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数字论

简言：数本推演，美在和谐。世间规律，藏于尘埃。点亮此灯，万象重排。惊涛岁月，赖此剪裁。一数一步，一生一遇。我为君狂，已忘此数。惟在长夜，共君醉舞。天道何妙，美常不语。笑我琳琅，长河初曙。

昨天的数字增长令人心惊。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次次的挣扎与搏击。谁不想留住生命？可是一夜啊，便夺去了这些人的生命。当夜幕来临之时，你可曾想到，这些数字的意义？

人类很早就认识到了计数，似乎是一种天赋的本能，也是现实的需要。结绳记事说明，大约在300万年前，人类刚刚起源的时候，就掌握了计数。即使是打猎时代，也需要计算猎物的数量，以便进行分配。因此计数或早于农业。然而正是在农业时代，由于占量土地和计算天时的需要，数学更得到了大规模的发展。而商业文明的交易，更促进了数学的发展。在古埃及和玛雅文明的时代，数学就已经达到了高峰，以至于留下那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奇迹。但是真正完成理论整理，提出建设性工作的，这里要提到两个人，一个是毕达哥拉斯，另一个就是欧几里得。毕德哥拉斯提出“万物皆数”，把数上升到了一种信仰，也启发了柏拉图的“理型”论。欧几里得提出的公理化模式，超然而又自足，通过有限的公理和公设，进而推导出一个学科内的其他定理、定律，直到现在仍然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方法。数学由此更加注重推理和证明。

本质上，“万物皆数”体现的是人的思维中的某种事物和现实事物之间的对应关系。这种对应关系表明，不仅仅人是从直观去认识事物的，人脱离了直观，直接在脑海中推理而得的结果，也可以在现实中得到印证。数学是什么？数学不能预先说出，只能将结果展现时，人们发现它和现实的惊人的一致性，因而惊叹它的准确。由此可见，人的思维本身是有结构的，而这种结构，和万物是相通的，所以推理才会正确。因此“万物皆数”的背后，是“心物同源”。

然而，在很早之前，人们就发现很多事物，不能单纯用数来解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温度相同，但人的感受是不同的。在诗词文学中，那些数量词往往是虚指。数学发展到一定程度，也发现推理的基础不正确，这就是所谓的“悖论”，最后哥德尔证明了不完备性定理。因此，数学的正确推理是有边界的，并不是真的像我们想象得如此严密，但大体而言是准确的。然而，在面对像“三体”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我们姑且认为公式仍然是正确有效的，但实际却是只要初始偏差一点，结果就相差甚远，人类实际上无法计算其准确结果。

与此同时，那种认为宇宙是机械般运作的理论，也遭到了覆灭。因此，数学固然追求这种准确性，上帝固然在大尺度上不掷骰子，然而世间的事，仍有其随机性，或者不可预测性，或者所谓人的自由。

这便是人和数搏斗的一个结果。人把自己探索自然的能力不断拓展，想要穷尽万物，人也意识到自己不同于其他万物的地方，在于能够推理，因此把这种智慧运用到极致，搭建了一个不亚于现实世界的抽象数学世界，但终究这个世界也是无常的，人类因此懂得了谦卑，懂得了自由的可贵。

这只是一个结果。另一个结果，人们用数对付另一群人。数以它冷冰冰的面孔，以它能够说服众人的权威性，成为了治理的工具。谁掌握了数据，谁就掌握了话语权。数进化为数据，它加入了更多的素材，更多的依据性，因而更细化了，由此也可以印证我们所说的，光光是数字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数字出现的语境，两者结合才是数据。

本来，数是在追求人探索世界的公约，尽管人们的语言不同，但在数学上是相通的，如同音乐一般。但音乐没有推理能力，数学是推理的极致。然而数据的出现，代表的不是公约，而是少数人说了算。少数专家、权威可以对数据做出相应的解释，而民众由于知识的缺乏，只能听从，就算你拥有相关知识，如果与其说的不符，也会遭到压制。因此数成了一种枷锁，一种文字上的游戏，一种就算知道你说得不对，你依然振振有词，引数据表地在说的“端着”。

政治家也经常看数字，因此心渐渐冷漠，把一个个具体的、鲜活的生命都当做筹码。历史如果只剩下了，XX年，XX战役，死XX人，那会多么没有意义。

我们知道，生命的本质是不可计算的。每个人都是“无限”。我们追求计算，无非是想更好地把握这个世界。然而，许多时候，这种想要占有的想法，使得我们偏离了真正的生活。无论是对占有者还是欺骗者来说都是一样。而被欺骗者因此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需要公平正义去维护，但我也相信，生命自有它的方式。

“万物皆数”，这只说明了，万物有合于人们认识的“数”的一面。其实万物并没有数，没有两片叶子是一样的，但作数的时候，我们只能将其等同起来。“万物皆诗”，“万物皆灵”，同样，万物有在我们的推理认识之外的，天地有大美而不可说，不可演算，不可推理。

让“数”回归数。让我们透过数字听见更多的声音。让我们进入计算之外的温暖。让我们的生活，因为祖先们付出的才思而更加多彩、美好，让我们印证内心世界的丰富，但当我们真正生活的时候，让我们忘掉数，让我们意识到，这是仅有一次的美好生活的旅程。我所有的遇见，都是暂时，但她如此在我面前婆娑，一生一代一遇，也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