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仪:经历被丈夫厌弃、离婚、丧子——向死而生,终成商业传奇

文|野离离

爱一个人的表现是什么?有一个高赞答案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拼命把你放进“他的未来”的时候,他是真的爱你的。

在张幼仪和徐志摩的婚姻中,徐志摩是拼了命的要把张幼仪踢出“他的未来”,那么张幼仪呢,她爱不爱徐志摩?

有人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张幼仪,她说: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每个人总是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爱他的把。在她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但讽刺的是,张幼仪曾嘱咐儿子徐积锴,在她去世后她的墓碑上只要刻四个字:苏张幼仪。

如果说把为他家人做的事情多少来定义爱不爱的标准,那张幼仪确实够“深爱”,因为她的善良和大度,即便是离婚之后,她依旧以义女的身份照料徐志摩的父母,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

反观徐志摩一生中其他的两个女人,他是为了给林徽因的北京演讲会捧场,坐上去北京的飞机途中遇难,而之所以选择这趟飞机是为了省钱,因为当时他的妻子陆小曼花钱大手大脚,生活奢靡无度。

而离婚后的张幼仪实现了华丽的转变,她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肯干,勤勉好学,叱咤商界几十载,并以中国首位女银行家的身份载入史册,跟之前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她用坚实的行动,最好的姿态,活出了令人敬佩的传奇。

所以,离婚,对于徐志摩的急于脱身去追求的极乐世界,却给自己带来了毁灭。对于张幼仪的不舍和纠结,迷茫和不知所措,却促成了自己的逆袭,带来了新生。

1900年12月,张幼仪出生于江苏宝山县的一个村子里,父亲给她取名张嘉玢,小名幼仪。

张幼仪出生于名门世家,祖父在清代做过地方官,父亲张润之是宝上县巨富,还是一名医生。

张家是大户人家,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张幼仪一共有11个兄弟姐妹,八男四女,她为次女。家中二哥四哥待她最好,曾在她三岁的时候,因为受不了裹足的痛苦,二哥代他像母亲求情,并承诺将来妹妹如果因为大脚嫁不出去,他愿意养她一辈子,裹足事件这才作罢。

越是名门,越是讲究礼仪孝道,制度规矩。一次,她陪妹妹跑跑跳跳玩耍时,恰逢父亲路过,又正好妹妹不小心摔倒,父亲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理由是她不够端庄稳重,像个野丫头,张家是名门望族,怎么能允许自家姑娘如此东跑西跳?

也就只有男孩才是自家人,女孩终究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知书达理这些思想深入骨髓,流入血液。这也成了张幼仪一生的信仰

就像在那个家庭里,女孩子是不作数的,母亲只说她有八个孩子。

看似昌盛繁荣万千繁华的大家族,对于当时的张幼仪来讲,也不过是一把沉重的枷锁,身体和灵魂都被攫制,繁华是家族的繁华,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哥哥们很早就可以出国留学,而自己却只上了几年的学便没得继续深造的机会了。

晚年张幼仪就曾告诉张邦梅:“在中国,女人是一文不值的。她出生以后得听父亲的话;结婚以后,得服从丈夫;守寡以后,又得顺着儿子。”

在张幼仪15岁的时候,当时四哥在浙江担任都督秘书一职,在进行中学堂视察的时候发现了一篇行文流畅,别有风采的文章,后来打听到这是才子徐志摩所写,便有意将自己的妹妹张幼仪许配于他。

当时就有人评价张幼仪:其人线条甚美,雅爱淡妆,沉默寡言,举止端庄,秀外慧中。至于徐志摩,“才气纵横,前途无量。

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在当地是一名富有的实业家,徐志摩的才气和张幼仪大家闺秀的气质,两个人可谓是门当户对。

