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包曾打开 (青春小说)

滴完眼药水后,秋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以校园网宽带抢十一假期的火车票,并不容易。马上就能见到阿树了。一种熟悉的期待感和兴奋感涌上心头,有三年了吧。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秋秋心想,这次见面,要跟阿树商量毕业打算,之前有提过,可以两个人先一起去英国留学,之后,再决定在哪里工作。

进入大四后,看着同班同学考研、考GMAT和雅思、跑招聘会找工作,秋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总以为青春很漫长,像是一群人兴冲冲地包夜唱KTV,点满了各自喜爱的歌,合唱、独唱、等待、拿着铃铛助兴、跳舞,谁知半场过去,一个个起了睡意,歌还没唱完,就在沙发上睡了。她虽然一直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她和阿树早点结束异地,团聚,只是,这一天真的要来时,她却恍惚了。之前四年,室友们总嘲笑她,谈异地恋就是浪费青春,别的不说,晚上一起去操场散步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还要自己打水。但秋秋从来不觉得,她无数次一个人拎着水壶进水房,将水壶灌满,搁在操场边固定的位置上,步入跑道,走路、跑步。她曾想到师兄王小波早些年走在同样的地方,抽烟,散步,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思考哲学问题,写下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那些她熟读的篇章,她觉得自己是幸运儿。她认为好的爱情从来不是朝朝暮暮,而是心意相通。她记得冬天时,她在操场边散步边跟阿树打电话,举着手机的手被冻硬到失去知觉也不愿意挂。想到这里,秋秋停下来,意识到自己果然从那一年开始,便对冬天的事情记忆深刻。


大一寒假,秋秋从北京回家过年,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虽然才半年不见,但几乎所有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似的出现在餐馆里,看得出,每个人都精心打扮过,努力地与高中时期埋头苦读、目光呆滞的自己划清界限。秋秋注意到阿树烫了头发,卸掉高中时戴着的牙套,绿色塑料眼镜换成了木质的框镜,跟他的名字一样,像一棵安静的树,坐在座位上。饭局刚开始,大家还像紧绷的皮筋,客气地吃着菜,聊一些在大学的见闻,直到喝了点酒,一个男生直呼起阿树高中时的外号“不抬头一号”,阿树脸一红,大家也跟着笑了。这之后,紧绷的皮筋啪嗒一声断了,大家又恢复到高中时的傻气。

聚餐完,走出餐馆,外面已经下了好一会儿雪,地面上落下薄薄一层,如纱窗般的积雪。几个在高中时就活跃的男生兴奋地互相推、撞,在人行道上滑了起来,等着第一个摔倒的人出现。旁边站着青涩却努力扮成熟的同学,笑成一团。阿树就是在这时靠近秋秋,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吧,路上滑。

那时的秋秋,才跟着大学室友学了化妆,睫毛膏涂的像虫子腿,雪花颗颗落下,停在那上面,随着秋秋说话,扑闪着。秋秋的脸被冻得通红,阿树想起高中时秋秋就因为红红的面颊被大家叫“红二团”,那时,他就注意到了她,红二团挺可爱,像一颗红苹果。此时,两人并排走着,阿树侧头看着这颗红苹果,心不可抑制地扑通直跳。直到送秋秋到了院子门口时,秋秋跟她挥手告别,阿树才鼓足勇气叫住了她,在路边停靠的落满雪的汽车玻璃上,画了“❤ U”。秋秋看着路灯下飘落的雪,站的挺拔的阿树,和车窗上的那颗爱心,脸更红了,睫毛扑闪的更厉害了,她靠近阿树,踮起脚尖,吻了他的侧脸,转身一溜烟又跑回院子。那时,秋秋的学校在北京,阿树在上海。心动时,没有人顾得上思考距离,更何况,上海和北京怎么能叫远。

