一支手撑在陈涉的胸膛,尽力忍耐着,只是爷爷谆谆话语在耳边,让两人浑身一颤。

陈涉屈臂枕头,仰天而卧,斜眼观斗,也不理会架上的烤鱼,装模作样的叹着气。云兮见他这幅皮赖样,心中不住好笑,便说道:“好啦好啦,等你将来封侯,我什么都依你,爷爷让我叫你下山,有重要的事。”

陈涉腰一挺,坐了起来,忙问道:“什么事?”云兮一脸疑惑摇摇头,说也不知,两人下山时,心中的疑惑不时泛起嘀咕。

两人回到山下,院外有十几匹青聰马昂首嘶鸣,走进大厅,中间正首坐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翁一笑,左侧案首一位英俊挺拔的青年乃是襄强,右侧案首是一位中年将军,其下是一位魁梧的少年,手里正举着一个鼎呼呼举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云兮,让云兮好不讨厌。

陈涉云兮二人向翁一拜,在左侧案几坐下,东园公抚须哈哈一笑:“诸位当尽饮此杯,请,请。”众人一起举杯,陈涉心中疑惑,待饮罢便急切问道:“是何事,这般开心?”

“嬴政死了!”

原来嬴政自泰山封禅后,时常东巡视察,死于第五次东巡途中,是年政二子胡亥继位,天下人心浮动,六国后人蠢蠢欲动。自商君变法以来,秦人重视军工,杀敌捍卫不畏死,终于在赢政灭六国,但秦法苛刻,不及变通,雄才大略的始皇帝尚在时,无人敢有二心,但赢政一死,传承几百年的六国后人便思变。

“天下苦秦久矣,秦法苛刻,不得人心,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右首将军出言道。

“不错,项将军言之有理,诸位认为眼下该如何对策?”

“给我八百将士,我去宰了胡亥,活捉赵高李斯。”右侧那少年立刻嚷嚷道。

“羽,不可胡言乱语。”项将军呵斥。

“哈哈,项家子侄年纪虽小,但勇气可嘉,善。”东园公面露和蔼说道。

这时,襄强起身说:“嬴政虽死,但秦之根本具在,听闻胡亥害死胡苏,得位不正,又兼朝中赵高祸乱,楚国后人可细心筹备,待到时机成熟时,联合其他五国一举灭秦。”众人见襄强英姿勃发,心思缜密,见识又远,心中暗暗佩服。

东园公起身道:“善,诸位可在各地细心筹划,坐待时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请诸位戮力同心。”众人起身躬身轰然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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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遇吴广

陈涉牵过一匹马,把那柄青铜古剑用破布包起来系在马背上,秦禁止携带刀、枪、弓箭等,这次下山要低调行事,虽然陈涉大荒决大成,一股仗剑走天下的豪情在胸膛里激荡,但如果拿着一把大剑确实有些招摇过市。

一路向北,再向西,终于来到阳城,祭拜下祖先,一路转东,来到阳夏城。

陈涉纵马缓步走在官道上,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三个身着黑衣的小吏竟不顾路上行人横冲而来,口中喝道:“直娘贼,都给爷爷滚开。”陈涉连忙调转马头避让,吃了一嘴泥土。陈涉见这三个小吏如此飞扬跋扈,按耐心中怒火,只当这几人是有什么要紧事,才如此匆忙。

秦十里为一亭,设一亭长,供人歇脚喝茶。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行色匆匆走进驿站,喝了两口茶,便起身走了。给行人置办茶水的是一个和陈涉差不多的年轻人,个子不高,黑脸,几根胡子被整整齐齐梳理下颌,一双眼睛精神的很,让陈涉印象很深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黑脸年轻人见有人注视他转过头笑了笑。

