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

文/洛城

1.

“林峰让我和他10月份结婚。”接起来钟林电话,她的第一句话。

那是去年的夏天,刚和老公拍完婚纱照准备着11月份的婚礼。站在公司大楼前的紫藤萝架下,我就兴奋了几秒钟,转念一想立刻感觉到她语气并没有其他被求婚女孩的兴奋感。

“他求婚啦?!怎么求婚的??10月份结婚这就剩下不到几个月了。”

“哎呀!哪儿有求婚啊!简直是命令!”钟林的语气中有一丝怨怼“他妈前几天去旅游不知道听了那个路边算命的讲,说有大灾!必须    在10月份前冲喜。所以他妈为了冲喜,让我俩结婚!”

“林峰就这么把原话转达给你的?”我心想坏了,这个傻林峰,你冲喜就冲喜,你还真傻呼呼的告诉钟林。

“对啊!我都要气死了,我跟他说不可能,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林峰就生气了,就说我俩反正早晚要结婚,他妈出这事儿,经常哭,家里人给施加压力。我越听越生气,跟他说总之我不结婚!”

我知道她的脾气上来了。心里暗暗骂林峰,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这臭丫头倔起来是什么样子吗,非往枪口上撞!真要结婚,求婚不得了,把冲喜这事儿隐瞒掉啊,傻瓜......


2.

钟林和我。我们是大学认识的闺蜜。我是舞蹈队,她在歌唱队。1.7米的身高,不到100的体重,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很像桂纶镁,精致的五官,清秀中透着灵气,又有一丝的距离感。不认识她的人一定觉得她很清高,认识她的,知道她是个女神经病。

她和林峰的故事开始于我们大三的那年,我是校文艺部部长,她是校学习部部长。

微微预感到她喜欢林峰是有一次,我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发现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站在一棵树下,絮叨着一个有些羞涩的男生。

我问她怎么了,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细节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因为她的副部长林峰的原因害的她丢了钱。她说她要气死了,可我从她眼中一点看不出愠怒,反而有一闪而过的娇嗔。林峰站在她对面,也不还嘴,也不走,就是在哪里淡淡的羞涩的笑着。

“哎呀!你看他!你看他!我看到他这一副表情我就更来气!”

“那让他赔你?”我逗她

“我不要!”

“那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

“哈哈,那你慢慢骂,我要去拿个东西。”说完我就走了。等我一个多小时后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俩还在那棵树下,钟林换成手叉腰,依然叨叨个不停。

我没有去打扰他们,我知道,这小丫头陷进去了。

又过了很久,有一天晚上,寝室已经锁门,钟林告诉我他们俩在一起了。我一点也不意外,勒令她立刻交代细节。因为不在一个楼,于是我们便褒起了电话粥。

钟林作为部长,组织部门里的副部长干事们十来个人到附近的城市旅游,那一天大家很高兴,一堆人喝的烂醉在房间里做游戏,有人开玩笑讲钟林和林峰很般配,林峰却一脸严肃让对方不要乱讲。

钟林表面上嘻嘻哈哈,心里却不是滋味,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林峰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我们大学同学,大一时候喜欢过钟林。林峰为了两人不尴尬,所以此后尽量和钟林保持距离。

回来后她心情总也闷闷的,而且她发现林峰好像有意无意的在躲避她,平时工作时候还要当作没事,心里就觉得万分苦涩。

这丫头有一句话被我记了八九年“喝十三瓶但求一吐。”话说这小丫头有一次喝了十几瓶啤酒竟然吐不出来,回到寝室哼哼唧唧睡到了床下的桌子上,半夜醒来披头散发晃晃悠悠的往床上爬,差点没把半夜解手的睡对头的姑娘吓个半死。

钟林心中烦闷,拉着部门里一个女孩跑去吃饭,吃着吃着喝了起来。钟林喝多了,就是不回寝室,嘴里一直问“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被我喜欢就这么不痛快吗?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那女孩心里也是透亮的人,给林峰打了通电话,林峰就匆匆赶来她们回寝室楼的路上。

钟林看到了他,趁着酒劲大喊他的名字,林峰站在路边沉着脸看着她,微微有些愠怒,“你先回去,她交给我吧。”林峰遣走了那女孩,再不说话,就那样看着钟林。

“林峰!你干嘛躲着我!我就是喜欢你林峰,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钟林接着酒劲破口而出,眼泪就流了下来,反反复复就是那句“我就喜欢你怎么了!”

忽而林峰伸出一只手,揽住钟林的头,将她摁进胸口,扣在怀里。

“我靠!”我听的血脉喷张“太特么帅了!你俩演电视啊?”