秋秋是在这个冬天接受了这份爱,却是在第二个冬天,正式决定要握紧这份爱,绝不轻易松手。那时,阿树来北京看他,他们走在后海边,阿树让秋秋朝前走,他停在后面,给她拍照。拍完后,阿树追上她,说,从后面看你,瘦小的一个人,却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我都不知道你里面装的什么。阿树停顿了一下,说,就像我不知道你在北京的生活到底好不好。你好像都不怎么抱怨,总说好的,以后可不能这样。说着拎起她的书包,背到他的肩上。阿树的话,像一杯热牛奶直倒入秋秋的心里,一股暖流淌过,秋秋的心软软的,暖暖的。不是因为阿树帮他背书包,而是因为,阿树由这个书包想到她真正的生活,甚至看到书包底层藏着的脆弱。是从那时起,秋秋好似正式打开了门,跟阿树一起进入一个联通的空间。当天晚上,她跟阿树住在学校外的宾馆里,秋秋主动地靠近阿树,吻他耳根,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也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回忆让秋秋有些睡不着,她伸手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微信,玩了一把飞机大战,有点心不在焉,很快死了。看朋友圈的分数排名,阿树打了七千分,居然排在第一。“这小子,前几天对战时还被我嘲笑一个计算机系的还不如我,怎么今天这么厉害。” 秋秋想着,不行,我再玩一把超过他,就这样玩了几把直到困意来袭,阿树依旧排在第一位。


阿树已经在车站接他了。每次远远看着他,秋秋还是会忍不住低下头微笑。阿树的学校在五角场,离虹桥车站不远。她这几年对上海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五角场的大学路,她跟阿树在大学路上喝咖啡、吃台湾牛肉面、西餐。上海比北京精致,丰富,人人都爱上海,是啊,谁会不喜欢这个城市?但秋秋心里还是更爱北京,像是一种偏爱,又好像是有一种不服输的心情,夹杂着一种希望阿树更喜欢她,包括更喜欢她所在的城市的小心思。

    之前几次来看阿树,阿树都带着她跟他的室友们一起吃饭,她很高兴可以这样地融入他的生活。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室友小冬还带了一个女生。秋秋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准确地说,很难不注意到,她虽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美女,但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玲珑,鼻子有点翘,在她白皙的脸上,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心生怜惜。她的睫毛黑而密,犹如一把把小伞,使得藏在伞下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显得迷人。

    她小声地问阿树,“小冬的女朋友吗?”阿树楞了一下,回答到,“不太清楚诶……”正说着,小冬开始介绍了,“这位是宁之,我们计算机系的系花,我正在追她!”边说边直勾勾地望着宁之,毫不避讳地表达爱意。宁之看大家都望向她,脸微微发红,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表白,没有理小冬。倒是看向秋秋,这个在男生堆里的另一个女生,她侧过身,跟秋秋打招呼,“秋秋,你好,早就听说你拉,我们全班同学都知道阿树的女朋友在北京,今天总算见到了。你也想象的还要漂亮。”秋秋赶紧不好意思地摆手说,“没有,没有。阿树还总说他们系没有多少女生,看来才不是呢……”

    计算机系一整个班,男生占90%,女生少,美女更少。小冬在旁边说,“宁之是大三时从数学系转来的,听说以前在数学系就是第一。转来我们班,虽然考试没有考过阿树,不过啊,在其他方面,比如长相啊……还有,打游戏,就说最近的飞机大战,宁之可比阿树打的好多了!她可是永远排在我朋友圈第一,几千分遥遥领先,我们几个都望尘莫及。哎呀,真不是我说,好几次都想求她帮我们打一下,让我也能在朋友圈排个第一……真的……你们笑什么”。小东看着其他几个男生露出怪嘻嘻的笑容,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不小心讲了黄色笑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秋秋没有笑。太巧了。她只是突然想到前几天晚上,阿树出现在她朋友圈飞机大战第一名。别胡想,只是巧合,谁还没有突然命好的时候。秋秋暗想。

    他们一群人朝学校附近的海底捞走,小东为了缓解刚才的笑话,认真地问起大家毕业后的打算,其实人人都看得出,他是在打探宁之毕业后的打算。

   “宁之,你之前一直在阿里巴巴实习啊,估计会留下吧。”

   “嗯,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过总部在杭州,上海只是分部,如果想发展更好,还得去杭州。”

   “杭州也不错啊!更适合生活。” 小东兴奋地说,“那我也要去阿里巴巴面试!”

    宁之咯咯地笑。

    小东拉着阿树和大家说,“阿树,你不是也没有想好么,那咱们一起去阿里巴巴面试,到时候毕业后,兄弟们还能一起租房子,继续当室友。”

   其他人嘲笑小东,“你想太多了,到时候阿树肯定要跟秋秋一起住啊……哪跟你啊……”

   小东笑嘻嘻,“也是也是。”

   秋秋看了眼身旁的阿树,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是,阿树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用余光望向另一边。秋秋顺着阿树的余光看过去,正巧迎上宁之看向她。宁之问,“阿花,你们新闻系毕业后都什么打算啊?北京媒体行业比较发达,上海这边好像弱一些……”

