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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自己这破败的
通体污黑的
古堡的窗
是最顶层的窗
吱吱啦啦
似一个行将就木者苟延残喘
哇…哇…
飞走几只老鸦
院子里 独眼的老妪仆人
略挺了挺佝偻的身形
斜眼瞅来
继而又是埋头
一枝枝剪掉园中玫瑰的骨朵 踩进土里
她脚畔那条瘦干的老狗
毛已是掉得花花斑斑
一只耳朵大概被老鼠啃掉了多半
只是慵懒地呜咽两声
院门上的钢筋
大多是歪歪扭扭 锈迹漫漫
延伸远去
最当先是一片乱坟地
好些墓碑已经破裂 或倾斜或伏地
夹杂许多残枝败叶和动物的粪便、尸体
老远能嗅到凝重的腐臭
零星有些碑头站着几只乌鸦
或是打理着自己腋下的羽毛
或是虎视着院子里那两个苍老的家伙
再前去
是片枯树林
各个枝节横生 叶早落尽
有些树皮也剥落了
活活一张张惊恐而目瞪口张的脸
只是眼睛空洞 稀疏牙齿
林中隐隐有些雾
似乎还有偶尔几处响鼻声
崎岖一条坑洼古道
穿过坟场
却一个急弯擦着树林边爬行远去
再远处看不到
树林和雾气的尽头交接着沉沉黑云
浸漫近来
身后有声音窸窸窣窣
是和我的记忆一样古老的夫人
她总是目光呆滞
微张的唇掩不住两颗焦黄的门齿
拖着一盘杂烩的内脏
“吃饭”她说
“关窗”她说
床早该换了
都想不起那一摞旧书是何时
代替它的腿垫在下面了
她从呼噜声中突然醒来
咂咂嘴
挪开斜搭在我身上的腿
“梦见前面那几个孩子了”她说
“该要第五个了”她说
“你上面还是我上面”她问
后来我梦见了
她白裙骑白马
出了古堡
跑过坟场
穿越树林
扬长去了
自由的那一瀑长发
银铃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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