坐在中间的是陈涉路上遇到的黑衣小吏,桌上摆放一叠叠牛肉、猪肝、猪腿、烤鸡,一整坛子的酒已经被喝了一半,陈涉看见一个干瘦孩童,在门口看着这三人胡吃海喝,使劲把口水咽下去,眼中透露着对肉的渴望。他个子矮小,见三人旁若无人高谈阔论,便溜到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抓块牛肉,三下两下整块牛肉就下肚,显然是饿急了。过一会,又伸出手摸到一条猪腿,只见一大块猪腿缓慢又坚定往桌边挪动着,看的人心惊肉跳。

“啪”的一声,一个盘子打翻在地,摔的稀碎,是装着猪腿的盘子。一刹那,所有人都耳朵都竖了起来,接着转头看向破碎的盘子,一个干瘦的小孩,嘴巴咬在一大块猪腿,满脸不知所措楞在原地。

那三个黑衣小吏也反应过来,见到有个小孩明目张胆偷吃,三人皆怒不可遏。一个满脸横肉的小吏狞笑着一把小孩的后背,一扬手将那小孩掼倒在地,接着一只大脚猛踩小孩胸口,将那小孩踩的昏死过去。这三人仍是气不过,拳打脚踢,那小孩的身体像是波涛汹涌里的一艘小船,眼看便要活不下去了,众人皆是不忍,但无人敢出头,显然是十分惧怕。

陈涉气的忍无可忍,便要站起来,却见那黑脸短须的年轻人说道:“几位上官,请息怒,绕过这可怜的孩子一命。”那小吏喝问道:“你这个乡野贱夫,是不是这指使这孩子的,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触犯了秦法?”那人说:“小人吴广,是驿站的驿卒,这孩子叫小蛮,是附近猎户的儿子,这些……”他指了指桌上:“这些都是小人奉命出收购的,只是按本县的规定都折一半的价,猎户们实在生活的艰难,这孩童恐怕是饿急了,才冒犯各位官爷。请各位官爷手下留情,再打下去这孩子恐怕就死了。”众人望着这孩子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都是叹一口气,民不官斗,又何况秦法本就严苛,又遇到胡作非为的恶吏,就是一条人命。

那三个小吏大怒:“原来这事跟你有莫大的关联,是不是六国余孽,蛰伏在此,要谋害爷爷姓名。”一个谋反的大帽子一把扣下,气的吴广嘴唇直哆嗦。那三人伸手便来拿吴广,吴广一个闪身,躲过去,显示较好的身手。三名小吏对视一眼,果然有猫腻,二话不说,拳打脚踢像暴风雨一样招呼着吴广,吴广只是护着头、胸口不加以反抗,只是时间一久,被打的气闷,一松气,被一记老拳狠狠打在胸口,突出一口血,眼见着就要步入那孩童的结果。

陈涉三步并作两步,双手一伸,一探,超过两根板凳砸向两人,一脚踹飞另一个。那三人眼见陈涉勇不可当,心中惧怕,一脚把小蛮踢向陈涉,期望阻挡片刻,拔腿就跑。陈涉见那孩子被小吏一脚踢飞,向自己飞来,一个卸力,定睛一看,已经一命呜呼,气的是目眦欲裂,抢出门外,抽出青铜古剑,剑光闪过,三个人头飞起。

陈涉将剑上的血迹抹干净,走进屋内,对吴广说:“我见你躲闪之间身手不凡,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任凭打骂不还手?”吴广叹道:“非是我不愿,是不能,你杀这三人,只图一时痛快,只怕后患无穷。”陈涉冷哼一声:“我原本当你是个英雄,却没想这般懦弱。”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大地震动,烟尘滚滚,两人抢身出门一看,却是秦军一队铁骑奔来,不大一会,长矛手、弓箭手将驿站团团围住。

陈涉对吴广说:“没成想是我连累了你,对不住,好汉子。”

7死里逃生

一间昏暗潮湿的牢房,一个浑身鲜血的汉子双手、双脚被锈迹斑斑的铁链吊在空中,一对琵琶骨被两幅铁爪深深穿透,那汉子不时哼哼着,显然痛苦不堪,一阵‘吱吱’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如果老鼠能说话便会很惊讶这个鲜血似乎流不尽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死去?