   秋秋说,“恩……不过我还不打算工作,之前还跟阿树说,我们俩考虑一起去英国读书。”

  “啊?怎么没听过阿树提起啊!小子你还保密啊!”小东在旁边吃惊地问,带着责怪兄弟不够意思的语气。

   阿树轻声说,“不是说了还没考虑好么。”

   这时,他们刚好路过一家周黑鸭店。阿树转向周黑鸭店,跟大家说,“我买点周黑鸭一会儿大家吃。”

   “恩,好啊!”小东答应着。

   “让老板多拿点手套啊,咱们人多。”宁之自然地答道。

    到火锅店,阿树取出买的十盒周黑鸭。秋秋心里开心,原来阿树还记得啊。秋秋第一次来上海看阿树时,吃了周黑鸭一次,就喜欢上这辣中带甜的口感,特别是鸭舌,肥滋滋。跟北京的绝味鸭脖不同,秋秋喜欢周黑鸭的那个甜味,从那之后每次来上海都要买着吃,直到两年后北京有了周黑鸭,才不再念着。阿树之前就不喜欢她吃这种腌制食物,觉得不卫生,这次居然主动买了,秋秋还没吃到周黑鸭,心里却是甜的。她静静地看着阿树把周黑鸭摆到桌子上,仔细地撕掉周黑鸭盒子上那层封着的塑料,把手套分给大家,拿出纸巾,摆在盒子旁边,她想起她们在一起时,她总忘带纸巾,后来每次约会,都是阿树带,以前刚在一起时,阿树说话还会脸红,笨手笨脚,现在,他终于有些成熟男生的气质了。

     秋秋戴上手套,看着周黑鸭盒子,却赫然发现,摆在前面的是三盒鸭锁骨,三盒鸭翅,旁边是鸭脖和鸭肠和一盒鸭舌,摆在桌子的另一边。她站起来伸手去够另一边的鸭舌,拿了两个,递给旁边的阿树,阿树摆摆手说“你快吃吧,”她不好意思,又象征性地招呼坐的相近的宁之,宁之也摆摆手说,“谢谢啦,我不吃鸭舌,有点肥,我吃鸭锁骨和鸭翅,周黑鸭里面最喜欢这两种。”说着,宁之也戴上手套,拿起面前的鸭锁骨。

    秋秋拿着两个鸭舌,一个个啃起来,刚放进嘴里,却辣的抓起手边的水喝。期待的甜味被辣味掩盖,鸭舌上的几颗花椒还残留在舌尖。喝水解不了辣,辣味顺着水从喉咙直抵肠胃,内腔火辣辣,脸也开始发烧,不像是被辣的,更像是一记无形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周黑鸭并不是为了她而买这个念头像辣味一样,无法散去。

火锅开了,大家陆续往锅里下着羊肉、牛肉、虾滑、鸭血……火锅的蒸汽热腾腾冒着,秋秋忍不住眼眶有点红,趁没人发觉,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她想起以前跟阿树吃串串,阿树既害怕拿得多吃不完,又怕秋秋不够,不停地往返于冷柜和餐桌前给她拿菜的样子。秋秋吃火锅每次一碗蘸碗都不够,都需要调两碗。可今天,一顿火锅过后,秋秋的蘸碗还是满的。


吃完饭,阿树的室友和宁之先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朝秋秋住的酒店走,就在大学路上。秋秋拉了阿树的手,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秋秋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渴望只跟阿树单独呆在一起。

    回到酒店,阿树对秋秋说,“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

    秋秋说,“不累,你等我去洗个澡。”

    等秋秋洗完澡出来,阿树已经躺着床边睡着了。这是他们既发生关系后,第一次再见面没有做爱。秋秋趴上床,将自己贴到阿树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等秋秋醒来时,发现阿树已经在旁边醒着玩手机了。她问他,“你玩什么呢?”“没什么,随便看看。”,阿树说着收起手机。“你饿不,吃点什么不?生煎包还是大馄饨?”

秋秋说,“不是很饿。” 秋秋看了看阿树的手机,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反正不饿,咱俩玩会儿飞机大战吧。我看前几天,你打了好高分。”

阿树像是愣了一下,赶紧说“那天啊,就是运气比较好,一直没被子弹打中。那个打飞机有秘诀,重点是躲。”

“是嘛,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哎呀,没有没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打了不打了。我饿了,走吧,咱们出去吃馄饨。”

秋秋没有再坚持,她知道阿树打不了那么高分。但她也没有动,她从书包里掏出透明的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沓资料,铺在床上。白花花的床单衬的橘色荧光笔圈着圈的黑字特别显眼。秋秋对阿树说,“阿树,之前咱们不是说过去英国留学的事儿么。我最近刚好做了点准备,把英国TOP20的学校资料都浏览了一遍,挑了几个综合性大学,也专门挑了几个理工科特别好的学校,像帝国理工,伦敦大学学院,计算机系特别厉害。我想着,我们要申请就申请一个学校,虽然英国也不大,不过还是在一个学校好。阿树,你看看这几个资料?”