不料大才子徐志摩第一次看到张幼仪的照片是,撇出一句:“乡下土包子。”而张幼仪只知对方是一个有着新式思想的了不起的人物,对徐志摩充满了少女的期待崇拜和幻想。

为了让女儿嫁的风光体面,也为了能在婆家得到尊重和地位,当时张幼仪出嫁时嫁妆都是从欧洲采办的,多到连一节火车厢都放不下。婚礼及其盛大,轰动一时。

但张幼仪没有料到的是,这一脚踏进婚姻的围城,也跌进了绝望的沼泽。

从新婚之夜开始,她就不受徐志摩的待见。因为张幼仪家中有规矩,如果父亲不开口问话,她是不能先问话的,所以,洞房花烛夜,徐志摩一脸颜色,丝毫不见喜悦,而张幼仪也胆怯不敢说话,在她的观念里,在她受到的教育中,她认为那晚正当的做法是他先开口,但是没有,徐志摩都懒得看她一眼,怎么会想要跟她说话呢?

这种死寂和沉默,从此贯穿了他们的整段婚姻生活。

如果徐志摩向她开口,必定是像使唤佣人那样要她为她做这个,拿那个,他从不与妻子交谈。这个才华横溢的大诗人,他对人都是谦恭有礼,儒雅翩翩,唯独对自己的妻子张幼仪冷若冰霜,鄙夷不屑。

这使得原本就不敢主动开口说话的张幼仪变得更加内敛、沉默、自卑且胆怯。

虽然没有裹足,但嫁给徐志摩之后,丈夫一直视她为裹足妇人,用张幼仪的话讲就是:“对于我丈夫来说,我的两只脚可说是缠过的,因为他认为我思想守旧,又没读过什么书。”

张幼仪有着传统女性的乖顺,无尽的付出和牺牲,无底线地隐忍和包容,在家孝敬公婆,在外服侍丈夫,任劳任怨。但即便这样,也依旧换不来徐志摩的一个正眼相看。

她知道怎么取悦孝敬长辈,知道如何将家里上下打理井井有条,懂得俗世的各种道德伦理纲常,但却一直不知道怎么让丈夫开口主动跟自己说话,不知道怎么取悦丈夫。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三观不在一个频道,思想不曾产生共鸣,对于注重精神沟通和理解的大诗人来讲,这尤为不可接受。他当时的女神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才貌双全的林徽因,他有多喜欢林徽因,就有多嫌弃张幼仪。

一次在飞机上张幼仪因晕眩呕吐,没有得到徐志摩的关心,却得到他的一脸嫌弃:“你真是个土包子。”虽然徐志摩当时自己也吐了。

1918年,他们的儿子徐积锴出生,徐志摩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后他可以给自己一个“自由身”了。

徐志摩开始游历各国,先后去了美国和英国留学。当时张幼仪的二哥也在欧洲,他担心妹妹和妹夫徐志摩两个人分开太久了会使得感情更加淡漠,事实上,那个时候二哥已经发觉徐志摩跟一些女性友人走得很近了,于是提议让张幼仪来欧洲与徐志摩一起生活。

但其实张幼仪到欧洲的时候,正是徐志摩与林徽因热恋时期。不久后张幼仪怀孕了,当她把这个好消息说与徐志摩听的时候,徐志摩完全没有再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而是冷酷地让她打掉。

因为他急于想跟林徽因结婚,想早点甩掉张幼仪。张幼仪害怕地说:“听说打胎不好,有人因为打胎死掉。”没想到徐志摩反问:“那还有人因为火车肇事死掉,难道所有的人就不要坐火车了吗?”

他的冷酷,他的无情,他的决绝,不惜在张幼仪心已伤成血网上再来一刀。

但这些徐志摩都无法感受到,他只关心林徽因,他对林徽因痴迷到言听计从,当林徽因对他说:“我不是个感情随意的女子,你必须在我与张幼仪之间作出选择。”徐志摩立马就跟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提出离婚。