陈涉被擒住已经七天了,那日驿站外血战之后,便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天有一半的时间被严刑拷打,好在大荒决有夺天地造化的神奇,保住他一口气,至今未死。

陈涉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伸出舌头舔一下,入嘴的感觉如同干燥的沙砾,已经有两天没有水喝了,眼前恍惚间飘过很多人影,他感觉要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唯一的遗憾是那个调皮古怪的女孩再也见不到,他喜欢让她叫自己臭小子,喜欢她发间散发青春的气息,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马上要死了,这个女孩终究要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想到这里他感觉到遗憾,忽然怨自己,怨自己多管闲事,怨那三个作恶的小吏,怨那个小孩为什么出现那里,怨吴广为何不主动站出来。

有脚步声接近,陈涉用干的冒烟的嗓子呻吟着,水~水~。那进来的是狱卒,因为赌牌输了,被同僚派来收陈涉道尸体,见陈涉还有力气说话要水,显然是被吓一跳,他已过不惑之年,对人或事都不像年轻人那么意气用事,又见陈涉实在可怜,心想就给他口水喝,他若不死,便轮不到自己做这苦差,他若最终死了,自己心里也好过一些,如此安慰自己,拿起水瓢,装满一碗水,放在陈涉嘴边。

陈涉低头把头伸进水瓢里,张开嘴用力吞水,喉咙咕噜咕噜吞咽着,只是太过着急,被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狱卒心想看他眼下一时半会估计死不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干硬的窝窝头,索性好人就做到底。陈涉喝饱了水,一口便把窝窝头囫囵吞到肚子里,顿时感觉肚子里的肠胃搅动起来,精神一振,竟重新唤起求生的渴望。

陈涉眼前这个狱卒约四十出头,脸上的皱纹便如丘陵山壑一般,显然是个饱经风霜老农的形象,便开口说:“多谢老伯,活命之恩。”狱卒听他这话慌忙摆手说:“千万莫这样说,我没救你。”陈涉见狱卒畏畏缩缩,分明是怕自己连累他,心想自己原本就是要死的人,不要再连累好人,只问他姓名,如果将来不死回报于他,说:“老伯莫怕,连鬼都睡了,没得别人,你叫什么,将来我好报答你。”那狱卒见陈涉仍询问他姓名,心中后悔要死,早知便不这么多事,若是让人知道,他与这等谋反之人有纠葛,恐怕要被连坐,想到秦法连坐的残酷,身子一哆嗦,慌忙捂他的嘴央求道:“祖宗唉,莫说了,莫说了,真被你害死了。”陈涉说:“你告诉你姓名,我便不说。”狱卒见他这般纠缠心中气极,但又没得办法,正要告诉他姓名,好让他闭嘴时,突然听的一声厉喝:

“庄贾,你好大的胆子!”

只见一个狱卒上前两步抓气庄贾的衣襟便要开打,这时他身后转过一身着锦袍的黑脸男子,黑脸男子一摆手,要打人的狱卒便说:“还不谢过县丞大人饶你性命。”庄贾连忙拜倒,谢过县丞大人。

县丞大人说:“你与这等重犯嘀嘀咕咕,本应判你处死,但念你往日甚有苦劳,公家的饭你是吃不得,递上辞呈,走吧!”

待到两狱卒都已离开,看向陈涉,只见陈涉双眼饱含泪水,喊道:“师傅!”县丞抽出腰间长剑斩断铁锁,陈涉摆到在地,县丞扶着衬衫手臂,激动地说:“好孩子,你受苦了。”原来这县丞正是陈涉年幼的师傅吕臣。