从那以后他俩就成了朋友中的模范,大四我备战考研,钟林无聊,觉得我们都去考研没人陪她玩,所以她也干脆准备法学硕士陪我们。

结果,只有她一个人考上了,到重庆去读研。

毕业后因为父母的原因,林峰去了上海陪家人。时不时他都会跑到重庆看钟林,俩人穿着情侣装穿梭在重庆的街道,吃各种小吃,然后各种在人人网、qq空间、微博上晒幸福。

我们时不时还会煲电话粥,听到她骂林峰是大闷骚,还说其实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她欺负林峰,实际上林峰最会欺负人,各种吐槽林峰的不靠谱,把我笑的半死,讲这些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幸福,我知道电话的那头她一直神采飞扬的笑。

总有这样的女孩,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很爱欺负人,但其实她们内心比谁都温柔,都要深情。我觉得她爱林峰爱的痴迷。

3.

硕士毕业后,钟林追随林峰到了上海,进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

我觉得他们结婚只是时间的问题,有时我俩见面时候,林峰会送她过来,我会取笑他“交接仪式完毕,放心,你媳妇一定完璧归赵啊~”

14年新年我和老公订了婚,婚礼定在11月,然后我就开始忙碌的筹备婚礼的过程,直到夏天,接到了钟林的电话讲林峰要和她10月份结婚。

我有些发蒙,“我去,你比我早嫁啊?”电光火石间,我竟然开始盘算伴娘应该让谁来替呢?

“反正你俩也要结婚的,早晚的事儿。结呗!”

“我不,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呢~林峰为这事儿都和我冷战好久了,憋的我内伤。”

……

挂掉电话,我就给林峰拨去电话调解。林峰并不是因为妈妈的事儿真的和钟林生气,他只是不明白既然两个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早结婚晚结婚又有什么不同呢?因为冲喜也可以同时因为相爱,一定要区分的那么清楚么。

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打高铁去看她,而后几天却再没接到钟林电话,一定是林峰几句话一哄,她就屁颠屁颠和人家和好了。

再接到她的电话时候,她告诉我两家人见面谈婚事的细节。

钟林说服了父母,冲喜就冲喜吧,可没想到林峰家长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他们必须什么什么时候结婚,结婚的酒店,我们都订好了。而后再没说别的。

我很世俗地问她“彩礼呢?房子呢?你们结婚住哪儿?”

“都没有,他家人说老家有房子,不买房子了,也没提彩礼什么的事儿,只说了结婚的日期必须在几号几号。”

“那怎么行?”

“这不是关键,我不在乎房子彩礼,我和他是平等的,我们可以自己赚钱,我爸妈也同意出钱给我们买房子。只是他家人的态度让我爸妈很受不了,一直说他妈不能出事。我爸妈觉得这不是两家人其乐融融谈儿女婚事该有的,他们只是来被通知一下自己女儿结婚的日期。”

随后两家人不欢而散,钟林爸爸将下次请他们到家里玩,那时候再好好讲儿女的婚事。

第二次见面,钟林爸爸做东,请林峰家人到温泉山庄做客,林峰姑姑带着孩子和相机陪着他们一家人到了钟林家的城市,晚上两家人坐在一起,没想到他姑姑劈头盖脸上来就对钟林妈妈讲到“我家人对你们家钟林好不好她自己心里清楚,钟林,你妈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嫂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负的起责任吗?………”

全程钟林的妈妈气得脸色发白,默默撇过头去流眼泪。还是不欢而散。

走之前,林峰对钟林讲,“这次是我姑姑说话不合适,你们这边有什么规矩,下次来按照你们的习俗来”

而后,他就再没联系过她,就突然从她的世界消失了。而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林峰离开她一个多月以后的时间。我原本以为她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可很多时候往往都如此,闹得最凶的,往往都分不开。而真正要分开的时候,已经没有力量去折磨、去抓狂,两人的感情,就终于轰塌化成粉末,安安静静的吹散在岁月中,悄无声息。

后来钟林对我讲“其实有时候我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说结婚,我不那么抗拒,开始就同意,冲喜就冲喜,也没什么的。我会不会比现在幸福。”

我们都认为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分开的情侣,可人生就是这样,以为不会分开的,分开了;以为永远会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转身就搞丢了。你最用力爱过的人,最终却没有留在你的身边。

4.

一年后,钟林准备搬离上海她租的房子,换到另一个离公司近点的地方。

搬家前的晚上,她翻出了他的衬衫。她下意识的将衣服捧在脸上,凑上去闻闻,想看看还有没有他的味道。

一年多了,感觉有一生一世那么漫长。他应该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吧。又或者他已经结婚了?他有没有离开上海回到Z城?