就这样,张幼仪和徐志摩成了中国历史上依据《民法》离婚的第一对,当时轰动一时。看笑话的是别人,心碎和悲痛只有张幼仪,至于徐志摩,他终于“解放了”。

张幼仪孤身一人在国外,身怀六甲,语言不通,也没有足够的钱,好在二哥当时在法国读书,便写信让她去法国,信中是这样写的:万勿打胎,兄愿收养。抛却诸多事,前来巴黎。

较之徐志摩的薄情寡义,冷酷无情,二哥的这封信就是当时张幼仪黑暗世界里的一束温暖而明媚的光。

来路太崎岖,去路却是星辰大海。

回顾自己的一生,张幼仪是这么总结:去德国之前,我什么都怕;去德国之后,我什么都不怕了。

小儿子彼得出生后,张幼仪带着孩子辗转来到德国,那时她一边带孩子,一边求学上课,进入德国裴斯塔洛奇教育学院念书。

不幸的是,在小彼得三岁的时候患病夭折。失婚和丧子,这就像徐志摩《生活》中表达的那样: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张幼仪曾经说过:我不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我做人严肃,因为我是苦过来的。

她是从那条布满荆棘的黑暗道路上爬出来的。好在,她没有消沉。

化悲痛为力量,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那段时间她学的一口流利的德语,回国后,她开始教授德语,并在东吴大学担任德文教授。

后来她出任濒临倒闭的上海女子商业银行的总裁。她低调上任、做事严谨、敬业勤勉、冷静沉着并不断虚心学习,每天下午下班后都有家庭教师上门为她授课。才几年的时间,就将女子银行实现盈利,并创造了储蓄资本超过两千万的奇迹,一时间叱咤金融界,成为一代传奇人物。

后来她还担任云裳时装的总经理,同样将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云裳公司还成为上海最高端、生意最兴隆的时尚汇集地。

种种成功,如鱼得水,引来一向冷漠孤傲的徐志摩侧目,他不禁感叹张幼仪是:一个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这两年来进步不小,独立的步子站的稳,思想有通道。

而彼时的徐志摩还在发愁怎样赚更多的钱,来满足娇妻陆小曼的奢靡生活。有一次,徐志摩来张幼仪那里看望自己父母(因为徐家二老不接受新儿媳陆小曼,便跟张幼仪一起住),张幼仪看到徐志摩当时穿着破裤,便给他定做了两套高级服装。

这一次,徐志摩感慨万千,眼前的张幼仪已今非昔比。如果客观理性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是现在,从张幼仪嫁他开始,都是徐志摩在高攀,徐志摩又何来鄙夷和嫌弃的态度?

罢了罢了,张幼仪博爱大气善良,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不然也不会在离婚之后依旧事无巨细地照料徐家二老,也不会在徐志摩遇难后打理他的后事,更不会在陆小曼穷困潦倒落魄不堪的时候,还支助这位情敌。

功成名就之后再回忆那次刻骨铭心的离婚,她释然了,只是淡淡地说:“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没有办法成长。”

曾经所吃的苦,所受的伤,全都在她豁达的胸襟中,随风散去。

1954年,张幼仪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中医医生苏纪之向她求婚,苏医生曾经到过日本留学,后来在上海行医,为人温厚,踏实善良,愿意倾尽所有,免她苦免她忧免她无枝可依。

在跟苏医生结婚之前,张幼仪也曾写信询问儿子徐积锴的意见,儿子回信说:

母孀居守节,鞠我育我,劬劳之恩,昊天罔极……去日苦多,来日苦少,综母生平,殊少欢愉,母职已尽,母心宜慰,谁慰母氏?谁伴母氏?母如得人,儿请父事。”

两人结婚了,从来没有人如此真心待她,也是这段婚姻,让她彻底地从上一段悲苦孤独的婚姻中走了出来。他们幸福地一起生活了28年,直到苏纪之去世,她才跟随儿子去美国生活。

张幼仪的一生,精彩纷呈,绚烂无比。历经世事沉浮,人情冷暖,她像一直铿锵玫瑰,凄风苦雨不能将她摧毁,反而让她更加强大,绽放的更加灿烂。

愿世间所有的女子都能活成张幼仪的模样,做自己的太阳,无需凭借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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