吕臣望向那把青铜古剑,对陈涉说:“幸亏有阿谀之辈,将此剑献于我,不然你我师徒二人恐怕真的要阴阳两隔。”师徒二人数年未见,各自述说经历,吕臣那日失守被擒,被故人周旋,投于死囚营,后来屡立战功,便脱了罪,后来便谋这阳夏城的县丞。吕臣听闻陈涉说遇见楚王后人,武艺大成后下山的目的,心中暗暗一动。吕臣说:“我已帮你周旋,免你死罪,你暂且在狱中修养,我差大夫给你治伤,过几日再帮你脱出牢狱。”陈涉遇见师傅心中一时安定,又想到吴广,便吕臣说:“我同行伙伴,是一位豪杰之士,请师傅救他。”吕臣暗忖良久,对陈涉说:“只你一人之事倒是好办,只是……,容我筹划。”

吕臣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府中办公,也未回家中,骑上一匹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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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泽乡起义

自秦一统六国后,大肆调动民力建长城,整修官道,眼下是一条通往边境渔阳到官道。大雨滂沱肆虐过大官道,一脚踩下去,黑色的烂泥混着雨水从草鞋逢里挤进脚丫子,发出一声‘咕唧’声。

一行约莫八百人的农民模样的队伍在官道缓慢行动着,队伍的前头是几个身着黑色军服的军官,陈涉和吴广便在这几个军官身后,小声咒骂着:“这贼老天,一连十几天的大雨,原本好走的官路都变成在臭水沟里趟着走了。”吴广没心情搭理陈涉,这几日眉头紧锁,一团疑云浮在心头。

自从那日吕臣离开后,一个月都没有出现,不过好在陈涉和吴广再未受到虐待,经过大夫治疗,身体慢慢恢复。等到吕臣再次出现时,陈涉和吴广摇身一变成为这支戍卫渔阳戍卒的伍长,吴广抬头向前看了看,再向四周打量下,心中疑虑更深。

抵达大泽乡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戍卒们花一个时辰才搭好营地,又花一个时辰才升起火,连日的大雨把湿气都淋到人骨子里,病倒不少,营地里一片愁云。陈涉和吴广将八百戍卒里颇有用力和威望的一起找来,众人挤在狭小潮湿的帐篷里,围着一团篝火,吴广缓缓说道:“咋们这次是要渔阳戍卫边疆,只是连日来的大雨每日只能走不到十里,此去渔阳将有千里,据说北地多山,路途险恶恐怕一月之期很难到达。”坐在左边的楚人葛婴脾气最是火爆,如果他认识樊哙估计会成为好朋友,首先嚷嚷起来:“这他娘的,还去个鸟蛋,受一肚子鸟气。”葛婴受的什么气,无非是脑子笨力气傻,老是分配些苦活,累活。

吴广却是不理这个混不吝,继续说:“若只是因暴雨难行,倒也好办,只是……”他用一节树枝在地上画一个圈是渔阳,又画一个圈是阳夏,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最后树枝停在阳夏城的南方,说:“但是我们现在的地方叫大泽乡,还在阳夏城以南。”众人面面相觑,无不动容,陈人武臣、张耳、陈余曾在赵国做过兵,有些见识,说:“这下遭了,按秦法规定,因雨失期,倒不至于丢性命,但眼下……”武臣迟疑着没说下去,但在座的连最不开窍的葛婴也明白的问题的严重性,闭口不再言语。上蔡人房君是一位性情果决的人,见众人迟疑不决,心中不快,沉声道:“若事不可为,须早下决断,就是逃跑早一日好过晚一日,如此迟疑不决,是做哪般?”房君此言一出,众人豁然开朗接着心中一紧,齐刷刷望向陈涉吴广二人。

陈涉哈哈一笑,对眼前的压抑的气氛毫不在意,对着房君说:“好汉子,为何要逃?若要逃,普天之下往何处逃,若是继续赶路,恐怕到渔阳时便是你我魂归故里之时。按我说他娘的反了,秦以武横扫六国,但眼下二世昏庸,又任命贱人赵高,我听说很多人不满,这时我们的机会,将来说不定在座的封侯拜爵。”他说到这里双目熠熠生辉环视一圈,然而结果却让人失望,全都沉默,不过仔细一瞧,呼吸急促,脸色涨红,只是看的不清。

众人闲谈一会,便就各自撤了。

吴广对陈涉说:“眼下已经没路走了,他们只是心中害怕,得再加一把火。”陈涉问:“怎么加火?”