没有她横亘在他和父母中间,钟林想林峰一定过的比以前好。

“终于啊,我要离开你住过的房子,或许就此我们将再没有任何瓜葛。”钟林这么想着,转而又自嘲道“他当初那么决绝,我还念念不忘”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看到内容,钟林只觉得脑子一脸空白

“林林,我是林峰的小姨,曾经给你打过电话。你们分开已经一年了,不知你是否已经找到称心的对象,看着林峰一年来痛苦却又不愿意表露的倔强,心里也十分的不忍。家里人总认为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淡忘了,直到前天我看到他微信里发了一首五月天的生日快乐,正好今天我姐打电话,我故意问了她你的生日,我姐说你的生日是7月10号,我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那是在默默地为你送上生日祝福。既然明明深爱着,却要把自己的心隐埋的那么深,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们,也不知道这个短信发出去会不会影响到你平静的生活。去年去给你们算结婚的日期是我陪我姐去的,看着我姐心里痛苦,我也有一种负罪感。如果能帮到你们,我也会轻松一些,如果打扰了你,也请你原谅。”

她转发给了我。

“你准备回吗?”我问她。

“我不知道怎么回。”

我真喜欢她小姨这种性格,可我们心里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这种善意的冲动,只让我心里更加的遗憾。

我安慰她“你知道也好啊,知道他还惦记你,也不枉费你这几年的感情。”

可她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不,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和他分手就希望他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他那么善良,现在知道他过得不好,我一点也不开心!我不希望他还惦记着我!这样,我只会更放不下了。”

“你俩又不能和好,你再惦记着他,这不是个死胡同吗?我真的不想啰嗦你,可我们都不是玩得起的年纪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小美国,小鲜肉,你就是跟他们打发时间!没一个你他妈动心的!”

她说“是,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浪费时间了。”

“你别跟我说你还忘不了他!”

“忘的了,忘不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回不去了。”

在那之后,我和钟林聊天时候不再提起林峰。直到1个月后,微博私信收到了林峰的消息,短短一句话。

她还好吗?

钟林还好吗?我不知道,一孕傻三年的我竟然截图给了她。发过去后我就后悔。

钟林的反应淡淡的,可我知道,她一定自己又偷偷难过的要死!

她好吗?

挺好的,小日子依然过的很滋润,有自己的时间和生活,离开他以后的上海多少还是会遇到能够温暖她的人,她也会时不时出国旅游散个心。马上还有一份几十万的年薪在前面等着她。

可她真的好吗?

她的心里有一个空白,这个空白几乎吞噬掉她所有一个人的快乐。她不敢去想念,却时时都想起。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却比谁都一往情深。那个人从她身边离开,可从来没有搬离她的心里。失去他以后,她所拥有的都失去了颜色,也都让人提不起劲来。

当她站在异国风景前,他们在重庆、在上海的画面深深浅浅叠印在她眼前,那风景便失了颜色。

当她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没有他,一切都失去了目标。

其实我不确定那么潇洒的钟林为什么一直不离开上海。肯定不是因为这里的工作这里的薪水。

我想是因为他还在这里。

即便手机再也收不到你的电话,微信早已经删除。可当她想起两个人都还在同一片天空下,她就满足了吧。

而林峰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一定过得不好,可他也是个固执而骄傲的孩子,是他转身离去,他宁可自己挂念死、痛死,也是不会低头的。

可终于,他对她的思念和爱,还是让他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我们可以不在一起。可我还是会悄悄爱你。

即便你已经离我而去,我心里的那片空虚,让我不停的搜寻和你有关的消息,你的每一篇微博、每一个消息和我们曾经的种种回忆。

莫奈看见了逆光,梵高看见了向日葵,卡帕齐奥,忽然看见了远处走动的人。而我看见了你……

我一直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接到钟林的电话,她激动而又神秘的问我“你猜我打电话要告诉你什么?我和林峰和好啦!”而后,我再威逼利诱,让她交代俩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勾搭”上的。可我终于,还是没有等到这个电话。

搬家的那一晚她做了个梦,梦里他牵着她的手,他们像从前一样,穿着情侣衫走在重庆的街道上,哼着五月天的歌,放肆的笑着……醒来后发现是一场梦,她终于忍不住,放开胸怀,在上海清冷的深夜痛哭流涕。

—————————————————————————————————————

手机敲下来的文字,断断续续写完了。他们两个人分开后都没有再开始新恋情,我嘴上告诉她“你俩不可能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可我心中也默默的质疑我自己眼中的幸福,是否适合她。假如,她一直忘不掉他,她就一直这么等下去么?

爱情,是单程的旅行,好好爱,用心守护,别搞丢她。


喜马拉雅@洛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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