    秋秋的话仿佛打出去的水漂,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没了声响。

    阿树盯着铺在床上的资料,知道这背后她所做的功课,他了解她,认定的事情,就会尽最大努力。他不敢直视她,但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

    阿树说,“我不想出国读书了。”

    即使今天,秋秋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她还是没想到阿树会说出来。

   “我想留在上海,如果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反正去英国一两年后还是要回国工作,那不如直接找工作。”

    秋秋忍住心中的疑问,不去想其他原因,她吸了口气,有点撒娇地说,“其实不去英国留学也可以,我觉得我们也不是非要出国读书的……”,秋秋停住,看了眼阿树,又说,“其实,我在想,我也可以来上海工作。这次来就想着我们一起商量下再决定,之前留学的事情也没有说定……”

   “恩……你看。主要看你自己。不过,出国读书在你的计划里,你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计划。”阿树像是没有听见秋秋说可以来上海工作一样,声音里听不出兴奋和高兴,还是像之前一样,冷静地说着。

秋秋再也忍不住了,激烈的情绪汹涌而出,委屈、生气、心中的疑虑画作一团,

“计划!你好意思跟我说什么计划?我的计划里有你。计划出国读书,是因为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生活学习一段时间。我的计划里选的英国学校是计算机系最好的,而不是新闻系,这就是你所谓的我的计划。” 秋秋有些哽咽,“我从一开始就想的是,我们要怎么样?而你,想留在上海工作的话,你想过我吗?你问过我吗?你邀请过我一起么?你连问都不问。”

    阿树没有说话,从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看出去,大学路上的梧桐树还是绿色的,南方的夏天果然还是久一些,但此时,风吹落叶,好像夏天再久,还是要结束了。

阿树没有立刻说话,他在等秋秋平复情绪。过了好一阵,他说,

“我只是……觉得,其实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一定什么都要迁就我。” 阿树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北京,可能上海更适合我一些,但我知道你喜欢北京,我不想勉强你来上海啊……”

秋秋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整个大学时光的男生,他不知道,她来之前还咨询过在上海4A广告公司工作过的学姐,了解了工作内容和发展,她不是没有想过。学新闻的人做广告的也很多。只是他连问都没有问过她,他从来没有发出过这则邀请。她曾以为他们进入了一个联通的空间,可今天,她知道是她错了,他的上海生活是没有她的,也许曾经有过,但现在没有了。她顺着阿树的目光望向窗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树上落下去的那片叶子。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虽然还在一起,却各怀心事。秋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问出她的怀疑,也没有再继续说未来的打算。走的那天,阿树送秋秋到车站,向往常一样拥抱了她,秋秋忍不住紧紧的抱着阿树,像是想把自己嵌在他身上一般。阿树没想到她会抱这么久,已经挺直了身子,只好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慢慢地拍拍她的后背。

“到了跟我说一声。”这是秋秋听见的阿树的最后一句话。


    以前,秋秋每次回学校,刚下火车,阿树的微信就同时抵达,像是在她身上装了GPRS。从火车站坐地铁到学校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另一条微信又会出现。

    但这次,什么都没有。

秋秋给阿树发了条微信,说她到了,过了半个小时,阿树回微信,恩,你好好休息。连着好几天,她看见阿树的打飞机一直霸占着飞机大战的榜首。而她,再也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秋秋晚上依旧一个人去打水,去操场跑步。十月份的北京是最美的季节,夜晚天空是小时候用的英雄牌墨水的蓝色。秋秋是北方姑娘,她喜欢北京,喜欢北方的气候,北方马路的笔直,甚至是北京空气的干燥,凛冽的风。她喜欢确定的、敞亮的,清楚明白,立场坚定。她不喜欢黏人的、暧昧的、潮湿的,不清不楚不明白。                

    秋秋回到书桌前,从书包里取出之前准备的留学资料,撕掉放进纸篓。她看着空空的书包,发了会儿呆,打开电脑,在搜索界面敲下:英国新闻专业大学排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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