吴广转身正视陈涉说:“你怕不怕?”

陈涉问:“我怕什么?”

吴广说:“做楚国的王!”

陈涉心中一动,他是想做王的,但要做楚国的王,很为难,若是他做了楚国的王,不是抢了熊心的王位,心中最是对不起云兮。沉吟一下说:“为何要做楚国的王?我要做自己的王,我为陈王。” 吴广见陈涉有这等志向,心中暗生钦佩,说:“没成想到你要新立一国,非大智大勇之人不可为。只不过,眼下还是借楚国的名义,天下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兼楚国项燕战死,为楚人钦佩,可得楚国人心。扶苏素有贤明,被胡亥赵高奸计害死,高举这两名旗帜,便可师出有名。”陈涉一向佩服吴广多智冷静,说:“以后我做陈王,你便做吴王。”吴广大喜,两人如此这般商量,便依计行事。

陈涉躺在有些潮湿的干草上,辗转难眠,他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汹涌的躁动,他想到虽然此时浑身破烂,身下也不过一层脏且潮湿的干草,但和以前的越王勾践比起来,还是差很多。越王勾践最终灭了吴国,他陈涉何尝不能拜候称王,他想到秦国的相国吕不韦,原本不过是个商人,因为奇货可居,谋取一国国相,初次听吴广说起这个故事来,就如同黑暗让黎明的光划过,眼前豁然开朗。不过听说吕不韦死的很惨,是因为秦王猜忌他,陈涉心想我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脑中一时是纵横战场千军万马的将军,一会是指点江山的一国君主,一会是搜罗天下最美妙的女子,不知不觉睡了。

正当陈涉在梦中畅快淋漓时,被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惊醒,竖起耳朵凝神静听,远处树林有‘咕咕,嘎嘎’的声音,似乎是一对狐狸在对鸣,相传每当兵荒马乱社会动荡之时,灵异鬼怪的事便应风而起,而狐狸又最具智慧的一种,相传纣王的妃子妲己便是一只修炼千年的九尾灵狐,在某些地区便是人们信奉的图腾,有莫大的影响力。再细听下,那对狐狸的声音相互竞争,似乎如同一对鸟雀引吭高歌,逐渐高亢激烈,化作几个音节,细心辨认如人言,‘大楚兴,陈胜王’。灵狐吐字,着实一行人敬畏,但那六个字却在人心中投了一颗石头,顿时波顿皱起。陈涉听附近几个帐篷喧嚣时咋起有落,心中大喜,暗道吴广此计已成。

待到第二日,所有的戍卒都对陈涉指指点点,这时营地负责烹饪伙食的戍卒一声低呼,把众人的心神吸引过去,原来那戍卒原是渔民,有一手捕鱼的好本领,只要营地附近有河流湖泊便会捕鱼熬汤,众人都很感激他所为,听他惊呼都连忙赶过去。只见他手提一只四尺来长的大鱼,只到人胸脯,众人无不称奇,便围观见他一把刀上下换滚,将两侧鳞片剔除,从鱼肚一破,一白色帛书从鱼肚滑落,那戍卒扯开一看帛书净是古怪文字,倒是旁边有一副图,是把古剑的绘图,戍卒看到这,心中一凛,转头向人群中陈涉望去,众人不知所以,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陈涉,只见一个细腰咋背的年轻人挺立那里,双眉英气飞扬,顾盼生辉,背后负着一柄古剑,从剑柄的纹络看去,不正是这帛书中那把古剑!众人见他相貌不凡,又想到昨晚灵狐赠言,皆认定此人必定不同凡响,乃是应天命而生之人,齐身向他一拜。

陈涉吴广见人心已收,时机已成,便由吴广数次在军官前抱怨暴雨失期,又兼误了路,更是无法解释,为了大家的性命恳请军官大人放大家逃命。那军官也只知最近人心浮动,却没成想这群人胆大包天,胆敢在主官面前公然言逃跑,祸乱军心,便提剑向吴广斩去,以达到杀人明纪,令行禁止。

那八百戍卒多是阳夏人,而吴广素来有贤明,又见吴广担了莫大风险为大家性命进言,无不义愤填膺。房君和葛婴一左一右上前便要拿住那军官,突然有一人暴起拔刀悍然斩向军官人头,刀光滑过,一个人头飞起,一蓬滚烫的热血向众人兜头浇下,房君和葛婴侧目一看,原来这人是田藏,平时素来寡言少语,只是不知他性格如此悍勇生猛,无不心生佩服好一位勇士。只有吴广皱眉低思,他的那把刀从何而来?

9急转直下

陈涉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为什么呢?他现在做了张楚的陈王,他们老陈家就是祖坟埋在一条龙脉也不一定能做一个王,这是一件却是值得开心的事,但他还是觉得很伤心。

在大泽乡起义前,他见吴广出尽了风头,他心想将来他可是要做王的,怎么能让人瞧不起,于是他一个纵身跳上一座山神庙,换了一身得体干净整洁的衣服,衣袂飘飘,长剑轻扬,好不潇洒,陈涉觉得这样做不仅很帅,而且还露出身手,让人觉得他深藏不露。但吴广却不这么认为,他说你做君主的怎么这么出风头的昵?把出风头的事给属下人,他们会感恩戴德,才会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你才能做上王位。陈涉一开始不高兴,心想你都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还不让我出风头,但陈涉毕竟是做大事的人,仔细一想,怎么能为一些蝇头小利和属下较真昵?

他想到他们楚国有一个故事:有一个楚王打仗赢了,举行酒宴犒劳属下,还把自己的妃子叫出来给大臣斟酒,但一阵风可恶的风吹过,灯灭了,一片黑暗,妃子的手被人抓住了,妃子吓坏了,拼命挣脱,把那人帽子的缨带扯下来,妃子跟楚王告状,楚王听妃子声泪俱下俱下,那么黑肯定看不到,估计是摸到妃子的眼泪把楚王的袍子打湿了,他说,莫慌,寡人给你做主。然后说让众人把帽子全部脱下来,尽情喝酒,那个妃子很生气,好长时间不让楚王跟他好。后来,楚王经常跟人打仗,有一个大臣悍不畏死,楚王很感动说,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效劳,要给他封侯,那人却说不,说他早应该死了,原来这个人就是酒宴上非礼楚王妃子的那个人,后来这个人给楚国立下赫赫战功,那个楚王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楚庄王。

陈涉想楚庄王连老婆让人非礼了,都能不计较,他如何不能?他站在高高的庙顶,指点江山,意气风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一出,顿时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掌声雷动,陈涉一下收了八百将士的心,声望一时无人能敌。

后来,反抗暴秦的旗帜一竖起,天下震动,各个豪杰义士纷纷投靠,这时魏国人周市、楚国人邓宗、燕国人韩广纷纷前来,陈涉见他们都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能杀人能吃肉的勇士,便给他们官做,让他们带兵,一时麾下猛将如云,武臣、张耳、陈余、葛婴、房君、田藏、周市和邓宗,据说还有一个叫刘邦带着一个张良的人在路上,不过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文臣有吴广、周文,还像有点少了,便在陈郡招募谋士,陈郡的读书人推举几位老者来见陈涉,对陈涉说:“将军您亲自披甲上阵,手拿武器,讨伐残暴无情的秦国,恢复楚国的社稷,论功该称王。”陈涉心想,毕竟我刚派葛婴去云梦泽去接云兮、襄强和东园公,他又答应过云兮和东园公将来拥立襄强为楚王,虽说他要做的是陈王,跟楚王没什么关系,但如果自己先做了王,恐怕也不太好。

虽说陈涉心中纠结,下不定主意,但耐不住陈郡的士大夫们轮番游说,手下的一群将士也是这个想法,鼓动着他。他心想反正目的是为了推翻暴秦,早晚也要称王,便不再犹豫,自封为陈王,吴广为将军,麾下将士皆有官职爵位。

陈涉派武臣、张耳、陈余、韩广攻打燕赵之地,派楚人邓宗攻打九江、魏人周市攻打魏地,吴广攻打荥阳,周文曾是项燕的手下,就派他去攻打秦国咸阳的峣关,自己攻打陈郡其他地方。一时张楚国,四面出击,打的秦军望风而逃,一时风头无比。这个时候原来那个狱卒庄贾听说陈涉富贵了,便来投奔他,陈涉给他安排一个管后勤的官,按理说是个肥差,可他不许,非要给他做亲卫队长,但没什么本事,便让他做自己的车夫,因为这件事还被认为他待人苛刻,人家千里投奔,你就安排一个车夫,说不过去。

后来葛婴回来时,陈涉便开始他的噩梦之旅。

葛婴到了云梦泽,竟动起心思,拥立襄强为楚王,自己便有从龙之功,自然不必在陈涉之下。然而,当他听说陈涉立自己为陈王时,心中暗叫后悔,原来陈王有自立之心,便杀了襄强,回到陈郡,陈涉听到葛婴杀了朝夕相处的大舅子,只觉得心中一团火从下往上烧,红彤彤的,火燎燎的,强忍怒气问:“云兮和东园公昵?”葛婴说派出一队兵追杀,还未回来。“哎呀呀,哎呀呀,我杀了你这蠢货!”陈涉一剑从上向下,将葛婴劈成两截。

按理说陈涉经历这么多事,不至于这么冲动,有楚庄王的例子在前,但这一会例外了,原因是没什么原因,杀了自己的大舅子还追杀自己的媳妇儿还要理由?杀了便杀了,陈涉心中很难过,但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这件事仿佛装满水的坛子开了一个洞,坏事接二连三的来。

武臣、陈余、张耳打下邯郸,有人深夜去拜访他们,等到第二日,他们便在帛书上写一封信,让人带给陈王,陈王一看怒不可遏,发誓要杀了他们,信上是什么内容昵?原来是武臣说赵人要请他做赵王,现在已经做了赵王,通知一下他。后来有人跟陈王说何不妥协,眼前大敌是秦,你许不许他都已经是赵王了,难道还能派兵过去打他不成?陈王实在气闷,但又没法子,只能假意答应武臣。

武臣当了赵王就派韩广去打燕,韩广是燕地上谷人,后来此地出了一个飞将军叫李广,深夜又有人去见了韩广,第二日韩广便自封为燕王,赵王武臣也没办法,因为他就是这么对陈王的,于是短短的时间,便有了赵王和燕王。

这时候有个叫田儋的人杀卫国一个县守,自封为齐王。魏国人周市来到魏地,还是有个人半夜找到周市,第二日周市便向陈王说魏国人都想让咎做魏王,恳请陈王把咎放回去。陈王过几日把咎放回去,让他做了魏王,陈涉无不忧愁的对左右说,他现在也无可奈何,他只是不明白为何才短短时间,这群人心思变化这么大。

后来有人说,跟你一起起义的人很多都做了王,只有吴广没有称号,天下人会说你寡恩德薄,因为以前答应让吴广做吴王,但眼下打了荥阳半年还把打下来,便封他为假王。吴广以为陈涉猜忌他,便和陈涉生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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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兵败身死

距离陈涉大泽乡起义将尽半年,浩浩荡荡的反抗的烈火席卷中原大地,各个势力都在追逐一条鹿,而这条鹿原本属于秦的,秦当然不甘心失去土地、人口和权势,于是秦国的大将军章邯站出来。他把骊山的苦役释放,组成一支军队,急驰三百里,穿过函谷关,当头棒喝,将周文的数十万军队屠戮殆尽,周文自杀。紧接着,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穿过洛阳,抵达虎牢关,威慑荥阳。

田藏默默坐在一处突出的山崖,腰挺背直,寒风像一把刀子吹的皮肤疼的紧,田藏一张饱经战火和风霜的脸像他座下石块一样,巍然不动。一双冷漠的眸子闪过一道夺目的光彩,随机起身下山,走进将军府。

在田藏身后是一支亲卫队,透露着如同虎狼一般嗜血的气息,如同他们的主人一样冷漠伫立着,田藏拔刀,斩下,身后的数百名战士如虎低吼,猛的踏出一步,地动山摇,长刀磕在盾牌上,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田藏,你要谋反吗?”吴广带领几名亲卫,从容走到田藏跟前。

田藏见吴广这等威慑下仍不改气色,着实佩服,但杀心愈盛,几个字如同九渊深处爬出的恶鬼一般冰冷:“奉陈王命,杀你!”收起刀落,一个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头颅飞起,落地,灰尘四溅。

吴广死去后,很快荥阳就被章邯攻破,章邯挥兵南下,攻打陈县,陈涉听说吴广死去后,心中非常伤心,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如同吴广一样死去。

上柱国房君是一位有千人之勇的猛士,据说他曾徒手将一只老虎撕碎,房君对陈涉说,他必将击破章邯,打败秦军。他出城拼杀,将秦军杀退三十里,但回兵时,被秦军偷袭,死于乱军,脑袋被挂在秦军大营的旗杆上。

房君死后,陈涉便披甲上阵,拥有大荒决的陈涉举手投足之间,一拳将人打飞数十丈,一剑将一位百夫长连人带马劈成两截,秦军畏缩不敢上前。第二日,秦军下令,伤陈胜者升百夫长,杀陈胜者封万户侯,是战,秦军如潮水前赴后继,是战,陈涉力战不退,身负重伤。

有人进言,先行撤退,积蓄力量,徐徐图之,陈涉不允,只是死战。七日之后,张楚军大溃败,尽没,陈涉趁乱逃走。

陈涉重伤,是庄贾驾车带着他逃走的,一路逃到汝阴,汝阴的百姓拒绝陈涉入城,因为自从他陈涉起义后,乱兵如匪,一路烧杀抢掠,很多人失去土地,活下来的人都逃到汝阴,所以他们恨死陈王,陈涉默然。

庄贾驱车便来到下城父,两人歇息时,庄贾趁陈涉不备,一剑刺入陈涉心口。然而,陈涉却并未慌张挣扎,只是平静地问:“为何?”庄贾见陈涉脸色平静,更加慌张,剑在心口一绞,血顺着剑身流到剑柄。

“为何?”陈涉脸上布满一层死气,生命的力量在他身上流逝。

庄贾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说,只要~有你的头颅,秦王便可以封我做侯。”说到这里,庄贾说的愈加流利,恨恨地说:“你自己说的,谁都可以封侯拜相的,你做了陈王,为何我不能封侯?”

“他们是谁?”

“他们是~哦,有个黑脸将军,原来是我的长官,还有一群衣着很华贵的人,弹琴,喝酒,还谈些,什么秦国,赵国、齐国、楚国之类的话。我是不大懂。”

陈涉目光黯然望着眼前破败围墙,荒芜人烟的田地,杂草和庄稼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了,他心中有一点痛,愈来愈痛,还有一点后悔,越来越后悔,还有一点恨,恨的极了,便呕一口血。

“哦,对了,有一个扛着鼎的年轻人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是什么:汝妻,吾养之!”

陈涉大叫一声:我草泥马。呕血至死。

…………

后来有一支苍头军,是陈王以前的家臣叫吕臣的将军建立的,为陈王复仇,杀了庄股,把陈郡归到楚国。

再后来,有一位皇帝,来到陈涉的墓前说:“幸好当时没去投奔你,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和我都一样都是一穷二白的混混,不过谢谢你在前探路,不然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一辈子就想着做王,便封你为‘隐王’吧。”这位皇帝就是刘邦。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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